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子涼沒回答,她也不敢起來,只跪在那裡任涼風吹過,冷颼颼的寒意。明知道這是忤逆他心中原意,卻也不願今日地獄門血流成河。
在外人,地獄門都是災劫,在她,卻真是家。
向來寡言的雷諾然正站在蕭子涼身旁,難得的說了句公道話,「其一不可取,其二有道理。」
此舉倒是給了蕭子涼一個台階下,他淡淡的睨了眼忽然默不作聲的洛景寒,對著言涼說:「也罷,便這樣吧。」
林若惜舒了口氣,頓時癱軟在了地上,還是楊眉兒壯著膽子上前扶起了她。口中唸唸有詞:「就你心善,背後都嚇濕了。」
她心道,我這已經夠堅強了,其實都快嚇暈過去了。
只是好運不長久,蕭子涼那道凜冽寒江的眸子終於落在她身上,冷然的說:「你隨我來。」
洛景寒著緊了問:「那聖主呢?」
蕭子涼又看了眼此刻呆愣著的緋夕煙,從她手中拿過那個泛黃卷軸,聲音愈加森然,「送去定玉樓。我倒想看看南宮錦還能做點什麼。」
在聽見南宮錦的名字後,兩行淚終於從緋夕煙的眼中,緩緩落下。
三十三座高塔,三十三個願望。我願替你受罪,卻原來是噩夢一場。
林若惜眼睜睜瞧著蕭子涼凌空而下,從自己身畔走過,心中暗暗叫苦。但也不敢有違,對楊眉兒道了聲謝後,匆匆忙忙的就跟了上去。
到了左右居前,林若惜緊張的不敢上前,站在門外左右為難,只聽裡面沉悶的一聲響起,「方纔膽子不是挺大的?」
她嚥了口氣,閉著眼睛推開房門,直直的走了進去,忽然後領被狠狠揪住,整個人就倒臥在蕭子涼腿上。
「門主我錯了!」她著急忙慌的承認錯誤,絲毫不掩飾此刻心中的悔意。
依著原本蕭子涼的意思,言涼所殺之人都是原先探查過的確有問題的,而之後會有一個人出來解救眾人,那個人就是風茗軒,用來平衡洛景寒如今聲望,只是林若惜這一跑,跑出個大麻煩,你說她在門內什麼也不是,受了這麼多恩惠是要做什麼?
他簡單的說了下原本的用意,這回林若惜就更加後悔了,不過她也沒馬上便問緣由,卻也理解了此番蕭子涼一石二鳥的苦心。
大抵做一門之主與一國之君的差別便在江山大小,手底下五堂堂主也就與朝中大臣一般,偏倚了誰都不好,凡事都需有個平衡。前段日子蕭子涼太過依仗洛景寒,自然想在這次事件中,拉拔下風茗軒的人望,未料被林若惜搶先攪了個黃。
屁股被抽了一巴掌,她痛呼了聲,只好齜牙咧嘴的喊道:「門主我要如何挽救,別打了,好疼……」
其實蕭子涼也並非著惱,只是想讓其知道點分寸。
他鬆開手,讓她直視著自己,「原先我答應你的依舊會應許了你。」
為了表達自己的誠意,蕭子涼將一枚令牌放在她手心之中,「我的令牌,以後還可答應你一樁事,絕不反悔。」
林若惜訝異的看著手中之物,實在不明瞭蕭子涼忽然轉了心情,下如此血本是為了什麼。
「你須得記住,我給你的考慮時間不會太久,別逼我用強。」
恍悟,自己答應給他畫玄天八卦的地圖,還沒有開始。
暗暗蹙眉,林若惜回答的倒是堅定的很,「很快,不會太久的,我只是要回憶清楚些,不想遺漏了細節。」
此一戰,所有門派安插在地獄門內的內鬼被拔之一空,傷亡慘重。
然地獄門本身也是如此,損失大批好手,頗有些人丁凋零之感,全仗蕭子涼一人回歸,四堂俱在,一時間除了些宵小之輩打著替天行道的旗號,上門來討伐被打的屁滾尿流後,再也沒有人敢上山挑釁。
未過幾天,有人來報,說緋夕煙不知為何,居然不在定玉樓中,被人救了去。
何人有如此大的本領,居然在地獄門中來去自如。
自不必說,九天門南宮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