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第二案·完美(7)

  從元情的家裡離開,阮言希和木十到了醫院,小耳朵做了各種檢查已經確定身體沒有任何問題,之後就被夏景和接走。

  縱然阮言希心裡不願,但是現在小耳朵呆在夏景和那裡遠比在阮言希身邊安全,況且,他一心想要找到殺害元情的兇手,根本沒有時間照顧小耳朵。

  兩人回到洋房,此時兩名受害者的驗屍報告也已經出來,高凌塵拍下照片傳給了阮言希,兩人都是氯化鉀中毒身亡,據法醫推斷,第一名死者張雅萍的死亡時間在13號中午11點到12點之間,第二名死者元情的死亡時間則是在第二天14號的凌晨3點-4點。

  13號早晨與第一名死者張雅萍產生口角的韓芳經過調查已經洗清了嫌疑,因為正如阮言希推斷的那樣,韓芳10點45分的時候被拍到出現在藍雅大酒店的門口,直到下午1點才離開酒店。

  而對於兇手使用的隱形顏料的調查也幾乎沒有什麼進展,因為現在這種隱形顏料在網上都可以隨意購買,購貨途徑很多,買主很多,很難查找兇手,高凌塵目前還在查看作案現場附近的監控,試圖找到兇手的蹤跡。

  阮言西坐在房間的地上,房間的一面牆壁上貼著第一個死者的兇案現場照片和各種資料,他的手裡拿著的則是元情的,即使不看,那些現場的畫面、細節都印在他的腦子裡,他握著這個文件袋,始終沒有打開,因為腦子裡想的永遠沒有看到的來的真實。

  木十脫下外套放在一邊,然後彎下腰把那個文件袋拿到手裡,走到離開阮言希一定距離的地方,打開了文件袋,把裡面的照片一張張黏在牆壁上。

  木十提議道:「阮言希,我們分頭整理線索,怎麼樣?」

  阮言希明白木十這麼做的意思,便點頭道:「好,把找到所有線索都寫在中間的牆壁上,不單單是線索,可以是疑問,覺得奇怪的地方,都寫上去。」

  之後,兩人沒有再做任何的交流,都看著現場的一張一張照片尋找裡面隱藏著的線索和信息,但是兩人的方法不同,木十一想到什麼就在旁邊寫下來,而阮言希一直坐在地上沒動,過了很久,才站起來快速用左手在牆壁上寫下一排的字。

  阮言希寫完後,就不再動筆,坐在一邊等木十,而木十在寫完最後一條後就放下筆,「好了。」

  「我們開始吧。」阮言希和木十都往後退了幾步,然後看著兩個人寫下的東西。

  木十寫著:

  元情、28歲、栗色長捲髮、孩子、家庭主婦。

  《母與子》、達爾納、1442年創作、薔薇、血。

  死亡時間:3點-4點、氯化鉀。

  門鎖撬開、無掙扎痕跡、放血。

  P?

  受害者聯繫?選定?隨機?

  而阮言希那裡寫著:

  張雅萍、35歲、黑色短髮、畫家。

  《黑貓的復仇》、米加德、1461年創作。

  隱形顏料、左手。

  跟蹤受害者、氯化鉀。

  作案迅速、無傷害過度、對死者無情感。

  冷漠、欣賞、完美、自戀、展示。

  P、署名?標誌?

  阮言希:「受害者從年齡、外貌、從事職業和交際圈完全不同。」

  木十:「他們所住的小區不同,相距半小時的車程。」

  阮言希:「作案手法相同。」

  木十:「兩次作案相距時間不到一天,非常迅速。」

  阮言希:「他在之前做了很多準備,可能會跟蹤受害者,掌握各方面的信息,張雅萍工作日都在畫室,所以兇手作畫的時間在週六和週日。」

  木十:「兇手知道夏景和那天不在家裡。」

  阮言希:「所以他從很久之前就開始選定被害者。」

  木十:「用左手作畫可能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阮言希:「他變得更加大膽了,第一個現場他是提前畫好畫,而第二個他是在殺死被害者之後畫畫,從畫中可以看出他非常追求完美,並且相當自戀。」

