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他的周圍一片漆黑,遠處的一絲光亮慢慢放大,那是火光,熊熊的火焰,忽高忽低,舞動著就像是一個個猛獸一個個怪物,張牙舞爪,撕咬著束縛著那些人影,他們的掙扎只能讓它越來越張狂,吞噬著它周圍的一切,肉體、人心、善與惡。
轟,
火焰沿著一條直線衝到他的面前,高高地越過他的頭,從高處俯視著他,在底下他可以看到它的厲齒,那貪婪的雙目,越來越逼近他。
「阮言希。」木十的聲音。
他猛地睜開眼。
木十正敲打著鍵盤,聽到動靜扭頭看了他一眼,「你做夢了?」
阮言希用手擦了一下額頭上的冷汗,不承認,「只是,睡著了。」
木十補充道:「做噩夢了。」
「睡著了。」阮言希把掉在地上的資料撿起來,看著上面的調查報告,「肇事司機的身份還沒有查到,那輛貨車是晚上被偷的,真是做的完美無缺。」阮言希突然想到了一個人,「木十,你的那位胡茬朋友呢?」
木十糾正道:「秦翼,他還在查肇事司機的身份。」
阮言希用筆敲了敲紙頭,「對了,差點忘了我們還有那兩個失蹤者,不知道高凌塵醫院那邊查的怎樣了。」
木十回他:「他現在應該沒心思查這個。」
阮言希點點頭,「嗯,所以我們自己去查。」
木十關上電腦,「現在去醫院?」
「對。」阮言希說著把資料放在一遍邊,從沙發上站起來,然後直接往門口方向走。
「阮言希。」木十叫住他。
他回頭看她,「嗯?」有些發愣。
「我覺得你應該換一身衣服。」
聽到木十的提醒,阮言希低頭,這才發現自己還穿著睡衣,他身體略微僵硬的轉身筆直往回走,「哦,等我一下,我馬上去換。」
神經再大條的人都能發現阮言希的不正常,更何況是木十,凌晨從車禍現場回到家,阮言希的狀態就有些不對勁,又是發呆又是做噩夢。
坐在出租車上,阮言希沒有像往常那樣閉眼休息。
木十和師傅報了醫院地址便問阮言希,「你怎麼了?」
阮言希扭頭看向窗外,輕聲回答:「沒什麼,只是想到了小時候的一點事。」
不好的事吧,木十心想。
阮言希依舊維持著原來的動作沒動,嘴上卻問木十:「木十,你最怕的東西是什麼?」
木十想也沒想,直接回答:「死的東西。」
阮言希愣了一下,偏頭看她然後摸摸她的腦袋。
木十沒避開,反問他:「你呢?」
阮言希抬頭,慢慢說出了這個字,「火。」
嗯,毫無疑問,所以才會有這樣的反應。
「高智商偶爾會給我帶來一些麻煩,特別是小的時候。」這句話用阮言希的語氣說出來格外欠扁,但木十早就習慣了,所以也沒覺得從他嘴裡說出來有什麼奇怪的。
於是她還加了一句,「特別是再加上情商低的時候。」
阮言希輕笑,「的確,小時候我不太受某些人的待見,但他們在任何方面都比不過我,所以他們想到了一種來教訓我的方法,把我關在一個偏僻的地方,然後往房間裡扔鞭炮,本來只是想嚇嚇我,但是不幸的是這引發了火災,當然後面我逃出來了。」
木十有些意外,沒想到阮言希還有這樣的一段經歷,「我還以為只有你欺負別人的時候。」
「當然,所以後來我給他們送了一份大禮。」他說著突然表情就變了,一副輕鬆了的模樣,「啊,果然說出來好多了。」
木十眨了眨眼,看他,「意思是你從來沒和別人說過?」
阮言希挑眉,「很奇怪嗎?」
「小時候如果發生這種事,即使我不說我哥哥總會察覺。」所以沒有一次能瞞過自己的哥哥。
「那是因為我掩飾的好。」語氣裡還有些自豪。
哦,可轉念一想,木十覺得奇怪了,「那你現在為什麼不掩飾了?」
阮言希的頭一下子湊到木十面前,「木十,我在向你示弱,這個時候你只要給我一個擁抱就好了。」
「……」真是臉皮越來越厚了。
***
到了醫院,在門口正好碰上來醫院調查的蔣齊,他們查了2006年時周文斌和王凱的醫療記錄,和他們父母說的一樣,周文斌出了車禍,頭部受了創傷,而王凱則是食物中毒,這樣看上去根本沒有任何問題。
木十看了他們的離院日期,發現了一個共同點,「他們兩個人是同一天出院的。」
阮言希馬上問:「幾號?」
木十:「7月23號。」
阮言希查了另一個檔案,果然發現了一些有趣的東西,「7月23號,那一天在這家醫院死了兩個病人,李津和趙則亮。」
「你查醫院的死亡記錄幹什麼?」蔣齊不理解了。
阮言希現在可懶得解答,讀著上面的資料,「死亡的兩個人是同時送進來的,因為一起車禍,剛到醫院就已經死亡。」阮言希扭頭對蔣齊道:「既然是造成傷亡的車禍,警局應該有記錄吧。」
蔣齊下意識地回答:「這肯定有,但我們不是來查王凱和周文斌的嗎,幹嘛突然查這起毫不相干的車禍?」
阮言希用手指扣著桌面,「因為我得確定他們兩個人是不是真的死了。」
「啊?」蔣齊莫名覺得背後一涼。
「什麼?!」蔣齊的聲音在醫院的檔案室裡都有了回聲,他掛了電話,一臉震驚地對他們道:「7月23號居然根本沒有這起車禍。」
阮言希從椅子上站起來,打了個響指,「兩位,現在我要重新向你們介紹一下我們這次的兩位失蹤者,李津和趙則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