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主子雖然身負重傷,但下屬還是很專心很盡職的跟著龍煜身後,以防人跑了。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如果龍煜真心想走,這裡誰都攔不住。因為唯一一個能抗衡的人,現在已經躺在床上生死未卜了。

  龍煜坐在休息室裡,這裡由當初的奢華風變成了現在的極簡風,以前華麗的裝飾全都沒有了,看上去雖然有些不適應,但確實明亮了不少。

  龍煜抬起手,隨意指了一個人,不帶表情的命令:「你,去給我煮杯咖啡。」

  「……我?」被指名的男人十分吃驚,張著大嘴指了指自己。他怎麼也想不到,龍煜會要他去煮咖啡。於是,戰戰兢兢地彎彎腰,忐忑地說:「好的,龍先生,您稍等。」接著小跑著離開了。

  龍煜看著窗外若有所思,手指有規律地敲打著椅子的扶手。

  就這樣幾分鐘過去了,休息室的門突然被打開。徐子明帶著煮咖啡的下屬一前一後的走了進來。

  徐子明一直都看不慣龍煜那種永遠高高在上的姿態,彷彿自出生就比其他人尊貴一等。他負氣地坐在對面,眼神不算友好。

  被吩咐煮咖啡的男人哆哆嗦嗦地端上來,畢恭畢敬地說:「龍先生,您的咖啡好了。」

  「嗯。」龍煜接過來,雙腿交疊,修長的手指拿起精緻的瓷勺有一下沒一下的攪拌著。

  房間裡沉寂了許久,徐子明看著龍煜,龍煜看著窗外。最後,還是徐子明先忍不住了,他語氣有些沖,連帶著稱呼都不再禮貌了:「龍煜,如果你想走我可以幫你,就趁現在。」

  龍煜放下喝剩一半的杯子,淡漠地說:「小崽子,你現在不去審問凶手,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弄明白,跑到這裡來-幹-什麼?屁股癢了,找操-嗎?」

  「你!」徐子明氣憤地站起來。面對這個總是壓迫別人的男人,憤怒的情緒很容易被點燃。

  「這不是你該問的!」

  龍煜不緊不慢地挑眉:「所以,你根本就沒有去進行審問這一步?這就是柏宸當家後,下屬的辦事能力?」

  「這不用你管!」徐子明音量提高,繼續說:「我當然有想審問,只是凶手先一步自盡了。」

  徐子明說得是真的,因為龍煜看到了他眼底的不甘心。不過「凶手自盡」這一點,龍煜還是很留心地記下了。

  「事先沒有做好防止凶手自盡的準備,是你的疏忽,怨不得別人。」龍煜客觀又不講人情的指出錯誤。然後勾起嘴角,露出不屑的笑容:「你們還真是不堪一擊。」

  「不要再說風涼話了!」徐子明憤怒地甩手,俊秀的臉上滿是猙獰,「如果不是你這個老男人,阿宸怎會受傷!就是因為你!只要你在他身邊一天,我們誰都不會安寧!你,只會給他帶來更多的傷害!」

  對於徐子明的歇斯底里,龍煜無動於衷。因為他和柏宸地事情,還輪不到無關緊要的人指手畫腳。

  「求求你,就算我求你了,龍煜……」見男人默然的樣子,徐子明猙獰的臉上瞬間變得苦情起來,他哽咽地說:「既然你接受不了他,為什麼還賴在他的身邊不走。比起你,我才是最適合他的伴侶。因為我愛他!我求你離開!求你……」

  徐子明低著頭小聲啜泣,抽抽搭搭地聲音令人特別煩躁。龍煜起身,優雅地一步一步走過去,毫無憐惜地捏住徐子明的下巴,力氣大到徐子明有些吃疼的皺起眉。

  「聽著。」龍煜神情倨傲,冷若寒冰,「柏宸是我養大的孩子,是屬於我的東西。就算我有一天玩膩了不要了,也輪不到你。至於我為什麼不離開……」

  「……因為我要玩死他,慢、慢、地、玩!」

  龍煜一字一頓地說著讓人不寒而慄地話,嘴角的笑容陰森可怕。

  徐子明瞳孔驟然縮緊,他咬牙切齒地說:「你這個該死的老男人!」

  「嘖嘖……」龍煜傲慢地搖搖頭,「真可惜,你心愛的柏宸就喜歡我這種老男人,而你——

  ——還不夠格!」

  說完,龍煜直接將人甩到地上,抬起腳,離開休息室。

  屋子裡的下屬左右為難,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跟著龍煜一同離開了。

  徐子明坐在地上沒有起身。他髮絲有點凌亂,雙眼發紅。看似很可憐的樣子,然而這種神態並沒有維持多久便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充滿貪慾的獰笑。

  他要想辦法,想辦法讓柏宸和龍煜的關係徹底瓦解,這樣他才能有機會,有站在柏宸身邊的機會……

  柏宸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背部的傷經過王爵仔細地處理後開始自動癒合了。他睜開眼睛後,第一眼就看見龍煜那個男人坐在一旁似笑非笑地盯著他。

  柏宸暗自揣測了一下,才謹慎地開口,裝作可憐兮兮的樣子:「舅舅,我還以為你走了呢?」

  小畜生全身都是戲,龍煜也看習慣了。他起身走近些,說:「這是我的莊園,我往哪兒走。」

  「再者……」龍煜勾唇一笑,手附在柏宸結實的胸膛上,調情般地遊走,「你為了救我差點付出自己的生命,就算我再怎樣冷血也不會無動於衷的,對吧?」

  龍煜湊過去,嘴唇貼在柏宸的耳邊,輕輕地說:「這就是你預期想要的效果對吧?」

  柏宸眼神略微晃動,他努力擺出不那麼生硬的笑容,以此來掩蓋被拆穿後的慌張。他笑著說:「舅舅,你多慮了,沒人敢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那是因為他們不是你,你有萬全的把握。」龍煜眼神犀利,彷彿通過雙眼可以把柏宸的靈魂看得一清二楚,他撫摸著柏宸的頭髮,一下又一下,輕柔得可怕。

