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萬籟俱寂,只剩心跳聲,急劇,有力。

血全聚在腦子裡,姜窕熱到發悶,喉嚨阻住了,沒辦法說話。

她不敢動,僵在原處。

傅廷川掐在她手腕上的指節好燙,可手底下……更燙。

這是她第一次,真切觸碰到男人的凶悍,哪怕隔著衣料,掌心都不由顫慄。

傅廷川靠近她,和她接吻,卷住她舌尖,撩著上顎,反復地,很輕的折磨。

姜窕悶哼,手抓緊他衣襟。

情動,傅廷川含住她耳垂,用牙齒輕輕磕,換來女人更沉醉的呻吟後,用氣聲引誘她,讓她去接觸他更多的地方。

他喘息燙人,姜窕沒了力氣,神經麻麻的,任憑他領著他動作。

空調的風力很強勁,指尖仿佛都被吹得發抖,她想找個支架,不由輕拿住自己摩挲著的一切,他的另一種生命。

手心裡燒起來,幾乎包不緊。

也是這個舉動,男人忽然翻了個身,仰面朝天,喉嚨深處有微不可查的聲音。

他是一條蛇,剛剛還在沖她吐著信子,毒得人如酒酣,如高燒。

此刻,已被她拿捏住七寸,潰不成軍。

姜窕咽口水,掌心滲出了汗,濕濕的。

「傅……」她想說什麼。

「別說話,」他打斷她,嗓音低啞得幾乎聽不清:「別放開我。」

他這樣命令她,也是在乞求。

夜燈輕柔,把些許碎影淋在牆壁上,像天黑下來的海面,一開始,潮水一蕩一蕩的,緩慢柔和。

漸漸的,風大了些,浪濤乍起,激烈的顛簸。

黑影動了動,傅廷川攬住姜窕,纏綿地親她,鼻尖,臉頰,眼角眉梢,細細密密的,不願錯過一處。

最後停在她嘴唇,咬住,交纏。

他的背肌、額角全是汗珠,他失控地捋著她衣服,手胡亂揉過,一切他能掌握的柔軟地帶……

(……中間省略某種腿部描寫一百字……)

她恐懼。

渾身在顫抖。

傅廷川停了停,手還貼在她腰間,問:「害怕?」

「嗯……」她小小的鼻音。

他親她嘴角:「怕它還是怕我?」

「……」手裡的強硬,敏銳的愛撫,她清楚即將面對的是什麼,如實回:「怕它……」

「不怕我?」晦暗裡,他的問話有笑意的光點。

「我不清楚……我,好像……還沒準備好。」她在囁嚅。

「嗯,我知道了。」他應著。

(……此處又省略男主某種嘴部動作描寫幾百字……)

傅廷川吻著她,繼續驅著她動作。

漲潮方過,渾身濕漉,姜窕卻像在沙灘上曬死了一般,好燙,軟塌塌的,失了力量。

任由他擺布著……

到最後,神智迷離,她的手上多了些什麼,她也記不清了。

只能癡纏地勾住他脖子,被他一下一下,啄著雙唇。

傅廷川托高她臀部,樹袋熊那樣,讓她掛在自己身上。

他帶她去了衛生間,清洗殘局,溫水從蓮蓬頭傾灑到頭頂,姜窕才清醒了點。

男人站在她後面,環抱住她,他眉頭緊鎖,細致地替她搓著手指,打泡沫。

指腹間,有些觸感經久不散,姜窕的臉紅了個透,她抽回手,不說話。

「生氣了?」他伏到她耳邊問。

姜窕坑著頭,愛欲的餘韻在殘留在身體裡,她還在害羞,沒答話。

「氣什麼?」他倒好興致地調戲起她來了:「氣我?還是氣小傅沒親自上陣?」

這老變態!她搗他一拳。

「你說你沒準備好麼,難道口是心非?」他在原地佯裝鄭重思考。

「你出去!不准在這了!」她回過身,使勁推搡他,讓他滾蛋,她不想再看見他了!

