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發現了那個……你知道了吧?」許遙緩緩開口。
「嗯。」C市應該沒人不知道吧?成瑞卻沒有特別放在心上。
「報紙上說發現的是死嬰,可是……我發現那個東西的時候,那東西還在動……」
許遙說話的時候,情不自禁地摸上了自己的左手,當時手指被那細小爪子一樣的東西緊抓的感覺,似乎還能透過皮膚感覺到,深入骨髓……
「明明已經死了,身上都爛了,臭了,可是那個東西還在動……我忍不住就用鉤他的鉤子將他……反正他不再動了。」
許遙的聲音不大,可是足夠成瑞聽清楚,想像那種場面確實很……噁心,雖然可能覺得許遙那麼做有點過火,不過換成自己估計也會那麼做,畢竟,看著那樣一個東西還在自己面前動……
成瑞皺了皺眉,這期間許遙還在繼續講。
「員警來了,他們自然是查不到什麼,我和那東西也沒有關係,要是我知道那東西是誰塞到我家管道裏的,我拼了命也去殺了他!該死……」許遙說著,焦躁地抓著自己的頭髮,有點自虐的拉扯,不過成瑞沒有阻止他,他知道許遙需要發洩。
「那天開始總在做同一個夢,連續的、越來越真實的、陰沈的夢,如果不是及時醒來幾乎以為那就是真實!夢裏我不是坐著永遠到不了正確樓層的電梯,就是不停地在奔跑。
「腳步紊亂,我不知道自己在往哪里跑……不過我知道,我一定要跑,否則會被抓到。我不敢回頭,本能告訴我自己,回頭看到的東西不會是我能夠面對的……那個……應該就是噩夢了。
「我覺得只有躲在家裏是安全的,上好保險把門鎖得死死的,只要我不開門誰也別想進來,本來以為自己這樣就安全了,可是……
「我開始聽到小孩子的哭聲,非常非常遙遠又仿佛非常接近的小孩子的哭啼。最開始只是在夢裏聽到,然而夢做得久了,就不知道哪個是夢境哪個是現實,我開始不停地聽到小孩子的哭聲。
「睡著的時候聽到,醒了也聽到,我開始以為是幻聽,可是那種感覺……太真實了……你不知道那有多真實……」
許遙的手將自己的頭越抓越緊,許遙低著頭,他的影子映在腳下的地板上,聽著許遙的敍述,成瑞發現自己的心臟也開始怦怦跳起來。
「我心裏越來越害怕,忽然想起了讓自己變成這樣不敢出屋的理由……夢裏,那個在身後不停追逐我的人……
「我開始覺得門外有人,我知道我這是神經質,可是……我就是覺得門外有人,有人!他在看著我!從我進屋那天一直看著我!我知道自己這樣下去不行,早晚會崩潰的,於是……那天晚上,等那種感覺又來了的時候,我就站在門前,透過貓眼往外看……
「我一直向外看,門外一個人沒有,我覺得有點放心,看到門外沒人就覺得安全,我可以安慰我自己原來那種都是我的想像,我自己在嚇唬自己,只是我從水管裏挖出來的那個死孩子嚇的。
「這種事情常有,不是很多人因為目睹車禍之類的事故開始出現幻覺麼?既然看不到,我可以告訴我自己一切都只是幻覺……可是……」
許遙忽然僵住了,他的表情也重新變得蒼白,那種像是極度恐懼著什麼的表情又回來了。
這樣的許遙讓成瑞感到些許害怕,許遙剛才說的正是大家目前對許遙的定論,認為許遙現在的狀況,只是由於他前陣子遇到強烈刺激性的事故而導致的精神緊張,出現幻覺。許遙自己也這麼認為,可是……
直覺告訴成瑞許遙接下來的話,將是他推翻自己的診斷的話,而那種事情……
心跳加快,成瑞看到許遙呆坐許久之後終於重新開口。
「那天晚上,我看到有人從我家門前過去。然後過了一陣子又有人從我家門前過,過了一陣子又有……
「那是同樣一個人,我記住他的腳步聲了,一樣的頻率,一樣的輕重,我家門外是走廊,走廊距外面的圍欄大概一米五,不算寬,那人又沒有刻意貼著圍欄走,我一直看到的……只是那人的頭頂……」
