蕭徹住院的事是瞞不住肖爺爺的,但是蕭爸蕭媽那邊卻是沒人去通知他們的。
這是肖爺爺的意思,反正現在已經過了危險期,那就沒必要讓他們擔心了。
葉雨本來對醫院這地方是很有牴觸的,如非必要她是真不想來。
可,現在中校負傷住院,她就只能硬著頭皮天天往醫院跑了。
最後,肖爺爺大手一揮,反正預產期也近了,乾脆就住院吧,實在是看不得外孫媳婦天天往醫院去那份折騰。
按常理,葉雨住院那得住婦產科。不過,常理這東西有時候可以特殊個案特殊對待,所以葉雨就直接跟某中校並到了一個病房去。
老實說,從他們相識至今,從來沒有這樣長時間地單獨呆過。比他們新婚蜜月期的時間都長,他們能說受傷真好嗎?
「丫快給我閉嘴,哪怕這輩子咱就一直這樣長期處於分居狀態呢,姐也不盼著是這樣的機會跟你長時間的呆一塊兒,心臟再堅強,它也不是這樣讓人折騰的。」葉雨一聽某中校的說辭,立即馬上就把手上正削的蘋果整個塞進了他那張大烏鴉嘴裡,連著呸呸了好幾聲。
一看媳婦生氣了,某中校立馬認錯,把嘴裡的蘋果拿出來,說:「媳婦,淡定,別生氣,千萬別生氣,寶寶們會受你情緒影響的。」
「知道你還胡說八道的?」
「我不就一時嘴吐嚕了嘛。」
「再吐嚕就讓小吳拿針給你縫起來,他中醫不咋地,但西醫手術刀拿得還是不錯的。」
小吳不巧又一次推門進來,他忍不住為自己的醫術辯白,「嫂子,你能不能誇我的時候別再踩我一腳啊。」
「習慣了嘛。」葉雨說得毫不心虛。
小吳一邊給蕭徹例行檢查,一邊說:「嫂子,一會兒導師他們過來給你檢查。」
「你們不能這樣吧,我是孕婦不是標本,不能逮住就不放啊。」
「別這樣啊嫂子,你這是四胞胎啊,跟進你的情況對其他孕婦是有好處的。」
「我真不喜歡這樣的跟進啊,四胞胎而已……」
「四胞胎真心不多見,而且嫂子你的個案還是有研究價值的。」
「嗯?」還個案?
小吳笑嘻嘻地道:「嫂子,導師他們也是為你好啊,你這眼瞅著可就要生了,前期工作要做踏實了。」
葉雨便不吭聲了,是呀,預產期也就這幾天了,還是求萬全吧,就算為了肚子裡寶寶她也要對以往不能忍的事忍上一忍。
但是——
「眼睛瞪那麼大幹什麼?連你二姨都不認識了?」
葉雨捂眼,專家裡能不能不要有江家二姨在啊,她有陰影啊有陰影。
中校在病床上對二姨問好,「二姨好。」
「捂起眼就當我看不到你了嗎?趕緊給我過來坐好,你知道我和你媽為了過來照顧你月子費多大勁兒。」
「我媽不是說工作走不開,不過來了嗎?」
「所以我才過來的。」二姨理所當然地表示。
那還真不如太后親自過來呢,葉雨心裡吐槽。
「二姨,你瞧,我就生個孩子,這事太簡單了,您不好扔下醫院的病人就這麼過來的,醫生也要具有南丁格爾的人道主義精神,是吧?」
「你要只生一個,請我都不來,你生四個啊,這情形遇到一次不容易,說什麼都得過來看一下,以後我才能對那四個小傢伙說,當年你們可是姥姨我接生的,多拉風。」
小張和小吳扭過臉偷笑,江二姨果然跟葉姐不愧是有血緣關係的人,瞧這說話的勁兒吧。
「二姨,我記得你可不是婦產科大夫,你別從專家變成板磚的磚家啊,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江二姨直接一巴掌賞給外甥女,「你當我這專家是混水摸魚的?當年我輪科室也是輪過婦產科的。」
「我記得您主攻骨科。」
小吳的心一跳,骨科,李家的小白花妹紙可還在骨科呢。
「來,讓我幫外甥女婿看看腿,」江二姨一邊幫蕭徹摸骨,一邊說,「小雨啊,放心,有二姨在呢,保管他的骨頭沒問題。」
葉雨一臉認真嚴肅地說:「不,二姨,原本我是不擔心,可我現在擔心,他骨頭都已經在癒合,您可別想著打斷了再接啊,這是虐軍。」
陪著來巡房的幾個專家都笑了,原來還有這麼一出啊。
「不就當年學藝不精讓你重接了回骨頭麼,你至於就念念不忘到今天嗎?」
「您要不是我二姨,我就投訴你。」
「我要不是你二姨,我沒出師就敢拿你練手麼?」
臥,這還是親人麼?
中校難得瞧見媳婦的憋屈樣,又好笑又心疼,他這岳父岳母兩家人真是歡樂的一大家。
江二姨仔細幫蕭徹摸了骨,詳細詢問了他的感覺,然後笑著說:「不用擔心,保證癒合後跟以前一樣一樣的。」
「我二姨的說法還是值得相信的,她年少無知時雖然差點兒在我身上出醫療事故,但是從學校畢業就改邪歸正了,她對人身體骨骼的熟悉就跟對她那十個手指一樣清楚。」不得不說,她這個家屬病患在其中還是起到了舉足輕重的積極正面作用的。
雖然代價很慘痛!