  木十:「讓我不理解是他為什麼會選這兩幅畫,歷史上關於黑貓和母愛的這兩幅畫並不是最著名的。」

  阮言希:「說明這兩幅畫對兇手來說一定有特定的含義。」

  木十:「還有那個P,一般來說兇手在短時間內不會做這樣的改變,如果那個P是他的一種符號的話,為什麼在第二個現場沒有。」

  阮言希:「我們肯定漏掉了什麼東西。」

  現場兇手留下的痕跡很多,但是他們能從中得到的信息卻還很少,他選擇被害者的原因,他殺人的目的,他選擇畫的意義,那個P的含義,現在為止他們一無所知。

  但是阮言希知道,如果他們不能找到兇手,他還會繼續作案,因為兩次成功地作案已經讓兇手的自信心膨脹,無論他想從殺人中得到什麼,或者向別人展示什麼,這兩起案子恐怕遠遠不會滿足他,如果他想要向世人展示他的畫作,那他就需要更大的舞台,更多的觀眾。

  木十看了阮言希一眼,「或者我們只是和兇手的思維模式不同。」

  「可我現在居然不能連接上他的思維模式,是我的失敗。」阮言希嘆了口氣,整個人向後倒去,他看著白色的天花板,開口道:「一直以來無論是多麼血腥的現場,多麼殘忍的兇手,多麼不可思議的犯罪,我都能冷靜地思考,找到我想要找到的,兇手無論是誰,我都有把握掌握他的心理,攻克他的心理,可是現在我自己的心理卻快要被擊垮了。木十,我現在很弱。」

  木十知道現在的阮言希面對這個案子有一種強烈的無力感,因為他想要儘快抓住兇手的心情使他變得更加急躁,反而影響了他的思維能力。

  木十沒有否認,「的確,你現在狀態很不好,但是我相信你,元情姐也相信你。阮言希,你現在的對手不是兇手,而是你自己。」

  ***

  晚上,阮言希和木十仍舊呆在那個房間裡研究案子,就連晚飯也是難得的叫了外賣,可是收穫仍舊不多,案件就像陷入了僵局,一時間無法打破。

  到了12點多,木十在阮言希的催促下回了房間睡覺,而阮言希則還是在那裡翻看照片。

  木十簡單地洗漱後,就躺在床上,淺眠了沒幾個小時後,她被門口傳來的聲響驚醒了。

  她披上一件外套下了床,走到門口打開房門,卻意外地看到阮言希正坐在她門外的地板上,手上拿著案件資料,在有些昏暗的廊燈下翻看,旁邊還放著一杯早已冷卻的咖啡,剛才的聲響可能是他不小心碰到了咖啡杯,使杯子撞到了牆壁。

  聽到動靜,阮言希扭頭看著她,「把你吵醒了?」

  木十低下頭,看著他因為疲憊而有些充血的眼睛和眼下深深的黑眼圈,疑惑地問道:「你怎麼坐在這裡?」

  阮言希指了指手上的文件夾,「睡不著,所以想再看會兒資料。」

  但是不用坐在她門外看啊,木十這句話還未說出口,自己的心裡卻已經有了答案,他這麼做的原因是源自於害怕。

  元情的遇害激發了他內心強烈的恐懼和不安全感,他害怕自己身邊的人再出意外,所以才會深夜守在她門口,他想保護她。

  木十思量了一下,道:「阮言希,進來吧。」

  阮言希愣了一下,接著搖頭,「不用,你接著去睡。」

  「哦,那我就陪著你坐在外面。」木十說著作勢就要坐下來。

  阮言希只能拿著資料進了房間。

  木十脫下外套,又重新躺進被窩裡,卻把床一半的位置空了出來,然後拍拍她的旁邊,「現在睡一覺,就幾個小時。」

  阮言希遲疑了一會兒,最終還是聽了木十的話,脫下外套躺在了木十旁邊。

  過了很久,木十的聲音傳入他的耳朵,「睡覺要閉上眼睛。」

  今天的阮言希格外地聽話,聽了木十的話,他立馬閉上了眼睛。

  木十睜開眼,偏頭看著阮言希人筆直地躺在床上,有些僵硬的睡姿,她抿了抿嘴,側身躺著,然後從被子裡伸出左手,隔著被子拍著阮言希的身體。

  「咳咳。」被突然地拍著胸口,而且力度還不輕,阮言希被拍的咳了好幾聲。

  完全沒有經驗的木十問:「拍得太重了?」

  他點了點頭,側身對著木十,往她那裡挪了挪,腦袋悶在被子裡,聲音也變得悶悶的,「應該拍背的。」

  「哦。」木十放輕了力度,一下一下拍著阮言希的背,阮言希的呼吸漸漸變得輕緩,木十看了他一會兒,才閉上了眼睛。

  冬日的夜晚變得越發的長,但此時卻並不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