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大夫出來,千喜支著程根隨大夫一同回去抓藥,自己返回廂房。
陸氏怕千喜大喜之前染上些病疼,不肯讓千喜在這房中多呆。千喜見陸氏白天忙著籌辦婚事的事,現在又要服侍病人,怕她累著,也不
肯撒手不管。陸氏沒了辦法,將那女子額頭巾子拋到銅盆裡,「不願歇著,就去熬些菜粥,別油了,她這還燒著,吃不得油葷。」
千喜這才端了銅盆,將水潑在院中牆角,重新換過乾淨水送回廂房。再出來時見赫子佩仰著頭正者著夥計掛大紅燈籠,一臉的笑。
「掛幾個燈籠就把你高興成這樣了?」
赫子佩轉過頭,把她拉到身邊,「以前看別人操辦覺得麻煩,現在到自己了,卻是別樣心情,巴不得越喜慶越好。」
千喜往隔壁新院子方向望了望,「那邊都備好了?」
「都備好了,我剛才還在門口望了望,爹娘辦事,真沒得說的,這麼短短時間,竟整理的比哪家都好。」
千喜一聽,也來了精神,「我過去看看。」本來想要他陪著,怕被娘看到又要百般念叨,到嘴邊的話,生生嚥了回去。
順手將手中銅盆塞給赫子佩,一溜煙的去了隔壁院子。
為了他們成親,陸掌拒又將另一邊隔壁的院子盤了下來,仍是兩院打通.怕他們兩小新婚,臉薄不好意思,仍留著牆,修了拱門連著兩邊院子。又種上些花花樹樹的,持拱門半遮半掩,從這院望過去,盡看到花草山石,看不見那邊院子情形。
雖然沒開燈,就著月光能看得出掛滿紅緞燈籠,一片喜慶。
千喜略轉了圈,滿心歡喜,掛記著去廚房熬粥,不敢多呆。
轉過花叢,一個人影站在門前,著實嚇了一跳,定眼一看,卻是子佩,拍著胸口,「人嚇人,嚇死人。」
赫子佩住後望了望,沒人注意到他們,「我想進去尋你的,剛到這門口就聽見你往外走,只好在這兒等。」說著又看了看身後,壓低聲
音,「你怎麼就不晚點出來。」
「裡面黑燈瞎火的,我在裡面呆著做什麼?」那邊雖然到處佈置的妥妥當當了,但終是沒住人的,到處漆黑,還是有些讓人害怕。
抬頭見他神色有異,突然想到什麼,瞬間漲紅了臉,低罵了他一聲,「不正經。」
赫子佩撇著嘴笑了笑,「這些天,家裡人來人往的,想找個安靜的地方都難,今天好不容易抽空帶你上山,卻又碰了這擔事。」雖然救人是義不容辭,但失了和千喜難得的單獨相處機會,還是有些遺憾。
千喜笑著白了他一眼,推開他,「我還得去熬粥呢。」
正巧程根抓了藥回來,千喜順手接過,「剛好,兩樣一起,不用一樣一樣的來折騰到半夜。」
赫子佩從她手上拿過藥包,「我來熬藥,你熬粥,我們正好說說話。」
千喜也是最不喜歡一個人守著藥罐子,聽了他的話,自是一疊聲的應好。
進了廚房,千喜洗米下鍋,赫子佩折騰藥罐子,各自搗鼓好手上的活,板了小板凳肩並肩的坐在門邊又一搭沒一搭的瞎聊,一晚上就圍
著背回來的那女人轉。
千喜靠著門框,伸直了腿,「你說那姑娘怎麼會一個人昏倒在那山頂上。」
赫子佩也靠著另一邊門框,面對面的看著她,「我哪能知道。」
「她長得可俊了。」千喜想著那女人病著都有那姿色,病好了,不知有多出色。
赫子佩心不在焉,拿著蒲扇,順手扇了扇熬著藥的爐子,又加了根柴。
千喜見他沒搭話,伸腿碰了碰他的小腿,「你聽見我的話了嗎?」
赫子佩隨口應了聲,「聽見了。」
「聽見了,怎麼不理啊?」千喜有些忿忿不平,起身攪了攪動鍋裡的粥。
赫子佩有些不耐煩,「她俊不俊,關我什麼事?」用筷子壓了壓藥罐子裡的藥渣,裡面的水也不多了,抽了柴火,拿過碗,滿滿的漏了一碗黑呼呼的湯藥,放下藥罐子,就要往外走。
千喜拿著勺子,衝著他喊了兩聲,「喂,你怎麼就走?」
赫子佩轉過身,「你一晚上都在說那姑娘,你就沒別的話說了?」
千喜被他嗆得愣了愣,一想也是,自己真說了一晚上那女人,他不是愛八卦的人,忍了這一晚上已經很不容易了,「你不愛聽,就不能說出來嗎?發什麼脾氣。」
赫子佩搖頭苦笑,「你的粥也行了。」轉了回來,蹲下身,抽了灶下的柴火,「千喜啊,以後和我一起的時候,多想想我們之間的事,別人家姑娘的事,我不感興趣,也不愛聽。不知道的事也不必要總花心思,沒頭沒腦的去瞎猜,等她醒了,自然能問個明白,她打哪兒來,要去哪兒,我們大不了花幾個錢,雇個車送她去。」
千喜盛了粥,將粥和湯藥一起放進木托盤,反正天熱,一時半會兒也不會涼.「你咋就這麼小氣呢,說說閒話,又咋了,也值得你不高興。」
赫子佩拿了水瓢,從水缸裡舀了水,幫她洗了鍋,「我是男人,哪有男人喜歡那些婆婆媽媽的閒話。」
千喜端了托盤,「知道了,我不說了還不成嗎?我是想著她萬一沒地方去.她那長相,說給根兒做媳婦,倒也不錯。」
「我幫你端到門口去。」赫子佩怕托盤重,接過她手上托盤,邁出廚房,「這種事別自己琢磨,看人不能光看個長相,人品性格的,啥
都不知道,談啥婚事。」
他說的是實話,但千喜聽著就是覺得不順耳,幹嘛非要跟她擰著幹,「我長得跟個醜鬼一樣,你娶不?」
「娶,怎麼不娶?」赫子佩回頭看了眼跟在後面的千喜,眼波似水,合嗅帶怒,不禁揚眉笑了,「你就是長得跟個夜叉一樣,我也娶。」
千喜在他身後一巴掌拍了過去,「你才長得跟雷公一樣呢,我長得真像夜叉,鬼才信你會娶我。」
赫子佩裂著嘴笑了,「小心打了我手上的碗。」
千喜抬頭,已經到了廂房門口,忙收回又要拍出去的手,「算了,饒你一回。」
赫子佩遞了托盤給她,「進去吧,我先去休息了,如果她沒什麼事了,你和娘也早些休息。」
千喜應著,用腳輕輕踢開開門進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