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號彈的照明下,我們看到了灘塗的遠處,泥漿拱起如一座小山朝我們湧了過來,也看不到泥漿下面是什麼東西,速度非常快,翻起的泥漿噴到一人高。我們四人撒腿就跑,胖子跑了幾步反應過來,就罵:「他奶奶個腿兒的,泥巴下面有東西,我們跑什麼?幹它娘的。」
我大罵,灘塗無比的鬆軟,這種狀態身手再好也沒用,不能跳不能躲的。他再衝出去十幾步立即就明白了。腳已經重的抬不動了。悶油瓶提溜著我和胖子,將我們努力往前拉,他的力氣很大,每次我們陷進去,他單手都能把我們拉出來,但沒有著力點,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我們也只往一邊的黑暗中衝出去三四十米。
劉喪在後面爬著被我們落下,幾乎半身陷入泥裡,驚呼大叫:「偶像,救我。」
悶油瓶回去抓住他的脖子,將他拖到我們身邊,三下踹到我們後膝蓋,把我們瞬間放倒,按進了爛泥裡,「別動。」他說道,然後撿起我們的手電,整個身體弓出一個巨大的弧度,甩手朝著一個方向丟了過去。
手電在空中轉動,落地很遠的地方,插入淤泥中,每個都是頭往上,他連丟了三個,光斑在空中甩出一個螺旋光帶。落地在遠處形成了三個光點。
丟完他也蹲了下來。我們立即明白了他的意圖,胖子和我把我們的臉全部用泥糊上,只露出眼睛和鼻孔。我看胖子還叼著煙,一巴掌糊滅。
瞬間泥漿山就到了,黑暗中我們看不到泥漿中到底是什麼,只感覺一股惡臭,我心說之前有縣誌中說過,海市是一種巨大的海獸,以語吸引人到海邊,然後吞噬。難道是真的?
忽然就發現不對,我們趴著的整塊灘塗,竟然開始動了起來。往我們前方流動過去。
所有人翻起來,立即朝著反方向爬,毫無作用,我們還是被整體往前帶去,胖子大罵對著我們被拉過去的方向就開始開槍。子彈在黑暗中拉出一條曳光,前面毫無反應。
我的反應還算是快的,滾到胖子身邊,拔出他的信號彈再次射向天空,一下我們就看到了前面是什麼。
這不是什麼泥巴裡的巨獸,面前的淤泥裡出現了一道裂縫,這條裂縫不大,但是很長很深,灘塗像裂開了幾公里的口子。
「我明白了!」胖子喊道,可能是灘塗下面的岩石發生了坍塌,剛才的泥漿山是下面的氣體因為山體坍塌沖上表面形成的,現在所有的淤泥正湧向這條裂縫,形成一道一道泥漿瀑布。
我們拚命往反方向爬毫無用處,胖子大喊:「天真,小哥,咱們爺仨要折在這兒了!胖爺我有句話必須現在問你們。」
劉喪大叫:「聽聽聽聽!!!」
我們同時都聽到,從縫隙下面,傳來了無數人說話的聲音,非常清晰,非常的近。接著我們身下一空,裹著泥漿就被衝入了裂縫裡。接著,就是自由落體。不出十幾秒,我就落地在了下面的泥潭裡。那種感覺就像拍在一噸屎裡。下面一片漆黑,空氣中瀰漫著惡臭。
「死不了!」我對著黑暗大罵,上面的泥全部砸在我頭上,我趕緊往邊上滾,掙紮著不被活埋,看到另一邊我們的手電也被淤泥帶了下來,幸運的是這灘塗的泥比我想的要黏稠,瀑布很快就停住,但是水開始往裂縫的底部積聚,「胖子你們在哪兒?」
一邊胖子打起一個冷焰火,照出了縫隙底部的一塊區域,他離我一百多米遠,被淤泥衝過去的,我朝他望去,就看到整個縫隙的底部現在是一片泥河,他的站的地方邊上,縫隙的兩邊是岩石,我們最起碼摔下來六七十米深,已經摔到灘塗的最深處海床的深度,那些岩石上掛滿了淤泥,能隱約看到石頭上鑲嵌滿了水缸,密密麻麻,成千上萬。
現在都被淤泥裝滿了。
泥河還在流淌,這條地下縫隙顯然還有更深的延伸,劉喪在另一邊也打起了冷焰火,我看到他這一邊的山壁上,出現了無數的腐朽木船。一層一層嵌入岩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