講到這裏,連成瑞都覺得自己的汗毛炸起來了,頭頂?正常人從貓眼裏看到的應該是全身吧?除非外面那人是……
「是小孩子。」許遙沉重地開口,聲音接下來變得淒厲,「從我家門口經過的是小孩子啊!而且……
「我家明明是最後一間啊!一個人怎麼可能從沒有前路的地方重新回來、數次經過我家呢?!他沒走……他一直盯著我……我知道的……
「我也一直盯著他。我知道,只要我一開門,他就進來把我帶走了……
「啊─完了!我又聽到那個聲音了!那個該死的哭聲!他追過來了!天!天啊!」
抱住自己的頭跳上病床,許遙熟練地用被子將自己的頭蓋住,那種迅速讓成瑞知道了他這幾天的恐懼,那種熟練程度……
這幾天他一定每天都是這樣,用被子罩住自己企圖逃離那個聲音。
聲音……手掌剛要拍上許遙蓋上被子兀自顫抖的肩膀,忽然……成瑞的手在半空頓住了。
是錯覺麼?自己好像也聽到了……遠處……若有似無的……孩童的哭聲?
臉色忽然大變,成瑞發現自己的手開始打顫,不,不止是手,自己的身子整個在發抖。
不是錯覺……那個聲音越來越大了,越來越……近了……
心臟咚咚跳著,成瑞用力抓住自己抖個不停的手,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沒關係,你只不過是剛才聽許遙說的,心裏產生不好的影響了,那小子從小就很會說鬼故事……沒關係的,這裏是醫院,每天有人死去,自然也會每天有人出生,病房內自然有小孩子或者帶著孩童的女人,半夜孩子哭鬧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
強自鎮定,成瑞咧出一抹勉強的笑容。
「這裏是醫院,你旁邊的病房或許有小孩子,你知道麼?光是今天,咱們醫院就接生了四個孩子……」成瑞說著,可是心臟的鼓動卻並沒有絲毫變輕微,這個理由……連自己都無法相信麼?
「你聽到了!你也聽到了?你聽到了對不對?是小孩子的哭聲!」
猛地被抓住加劇了成瑞的恐懼,忍住沒有將好友的手從自己手腕上扔下去,成瑞的笑容越發勉強。自己或許應該騙許遙自己什麼也沒聽到的,可是……
然後呢?自己騙得了許遙,騙得了自己麼?自己是確確實實聽到了的!哭聲,還有腳步聲。
緊湊的腳步聲,不像成人般,小孩子特有的步伐帶來的緊湊……哭聲,腳步聲,越來越近了,然後……停住了。
許遙縮在被子裏,不停地打著顫。
成瑞可以輕易聽到許遙牙齒打架的聲音。一個大男人做出如此膽小的行為本應嘲笑,可是成瑞笑不出來。
有一剎那,成瑞幾乎也想要鑽到被子裏,只要能阻擋那聲音向自己接近。
可是那樣子是不行的,該聽到的聲音還是聽得到,證據就是隨著腳步接近而顫抖得越發厲害的、許遙罩在被子下面的身體。
成瑞屏住呼吸,遲疑了一下,向大門走去。
「你要幹什麼?!」在聽到自己的腳步聲後,許遙淒厲的叫聲從身後冒出來。
頓了頓,成瑞扶了扶眼鏡,「我……去看看。」
「這裏沒有貓眼,你怎麼看?」
「……從……從下麵看。」成瑞看著門下的百葉設計,吞了一口口水。
許遙顫抖得更加厲害了,成瑞可以聽到鋼制的病床也開始晃動。
成瑞慢慢地向門接近……一步……兩步……
站到門前的時候,成瑞的緊張也到了極點。醫院的走廊是常年亮著燈的,接下來,只要自己彎下腰就可以看到……
成瑞回過頭,這才發現許遙不知何時也從被子裏將臉露出來了,看著自己,許遙的臉一片慘白,不用照鏡子,成瑞知曉自己的臉色比他好不了多少。
許遙對自己點點頭,示意他去看,成瑞遲疑了一下,慢慢彎腰……
