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成貴正在氣頭上,只顧著打人,沒注意到赫子佩和千喜一前一後的走了過來,邊踢邊罵,「老子今天就打死你這畜生,收錢毀人家姑娘,還要當著人家相公的面,豬狗不如。」
正打著,見護著頭的馮彪看向前面的眼神不對,回過頭,才看見立在身後的赫子佩和千喜二人,也有些懵,收了腳,潸潸的喚了聲,「千喜姑娘……」
這事如果傳了出去,馮彪就算不被街門抓去處死,也會被老二辦了。周成貴對馮彪罵是罵,打是打,那是惱他不成氣,做出這等下三濫的事,但真要了馮彪的命,他卻是於心不忍的。
赫子佩滿腹怒氣,恨不得拳將面前這王八蛋打死,但怨有頭,債有主,他也不過是拿人錢財,幫人辦事的人,雖然也該死,但如果不是周成貴在,自己和千喜也難逃這劫,這關口也不能做得過了,狗逼急了還能跳牆。
壓下心裡怒火,對千喜好言道:「你先到一邊去等等。」
千喜鐵青著臉,輕輕一掙,掙開子佩輕推著她的手,「我不去。」她要看看這些畜生到底要做的什麼惡事。
「千喜!」赫子佩口氣重了些,這些男人間的話,她一個姑娘怎麼方便聽?「這事有周大哥主持著公道呢,你就別管了,到一邊去。」
千喜不是看不到目前的局勢,實在是這口氣嚥不下。在人前也不便讓子佩難堪,深吸了口氣,暫時強忍下怒氣,狠狠的剜了馮彪一眼,走到一邊大石上坐下。
赫子佩等千喜走開,才對周成貴作了一揖,「子佩讓周大哥為難了。」
周成貴見他突然向自己行大禮,慌得忙扶住,「這是我兄弟做下的惡事,這該陪禮的是做哥哥的我啊。」
赫子佩仍是端端正正的行了這個禮才直起身,「今天沒有周大哥在,我和千喜定難逃這劫,周大哥只要一撒手,便能顧得兄弟情份。周大哥不撒手,可見周大哥深明大義,子佩打心眼裡佩服,這大恩,子佩記下了,以後有機會,此恩必報。」
周成貴被他這一說,反而不知該怎麼是好了,護著馮彪明著就是打自己的臉,不護著吧,這兄弟的命……「看你說的,我還欠著你的恩沒報呢,我們兄弟間也別說見外的話了,別說誰欠誰。」
赫子佩微笑點頭,「子佩還有一事相求。」
「兄弟又見外了,你我之間不談『求』字,有事儘管說便是。」周成貴雖然在道上混過,但為人卻也正直,這事本是馮彪不對,雖然他並沒偉大到大義滅親,但也不是一味護短的人,加上赫子佩的一番話早將他牢牢套住,更不能由著馮彪繼續胡來。
「這事楊大家就在旁邊看著,讓兄弟來處理,如果你覺得兄弟處理的不好,你再出言點撥。」赫子佩溫言溫語,卻字字帶著骨氣,讓人說不出『不』字來。
周成貴原本不知該怎麼處理這事,現在赫子佩接過去,也正合了心意,他處理的好也就正好了了自己的這樁心事,如果當真處理的不好,再想對策不遲,也就欣然同意了,退開一步,但也不走開,免得馮彪發難把赫子佩砍了。
馮彪被周成貴一頓收拾,早就氣短了,但他服的只是周成貴,見赫子佩插手,又來了氣,礙著周成貴在一邊守著,也不敢馬上發難,耐著性子看他要折騰個什麼名堂,再作打算。
赫子佩看了馮彪好一會兒,臉色嚴峻,不怒自威,年級不大,卻已有了些霸氣,讓馮彪打了個寒戰,突然起了個想法,這少年過幾天沒準是個人物。
不禁氣焰又矮了些。
赫子佩這才上前將他扶起,「起來吧,我們彼此就當沒見過,不要讓周大哥為難了。」
他這一舉動,讓所有人愣住了。
馮彪更是懵懵的半天沒回過神,「就這樣了?」
「啊,還能咋的?我已猜到你要辦的事了,不過是當著我的面毀我沒過門的夫人的清白,讓我沒臉在鎮上呆下去。」
他說到這兒,馮彪臉就紅了,低了頭,不否認,他接下的生意的確是這樣。
赫子佩看了看千喜,轉過頭接著道:「但你們打錯了算盤了,我是不會捨千喜的,她有事,我就不會活著離開這兒,而我死了,千喜也絕對不會獨活。你抬著我們倆的屍體回去,能領到銀子嗎?只怕銀子是領不到了,官司倒可以領一樁,你逃得掉也就罷了,逃不掉,也是抹脖子的下場。
這是你,再說我吧,如果不是周大哥,我雙拳難敵四手,我也打不過你們,硬拚的結果也是死在這兒,我不想死。
這兩面不討好的事,我們何苦呢?反過來還讓周大哥為難,不如一拍兩散,就當今天沒見到,你該回山的回山,我該回家的回家,我們今天見面的事,也就周大哥知道,他不說,也沒人知道,大家爛在肚子裡,你找個借口把這事回了,如果緊銀子的,我剛進了批貨,手上暫時空不出二百兩,但百幾十的還有,你先到我鋪子上支來用著,等下個月,我這錢轉回來了,我把這二百兩給你補上,你看怎麼樣?」
他一番話,句句打進馮彪心坎上,說得他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人家這氣度。再看自己,為點小利,賣了良心不說,差點一腳踏進鬼門關。
以前他想的是,赫子佩一個商人,能有什麼膽子,還不是嚇一嚇,就夾著尾巴有多遠走多遠,自己領了銀子,神不知鬼不覺。
但這事一鬧出去,逃過了街門,也逃不過當家的那一關,再加上現在被周成貴撞上,這事想包也包不住了,聽他這麼說法,簡直就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向赫子佩抱了抱拳,「兄弟,你這是救了我一命,銀子的事再也不要提了,再提我這臉可就沒地方擱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兄弟你個自保重,告辭了。」
說完也不等赫子佩回話,走到周成貴面前,磕了個頭,「大哥,兄弟知錯了,這以後再不會犯了,你就饒了兄弟這一次。」
周成貴看了看赫子佩,『嘖』了一聲,是個人物,拍拍馮彪的肩膀,「赫兄弟話都說在這份上了,我哪能再為難你,你以後好自為之。」
馮彪大喜,又磕了個頭,爬了起來,帶了那幾個兄弟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