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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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好,染出來的色,比以前的還光鮮些,就是固色上不如以前容易,溫度稍差了點,就掉色。」赫子佩對貨物的好壞,從來不加褒貶,實話實說。

「你用那染料當真染上了?」馬掌櫃看了看他,手上空著,除了那布口袋,沒別的東西。

「染上了。」赫子佩剛拿那些染料回去的時候,的確是費了不少神,反覆琢磨,嘗試才發現,這批染料對溫度要求高了些,而有的料子溫度一高,布就皺了,所以極難染,但正好有一個溫度,布剛好不會縮,而色也剛好染上,這出來的布反而比發前更好。

馬掌櫃吃了一驚,又將赫了佩上下看了看,「你小子行啊,我還琢磨著你會帶了染料回來退呢。」

千喜接過小馬送來的茶,笑著道:「都穿到別人身上了,哪來的退。」

馬掌櫃滿心歡喜,搓著手,「這就好,這就好。」

他為了這批染料沒少費神,發出去的幾家染行,都退了回來,沒一個能染上,他正收拾著要退回去,來回的費用,按照合約,退貨也只能追回一部分的餘款,這生意虧是虧定了。

拿過剛回來的染料樣板,「我這重進了些新貨,這和以前的是一樣的,絕對不會有問題。」

赫子佩笑了笑沒出聲。

千喜掃了眼堆在牆角的一堆染料正是和她們上次拿的是一樣的,「這染料還壓了這麼多,您老就進新貨啊?」

馬掌櫃歎了口氣,「這哪裡是壓的,全是退回來的,尋思著要退回去呢。」

「這麼多啊?」千喜望著那一大堆染料,都為他心疼,「這退回去,虧得大了吧?」

「可不是嗎?」馬掌櫃想著就心痛,「這兩個月都白做了。」

千喜轉頭看著赫子佩,「這染料我們家能染吧?」

「能啊。」赫子佩含笑看了回去,二人意會了對方的意思。

「馬掌櫃,要不這樣吧,你也別退了,就按著成本給我們吧,我們拿去用掉就是了,您也少虧些。」千喜用眼睛點了點數,還真不少,又問赫子佩,「子佩哥,我們用得了這麼多嗎?」

赫子佩也用眼睛點著數,「這不快到年關了嗎,應該沒問題。」

馬掌櫃對這批染料已經死了的心,頓時活了,小眼睛也放了光,「你們不是哄我開心吧?」

「哄您開心,也不會拿生意上的事哄你。」赫子佩盤算著現在日日俱增的生意,這些染料也用不了多久的,如果馬掌櫃同意按進價給他們,這成本還能降下不少,這年尾又能多進不少銀子了。

「子佩,千喜啊,你們可真是幫了我一個大忙了,我按著進價再打個八折給你們。一會兒你們回去也別拿了,這麼多,你們兩人也拿不了,明年我叫輛車,給你們送過去。」馬掌櫃喜得臉上放了光,就算進價再打八折,還不算來回費用,虧的也只是退回去的五分之一。

千喜和子佩交換了個會心的笑,「那我們在這兒先謝謝您了。」

馬掌櫃去了心病,心情大好,非要拉著赫子佩去喝兩盅。

赫子佩怕天晚了,路上不太平,說什麼也不肯,兩個人正拉扯著,一個三十來歲的穿著藏藍緞子長袍的男子進來了,滿臉愁雲。

進了門就問馬掌櫃,「二哥,什麼事這麼高興?」

馬掌櫃轉身一看來人,「喲,五弟來了。」轉身給赫子佩和千喜引見。

來人也姓馬,叫馬陽,也就是前些日子馬夫人所說的那個要去京城的堂兄弟。

赫子佩和千喜見有人來,又不便馬上走,只得又坐下了。

馬掌櫃這才問馬陽,「你去京城的事,打典好了?」

馬陽『哎』的重重歎了口氣,「本來那邊已經打典得差不多了,就等著處理這邊的這些雜物了,結果,你看,上次我們拼著拿的那些染坊,全給下家退回來了,全壓在鋪子裡了。那邊租下的鋪子,眼見要到接手的時間了,這邊這貨一退,哎……我正為這事犯愁呢。」

馬掌櫃看了看千喜和赫了佩,暗自慶幸。想讓他們也幫自家兄弟一把,不過這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上次拼染料就是馬陽拍著胸脯說好的,當時自己只要了三成,馬陽手上可是有七成,這樣的量,赫子佩這麼一個染坊怎麼吃得下。

千喜和赫子佩靜靜的聽著,也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

馬陽歎了一會兒氣又問馬掌櫃,「你的貨打算啥時退?我們一起裝車,能省點費用。」

馬掌櫃猶豫著這事該不該說,說出來又怕馬陽心裡更難受,但這麼瞞著也不是回事,還是照實說了,「我的貨……不退了……」

「啥?不退了?退了,能有點算點啊,不退,放在這兒狗屁不是!」馬陽愣了愣,馬掌櫃一向精明,這時怎麼犯了糊塗了。

馬掌櫃輕咳了一聲,給馬陽斟上茶,「不瞞你說,我那些染料賣了。」

「賣了?不是退回來了嗎?」馬陽不以為然,他還賣了呢,可是幾天功夫,全回來了。

「又賣了。」馬掌櫃指了指子佩他們,「我那些染料,全賣給他們了。」

馬陽一臉迷惑的看向千喜和赫子佩,說實話,剛才進門時引見,見他們二人年輕,也沒看在眼裡,更沒往心裡去,這時聽說那些染料全賣他們了,忍不住又多打量了他們幾眼,難道馬掌櫃欺負他們年輕不識貨,把這些沒用的東西全哄騙著給他們了?

但按馬掌櫃的為人,這事不會做啊,又看會馬掌櫃,「當真?」

「當真。」馬掌櫃在他的迷糊裡已然明白他想著什麼,「這染料,別人家染不上,但子佩能染,所以他全收了。」

馬陽倒吸了口冷氣,「能染?」

「能染。」馬掌櫃點了點頭。

「當真能染?不掉色?」馬陽壓低聲音,怕馬掌櫃對他們二人有所隱瞞,他大聲說出來就捅了人家的生意了。

「能染,不掉色。」馬掌櫃再次肯定的點了點頭。

「全收了?」馬陽又看了眼子佩二人,眼光明顯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