蕭徹若有所悟,對人身體骨骼這麼熟悉,那麼做為江二姨的寶貝外甥女,對人體骨骼也許也不陌生,這就能解釋李家窮搖妹紙為什麼會落到那步田地了。原來根子是在江二姨的身上啊,感謝二姨!
專家團巡完房就走了,江二姨沒走。
二姨非但沒走,她還拉了把椅子一副準備跟自家外甥女促膝長談的架式。
某中校明智地拿了只蘋果慢慢啃,江家的內部矛盾沒有血緣關係的人還是要懂得適時迴避的。
「你怎麼沒說骨科那姑娘的事?」
「幹嘛?」葉雨很不爽。
江二姨一巴掌又賞了下來,「受了委屈不告訴我們,我們怎麼替你出氣。」
「二姨,您一定要記著您白衣天使的身份。」葉雨語重心長地說。
江二姨第三巴掌又呼了過去,「天使跟我有屁的關係,我決定在這兒的骨科好好呆段時間,一定要把我白衣天使的形象發揚光大。」
「二姨——」
江二姨哼了一聲,摸摸她那大肚子,說:「這事我會跟全家通報的,你別以為你不說我們就永遠不會知道,這輩子盯也盯死她。」
蕭徹啃蘋果的動作慢了一下,然後繼續若無其事地啃。
「這成本有點兒大吧。」她不贊成勞師動眾的,私底下使個絆子什麼的也就是了。潤物細無聲的,多美好啊。
「別的人也就算了,她既然有這背景,就一定要盯死了。」打蛇不死反被蛇傷,要收拾人就一定收拾得他們再也掀不起風浪才行,欺負他們家的人,問過他們了沒?
葉雨沒趣地摸摸鼻子,她家二姨走的從來就不是仁醫的風範,這要在武俠世界裡一準是邪醫的代表人物。
在門口守衛的小張表示:方圓十米內再無別人,不會有任何人聽到屋裡人說話,包括他自己在內,二姨的聲音有時壓得很低。
人跟人真的是不一樣的!
葉姐有身份有背景,可葉姐橫瞧豎瞧就是一人民群眾,帶著草根的親切。李家白花則完全相反,永遠高於人民,高於一切低於她背景的,誠懇地說句心裡話——想抽她很久了!
千萬不要低估人民群眾樸素的道德觀,那就是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
「你婆婆會不會過來?」
「我還沒打電話,估計會過來。」依照對她肚子裡寶貝兒們的關心程度,鐵定也就這幾天就要飛過來坐陣了,中校的事估計也就要曝光了。
蕭徹扔掉果核,「我和媽打過電話了,她明天過來。」
葉雨看他,「你向媽坦白了?」
「要不等她過來自己看到我就等著被削吧。」中校表示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那正好,我也不用想詞兒了,等媽削過你估計也就沒事了。」
「……」媳婦,咱不是這樣吧,你就這麼忍心我迎著炮火上啊。
葉雨表示,「你可以祈禱咱們家小寶貝兒們能及時出來救駕,否則你就準備好被眼淚和唾沫淹沒吧。」
「我瞧你這樣兒,這一時半會兒的也指望不上他們來幫襯了。」完全沒有要生的跡象啊,腰不酸,腿不疼的。
結果,在中校同志說了這話後的當天下午,葉雨的腳出現了浮腫,鞋都穿不了了,讓小張緊急到外面買了新鞋進來換。
「這是妊娠反應出現了,估摸著要有情況。」婦科老專家下了結論。
「啊,不是吧,不就浮腫了嗎?」
「你懷孕這麼久都沒出現浮腫,現在突然出現代表的意義自然不同。」
說的也是。
一晚平靜度過,早晨七點兒開始葉雨的小腹就出現陣痛,坐不定,站不定,疼得她鑽心刺骨的疼,然後醫生護士勤務兵警衛員神馬的都不時出沒在病房裡。
蕭媽媽下飛機的時候,葉雨在陣痛著。
蕭媽媽打的飛奔到醫院的時候,葉雨還有陣痛著。
陣痛得無法忍受的葉雨指天怒罵,發狠表示,「姐要剖腹產。」
江二姨淡定回答,「你想在床上躺足一個月就剖吧。」
葉雨:我忍!
總有一天能成為忍者神龜!
「爸,您還過來幹什麼啊,醫院這麼亂。」蕭媽媽試圖勸著老父親安生回大院等消息。
肖爺爺表示:「不行,我要看著重外孫孫出世,這太有紀念意義了。」四個啊四個啊,這不是一個,也不是一對,更不是三個,這是四個兩對啊。
江二姨的電話也沒停,撥向天南地北,跟家裡的人通報一遍,然後完工收線,繼續去幫顯得格外暴躁的外甥女做腰部按摩,讓她不那麼抓狂。
陣痛神馬的,有時真的很難以忍受的。
蕭媽媽聽完了老父親的話,一想也對,趕緊給老公掛了個電話,說兒媳婦馬上要生了,想第一時間看到孫子,就趕緊地趕來吧。
蕭爸爸接完電話,趕緊地就結束會議,直奔機場了。
大隊長正好代表部隊來看望在醫院養傷的部下,然後趕上了,趕緊往回打了電話,「等我給你們報生男生女啊,今天一準兒能生。」
基地的人一聽,趕緊,下注,生男生女買定離手。
賭博是犯法的,但是偶爾為之這是娛樂精神。
誰輸了誰負重山裡越野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