  「不要小看舅舅……你是我養大的孩子,你瞭解我,自然我也瞭解你。」

  柏宸被子下的雙手已經握成了拳頭,手心開始冒汗,但他表面還是維持著該有的鎮定,只是笑得有些蒼白無力,「舅舅,那槍裡可是有專門對抗Alpha的毒素,我沒有必要對自己這麼狠。」

  「演得越真我才會相信,做得越狠我才會心疼。不是嗎?」龍煜挑起眉,按照自己的推斷說:「你這麼謹慎的人,是不會輕易暴露行蹤的,除非是你自己安排好的,所以他們才會在那種偏僻的地方準確地進行伏擊。至於為什麼選用特殊的子彈,是因為你還有一個重要的棋子——王爵。對於他,你是完全的信任的。」

  說到這兒,柏宸已經沒什麼好緊張的了,他看著龍煜,笑說:「舅舅,您繼續。」

  龍煜轉過臉,接著說:「最後一個疑點就是,帶回來的凶手竟然自盡了。做我們這行的怎麼會讓這麼重要的線索莫名其妙的消失,怎麼會不做任何舉措就讓人輕輕鬆鬆地自盡。這說明,你根本不想讓凶手活下來,是你自己給了他自殺的機會。」

  在龍煜的講述下,氣氛不知不覺中變得詭異起來。兩人互相對視,雖然沒有信息素的劇烈碰撞,卻還是從根本上對峙起來。

  就這樣保持了許久,最終還是柏宸敗下陣來,他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說:「舅舅,你真的好聰明,幾乎全部猜對了,只是……」

  柏宸停頓了一下,繼續說:「只是,那兩人是真的來刺殺你的,我不過是暗地裡將當天的路線告訴給了他們。畢竟陌生的人做起來才更逼真一些,沒想您還是猜出來了。」

  柏宸敘述得輕描淡寫,可龍煜卻怒氣大增。眼神似寒冰一般,狠狠地刮在青年的身上。撫摸頭髮的雙手突然發力,緊緊地揪住柏宸的髮絲,讓他不得不仰起頭來。

  「你知道嗎,我龍煜最恨別人騙我!」

  柏宸沒有反抗,但嘴角還是流出勝利者的喜悅:「可是我還是賭贏了,舅舅,你心疼了。」

  這句話不是反問,而是用確定的語氣在陳述一個事實。龍煜不悅地眯起了眼睛:「小畜生,這招苦肉計用得還是不夠徹底。你以為我會這麼輕鬆就原諒你以下犯上的罪嗎?」他的頭慢慢地低下,兩人的嘴唇近到只隔著一層薄紗,「既然你想和我玩,那麼我就慢慢陪、你!」

  話音剛落,龍煜將手裡不知何時出現的匕首乾脆利落地插進柏宸的腹部。

  「唔……」

  柏宸疼得彎下腰,鮮紅的血液瞬間飛濺出來,噴在雪白的床單上。鮮血開始從嘴角滲出來,對於男人出其不意的攻擊,柏宸只能苦笑著喚道:「舅舅……」

  「這把刀是我從你姘頭那裡借來的?刀鋒還是鋒利的,對吧?」龍煜笑得妖豔又恐怖,冰冷地聲音像從地獄深處傳來的。

  柏宸艱難地移動嘴唇,虛弱地說:「舅舅,你這是在懲罰我嗎?」

  龍煜挑眉:「你要反抗嗎?」

  「怎麼會,我那麼愛你……」柏宸嘴唇發白,刀口處不斷有鮮血流出來,慢慢地染紅了雪白的床單,「我所做的一切只不過是為了得到完完整整的你,舅舅……你怎麼還不明白……」

  龍煜冷哼了一聲,不屑地說:「你還真適合演苦情戲。那麼,我就成全你!」說著快速地拔刀,換了一個地方又捅了進去。

  這一刀,柏宸彷彿連刀片切斷肌肉組織的聲音都聽到了。他捂著傷口,無力地靠在行兇人的肩頭。

  血順著銀色的刀面蜿蜿蜒蜒的向下流,「吧嗒吧嗒」的落下來。

  龍煜的手很快便沾滿了柏宸的鮮血,腥甜又帶著濃濃的信息素。他無情地推開已經癱軟的青年,起身,冷冰冰地說:「小畜生,你欺騙我兩次,我還你兩刀,我們扯平了。」

  「呵……扯平?」柏宸虛弱的臉上露出恐怖的神情,如同一隻暴走的野獸在噴怒地低吼,「龍煜我告訴你!你是我的Omega,這輩子都是!我做得每一件事都沒有錯,不這樣征服你,你怎會施捨我一個眼神!你只會把我當成懦弱的寵物!」

  龍煜沒再理會他的胡言亂語,頭也不回地向外走。

  看著男人絕情的背影,柏宸忍住刀傷的疼痛,用盡全力滾下床,踉踉蹌蹌地移動著腳步,對著龍煜大吼:「龍煜!就算你現在逃跑,我也會把你綁回來!打斷你的雙腿!讓你永永遠遠老老實實地待在我身邊!只要我活著!只要我活著!!」

  「啊啊啊!!!」

  柏宸瘋狂地怒吼,耗盡所有的力氣,卻沒有掀起一絲波瀾,沒有換來任何想要的憐憫。最後還是「噗通」一聲倒在地上,像只受傷的野獸,蜷縮著,雙眼赤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