木制百葉外面,是走廊,空蕩蕩的,門外什麼也沒有。
成瑞笑了,宛如死裏逃生之後,發現一切只是一場鬧劇的自嘲與解脫。
「傻瓜……什麼也沒有……」
成瑞打開了門,露出了空蕩蕩的門外。
許遙卻像見到了什麼最可怕的東西一般,手指顫抖地指著自己,嘴裏破碎地抖著不成音的字。
成瑞不解,試圖向許遙接近,誰知……
「滾開!滾開!你給我滾開!離我遠一點……你給我遠一點啊!」
許遙的聲音是那樣地大,喊到後來幾乎成了嘶吼,他不斷地朝自己扔著東西,被子、枕頭、藥瓶……許遙能摸到的一切,沒有東西可扔的時候,許遙開始揮舞著那個針管,就是剛才用來紮成瑞的連在點滴瓶上的那根。
許遙向前方虛刺著,好像前方有什麼人……
成瑞被自己腦中瞬間的想法嚇到了。看著許遙的動作,一開始還以為他是針對自己,可是現在看來……或許許遙一開始投東西的就不是自己,他也沒有理由那樣對待自己,許遙的表現就像有個人在他面前,那個人在不斷地朝他接近……
這個想法太過恐怖,成瑞退縮了想要走到許遙病床前的步伐。
成瑞看著許遙發瘋似地虛刺不成,進而向自己身上猛刺的動作,血珠從許遙身上迸出,是了……他原本就是受了傷的,可是那樣的傷能流出這許多血麼?
成瑞幾乎是著迷地看著那血順著許遙的胳膊流上地面的,許遙宛如在跳舞,他身上的血珠也像是在跳舞,從許遙身上跳到地上。
血在潔白的病房地板上蔓延開……忽然,成瑞呆住了。
他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東西。
血……許遙的血在許遙腳下堆積,然後向旁邊擴散,一大片,血均勻的舔過每一寸地板向旁邊蔓延,向自己腳下蔓延,然而……
在那血泊中間,空出了兩小塊。
突兀的兩小塊。
只有那兩塊的地板還是本色的潔白,乾乾淨淨,沒有血跡。
忽然想到了那個形狀是什麼……成瑞開始不住地哆嗦。
腳印!
那兩塊東西是腳印啊!是腳印的形狀!
成瑞看著那兩塊潔白,看著它消失成了一塊,是了……那個東西抬腿了,它在往許遙接近,接近……它走到許遙的腳下了!
成瑞聽到許遙的吼叫越發沙啞,看到他落荒而逃逃往窗子的方向,看著許遙顫抖地爬上窗戶,然後跳下去……
重重地,成瑞倒了下去,眼睛即將閉上的時候,成瑞看到了一雙腳。
沾著地上血的、屬於孩童的、小小的、血紅色的腳。
***
段林醒過來,發現自己的精神意外地爽朗。
沒了小孩的哭鬧聲,段林自然睡得很好。
弟弟似乎也睡好了,眼下的黑眼圈減輕了不少。互相問候早安,段林和弟弟一起吃著弟弟從樓下買來的早餐。
「我想我可能是聽學長的話聽的,昨天太累了什麼也沒想,果然睡得很好,也沒有聽到什麼小孩子的哭聲。我讓哥哥擔心了,真是的,白讓哥辛苦跑了一趟……」今天吃的是傳統的中式早餐,喝了一口豆漿,心諾將醃菜遞給段林。
心諾的話,讓段林心裏原本就存在的疑惑重新浮上腦子,躊躇了一下,段林還是決定發問:「心諾,你……是從哪里知道這種事情……找我?」
「啊……抱歉,哥哥,我偶然聽父母的對話知道的,老爸說,你小時候好像就經常能看到那些……那些東西,我這次走投無路竟然想出了這個主意,呵呵,現在想來我是異想天開了……
「當時就想著讓哥哥幫我看看這個房間,如果這個房間真的有什麼不對的話,哥哥說不定會立刻發覺出來……」心諾笑著,昨晚的好睡似乎讓他把這幾天來的緊張情緒全部忘記了。
弟弟後面的話段林完全沒有聽進耳朵去,想著弟弟的話,段林臉上的困惑愈深。
弟弟的話雖然沒有明說,可是段林已經明白,所謂「那些東西」自然就是指那些常人看不到的存在——鬼魂。
可是……父母?這是怎麼一回事?