傅廷川倒也順從,在她濕噠噠的臉蛋上刮了兩下,便跨出浴缸。

他從架上扯了浴巾,圍在自己勁窄的腰上,離開這裡。

——為了今後更好的發展和突破,今晚學到的東西,總要給小女孩兒一點空間,自己消化消化,吸收吸收。

**

大燈重新被打開,房間裡亮堂堂的。

傅廷川換了一套居家服,姜窕則穿著傅廷川帶來換洗的襯衣,寬大,又長,能蓋過她腿根。

傅廷川在廚房裡翻箱倒櫃,他說肚子餓了,要去找點宵夜吃。

姜窕靠在柔軟的枕頭裡,喊他:「都刷過牙了,還吃!」

翻找的聲音驟停,過了會,又窸窸窣窣響開來,有油炸的辟辟啪啪,微波爐叮了一下。

少晌,男人端了個西餐盤出來,上面疊著兩片煎得很漂亮的溏心蛋。他手裡還有一杯熱牛奶,他把杯子遞給姜窕,一本正經回她的問題:「剛才沒吃飽就算了,還耗損了熱量,急需補充體力。」

姜窕:「……」

她白他一眼,抿了口熱牛奶,很是香濃,是全脂的。

姜窕把牛奶杯還給傅廷川,他沒去自己床頭,而是坐到姜窕這邊,盤子和水杯,一並擱在床頭櫃上。

他把浴巾蓋到姜窕身前,伸手切下一瓣蛋白,用叉子餵到她嘴邊,還像對付小孩一般,哄她張嘴:「啊——」

姜窕不滿地沖他皺了下鼻梁,啟唇要去咬住。

傅廷川手一縮,送到自己嘴裡,滿眼得逞的笑意。

「你——」幼稚鬼!她重重在他後肩敲了一下。

「好了,好了。」他繼續切,這次比剛才那片還大,他又去餵她。

姜窕扭頭,這次她絕壁不再相信了。

「這回真是給你吃的,」傅廷川說得信誓旦旦:「我發誓。快吃,要冷了。」

姜窕回過頭,一臉的不相信。

叉子微動,有炸香悄無聲息地漫出來,誘惑著她。

「那我相信你一次,就一次!」她豎起一根手指,警告他。

傅廷川嚴肅地點了兩下頭。

姜窕傾身,小狗一樣湊過去。

結果!

男人又把叉子飛快挪開了!把自己送過去,在她唇上香了一口。

「哎呀!你怎麼這麼壞啊!」

最終結果,被姑娘家的小拳頭一頓揍。

當然,這頓亂拳並沒有什麼殺傷力,打在他身上如蚊蟲叮咬,但,心裡就是美得不行。

**

翌日,他倆起了個大早,天未亮透,六點多就回到橫店。

傅廷川把車停在酒店大門,打開門鎖。姜窕正要下車,他又嗒一下把車鎖起來了。

姜窕松開把手:「怎麼了?」

傅廷川熄了火,靠回椅背:「再陪我坐一會。」

「你今天走麼?」她問他。

「不走,」傅廷川搖頭:「我給自己請了個長假。」

「多久?」

「一星期。我會在東陽待到結束。」

「為了我請的呀……?」心裡清楚,竊喜著,可姜窕還是想問出來,

「你說呢。」傅廷川散光,開車時都會戴上眼鏡,他狹長的眼睛就透著鏡片看過來,情緒很是露骨。

哪怕他反問的語氣清淡。

「我說,是的呀……」語氣助詞被她活學活用著,故意在調皮。

「那就是了。」傅廷川勾唇,天光乍破,有一些溫柔自他眼角擴散。

「那你別來接我了,橫店這邊,太亂,一眼就能認出你的人,比別的地方要多。」她還是不可避免地擔憂。

「好,」他摘了眼鏡,擱在一旁,似呼要細致無礙地打量她:「你呢?」

「我什麼?」

「你要把我一個人丟在徐徹那房子裡?出不了門,冷清清的?」

姜窕笑出聲:「對啊,做你的空巢老傅。」

小丫頭,傅廷川在她腮幫子上一擰,換來呼痛和抗議眼神後,他歎口氣,又用指背替她揉揉,那塊泛紅的肌膚。

「好啦——」她抓開他手,但不松開,就輕輕牽著:「我每天下班坐公交去那,陪你,行嗎?」

「成交。」他一錘定音。

「你的吃飯問題怎麼辦呢?」

「自然有人送過來。」

「誰啊。」

「冤大頭。」

同樣還在東陽某家五星酒店裡蹲馬桶的徐徹,打了個巨大的噴嚏。

怎麼回事?沒感冒啊。

難道有人罵他?