自己明明是去到B市之後,才能看到那些不該看到的東西的,父母怎麼會知道?小時候?如果說自己六歲以後刻上掌紋之前的「小時候」的話……自己確實是能看到鬼魂的存在,然而這些,從來沒有看望過自己的父親怎麼會知道……
段林無意識地目光飄向自己的手,現在段林的手是合攏的,如果攤開的話會讓人看到一個詫異的景象——段林的掌心沒有生命線。
鄉下謠傳,只有死人和鬼門關前逃生的人才沒有的掌紋,正是自己缺少的。
段林似乎是由於六歲時候溺水的經歷而導致這條掌紋消失的,明明只是傳說的事情,由於發生在自己身上,段林開始有點相信。
小時候的事情段林記不清多少了,上次返鄉的時候記起來一些,也只是片斷,不過自從外公為自己刻上這條消失的掌紋的時候起,自己便作為一個正常的孩子長大,這個事實是不能改變的。
父親的話……段林腦子裏一團亂麻,不過來不及多思考,段林很快被弟弟叫醒。
「哥哥?你怎麼了?」
「啊?沒、沒有。」
「我說你偶爾也可以回去一趟,我媽那個人是冷淡一點,不過其實也不錯,爸爸年紀也大了,反正哥你來了也來了,不如趁機去看看他們……」
心諾兀自說著,面前的食物也消失得越來越快,段林點著頭,其實沒有沒有將弟弟的話聽進去。
弟弟不會明白的,繼母看著自己的目光與其說是冷淡、厭惡,不如更貼切地形容為……
害怕。
腦子好像忽然抓住了一個線索,然而很快地,段林的思緒被弟弟的手機鈴聲打斷了。
「喂,啊?什麼!」弟弟原本微笑的臉被驚愕代替,宣佈了一個美好早上的消亡。
許遙死了,從醫院的八樓跳下,腦朝地墜落,當場死亡。
死亡目擊人是他的好友兼主治醫師——成瑞。
不過說目擊人似乎也不太妥當,因為根據成瑞本人的供詞,他在許遙爬上窗戶正跳下去的那一刻便暈倒了。
***
「那傢伙說他看到了一個小孩子,還說許遙也是因為躲那個小孩子跳樓的,怎麼可能?你說呢,韓先生?」做筆錄的警員常規地對死者的親屬好友進行資料收集,顯然,上一名證人的供詞讓這位警員非常不滿。「小孩子怎麼能做到那一步呢?聽你那位學長的描述,就好像死者見鬼了似地,對了,你那位成瑞學長沒有精神問題吧?」
「不,沒有。」呆滯地回答著員警的問題,心諾心中忽然一凜。
小孩子?