嗎比,他在這有家都回不了!還要住這鬼酒店!還要當一日三餐送外賣小弟!氣死寶寶了!

這麼想著,男人把手紙團吧團吧,唰一下摜在瓷磚地上。

重新回到車裡。

姜窕大概猜到,傅廷川口中的那位「冤大頭」是誰了。

她晃著和傅廷川交握的手,仿佛有個名叫「喜悅」的生物坐在上面蕩秋千,她說:「你也別老這樣壓搾徐助理了……我看廚房裡有鍋和電磁爐,晚上去你那之前,我去超市買點蔬菜生肉醬料什麼的,晚上把徐徹一起叫過來,我們吃火鍋,這個天正好。」

傅廷川良久無言,只是凝視著她說話,靜靜接納著那些平淡的字眼。她的話裡,有過日子的感覺,溫暖到不真實,讓人捨不得破壞。

「行不行啊?」姜窕追問。

「行。」他把她指節攏緊在自己掌心,答得毫不遲疑。

**

「偷情」之後,姜窕發覺自己的撒謊技術躍至生平高峰。

孫青詢問她夜不歸宿的事,也能輕描淡寫說「有親戚來橫店旅游,都是老人,爸媽讓多照顧著點,晚上就去陪陪他們,給他們講講哪些景點好玩……」

就這麼插科打諢的,輕輕鬆鬆瞞過去了。

回到化妝室,開始新一天的工作。

給「李隆基」化妝的時候,她感覺,對面的師父老是盯著她,像在審視,又像有什麼話想對她說,欲言又止。

回個詢問的眼神過去,他又笑笑,什麼都不講。

怪怪的,姜窕垂首,加快手裡的動作。

今天拍戲,袁樣也跟去了片場。

他穿著白色線衫,牛仔褲被卷了兩小道邊。加絨豆豆鞋上方,纖瘦的腳踝畢顯無意。

日光浸透全身,他脖頸的皮膚和衣領幾乎同色,白到通透。

袁樣今天太反常了,姜窕不時會去注意他,他手一直插在兜裡,眉宇微皺,不像平時那樣放達爽快,心事重重。

中場休息,導演請組裡人喝星爸爸。

姜窕實在忍不住了,自己拿了杯,替袁樣帶了杯,端到他跟前:「給。」

袁樣接過去,直接就著身後的石階坐下。

姜窕坐到他身邊,兩個人肩並肩,幾乎是同時的,抿了口咖啡。

姜窕開門見山:「師父,你今天很不正常啊?出什麼事了?」

她嘴裡熱熱的,還有咖啡的餘香。

「沒什麼事,」袁樣兩手卡著杯壁,目光遼遠:「但也不能算沒什麼事。」

姜窕哈出一口氣:「所以,別賣關子了,到底是什麼事?」

「跟你有關係。」他側過頭看她。

「我?」姜窕指自己,有些詫異。

「和你那位沒關系,別緊張,是我這個老師,和你這個學生的事。」他語氣逐漸凝起來,趨向鄭重,似乎有什麼大事要宣布。

不知為何,有種聖旨臨頭的壓迫感……師父真的很少和她們這樣說話,姜窕心跳加快:「你說吧。」

袁樣把咖啡放到一旁,倒回漫長的台階,也不管髒不髒,磕不磕背。

反正,他好像不能,面對面,正視他的徒弟說出來,因為這些話都不是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他這人,從業快二十年,說話一向直來直去,不欺騙誰,也不諂媚,此次卻如鯁在喉。

天上的太陽刺得袁樣睜不開眼。

緊接著,姜窕聽見他的聲音:

「姜窕啊,你現在也算是學有所成了,有沒有考慮過,離開師父的工作室,從此單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