「難保喲,聽說死者入院的原因似乎也是精神上有點……」
「你夠了沒有?我學長人都去了……我不許你侮辱他!」心諾心頭火起,對著對面年輕的警員揮起了拳頭。
對面的員警明顯被眼前一直沈默的男人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不過很快地,員警也站了起來。
「小子,別怪我不提醒你,小心我告你襲警……」
對方正說著,旁邊伸過來一隻大手接過了他手中的筆記,「成了,你這毛躁傢伙一邊待著去,我來。」
「啊?抱歉,隊長我……」
新來的男人只是一記斜眼,剛才還跩得很的小員警立刻跑到一旁,不敢多待。
「我姓金名梓,剛才那傢伙無禮,我替他給你賠不是,那個傢伙還是新人,嘴臭又毛躁,你別在意。前輩忽然就沒了……我理解你的難過,為了我們儘快將你學長的事情定案,還請你多多幫忙。」
來人一番話說到了心諾心裏,點頭的同時,心諾抬頭打量後來的警員。
四十左右的年紀,男人有一副不苟言笑的長相,剛毅的輪廓,濃黑的眉毛,略帶鷹鉤的鼻子,無一不表明該男子性格的冷靜嚴格,不過也正是這樣的長相、氣質,讓人對他有了一種莫名的信賴感覺。
重新將視線定位在自己放在桌上的手上,心諾道:「請問,我知道的儘量說……」
心諾做好了回答各種問題的準備,豈料對方第一個問題就是……
「請問,據你所知,成瑞和死者之前有沒有交惡現象?」
心一下子涼了,心諾原本平靜的心一下子再度暴怒,「聽你的意思,你懷疑成學長殺害許遙學長不成?」拍著桌子,他騰地站了起來。
「我沒有那麼說,我只是對任何涉案者進行懷疑,你也一樣,我一會兒對其他人詢問的時候,也會問起你和死者的關係情況。」男人絲毫不為所動,甚至連眉毛也沒有挑一下。
心諾重新坐了下來,「哼!你這人還真是老實……」
「好的,現在你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吧?」聲線也沒有任何變化,男人繼續詢問。
「沒有,據我所知,成瑞學長和許遙學長是多年的好友,他們是同一屆的學生,一起實習,一起工作,感情甚至比一般人還要好上許多。」
「是麼?好的,下一個問題,請問死者……」
男人不緊不慢地詢問著,問題看似簡單實則是非常高明的盤問,不過……用在自己這裏是浪費了,因為這個案子明顯……可以說就是自殺。幾乎是早上收到警方的電話的時候,韓心諾就這樣認為了。
聯想許遙前幾天的狀態,心諾其實心裏早有隱憂,許遙當時的狀況在醫學無法解釋的情況下,心諾自行將之判斷為「撞邪」,甚至為此請來了自己的兄長,就是因為擔心他會精神不穩走上絕路,然而……
恍惚間,心諾聽到那個員警向自己說道:「接下來是最後一個問題,那就是你這幾天有沒有覺得死者反常的地方?」
反常?心諾的眼前越發恍惚,反常……
看著青年男子的表情,金梓直覺自己問到了地方,於是旁敲側擊,「就是和別的時候不太一樣的地方……」
「……也不能說沒有……學長他……把他送醫院的人是我,路上……學長一直說……說他聽到哭聲……」
「哭聲?」這個證詞似乎成瑞也提供過,眉頭皺起,金梓向前翻閱,翻到前面第三頁的時候,赫然出現了類似的描述─哭聲……小孩……腳步……
「是小孩子的哭聲?」金梓沉聲問道。
「嗯,似乎是,當時學長的精神不太穩定,後來便不再開口了。」
「……嗯,好的,今天就到這裏好了,您的證詞對我們有非常大的幫助,再次表示感謝。」
和男人伸過來的手輕輕握了一下,心諾離開了被警方暫時徵用作筆錄室的科室。
外面比裏面還要亂。
自殺也就算了,偏偏是院長的兒子自殺,而且這個人前陣子,還用一種非常意外的方式上過報紙頭條,這些怎能讓人不議論?
段林站在門外久候弟弟多時,看到弟弟出來一縷幽魂的樣子,急忙踏上幾步。
「好了麼?」
「嗯……應該是……好了……」
什麼叫「應該是……好了」?看著明顯狀況不對的弟弟,段林憂心地皺起了眉頭。
「學長死了。」弟弟忽然感慨地開口,像是疑問,又仿佛只是肯定。
段林輕輕點了點頭,「對了,帶你的主任讓我告訴你,他給你放幾天假,不過不允許超過一星期。」
聞言,心諾慘澹地笑了。其實能找到這家醫院實習,能讓主任給自己如此大的情面,還不都是許遙學長的面子?死去的……許遙學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