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金珠雖是子佩給千喜的,但她並不知道這珠子的來歷,看了看辛雨澤,琢磨著怎麼回答鄭大人的話。
辛雨澤輕咳了聲,「是赫子佩在獄中所畫,千喜覺得或許舅舅看了能有些用處,便要外甥照著畫了一幅,不知這圖是哪位大人所有?」
鄭大人不答應雨澤的話,將畫了那圖的信紙折好,收入袖中,對千喜道:「你們先在府中住上幾日,我明天去刑部打聽打聽,關於這圖的事,我也會幫著你們去問問是否遞了上去。」說完停了停,回頭對辛雨澤道:「你一會兒到我書房來一趟。
千喜沒見到鄭大人時,心裡七上八下,這時見到了,寥寥幾語,雖然他沒說這圖的用處,歸誰所有,但也明白這圖事關重大,到底子佩有救沒救,全在於這張圖了,想明白了這點,心裡安靜下來,謝過了鄭大人,隨著下人去了後面廂房。
這以後直到晚上也沒有再見過周成貴和辛雨澤,在床上躺著,翻來覆去,卻是睡不著,屋裡又有些悶熱,起身做到窗邊,望著天邊明月發呆。
過了許久,聽到不遠處樹下沉思,想了想,推門出去,走了過去。
辛雨澤聽到了腳步聲,回頭見是他,忙站直身子,「弟妹,睡不著嗎?」
千喜扯著嘴角,勉強笑了笑,見他神色間微有倦意,「讓辛二哥這麼操勞,千喜心裡過意不去。」
辛雨澤看了看她,「自家兄弟,弟妹不必這麼客氣,早些去睡吧,三弟的事自有安排,不必過於擔心。」
千喜默了會兒,「我正為這事,想和二哥聊聊。」
辛雨澤『呃』了一聲,「不知弟妹有什麼話,儘管說。」
千喜理了理思路,手裡捏了片樹葉,「聽大哥說起二哥安排了三條路。」
辛雨澤微皺了皺眉,大哥這話卻不該說給她一個婦道人家聽,「弟妹有什麼看法?」
千喜清了清嗓子,「第一條路,倒也罷了,我們現在正在走著,走的順暢,自是我相公的福氣。第二條路便不大妥當,第三條路就萬萬走不得。」
辛雨澤不以為然的笑了笑,「第三條路,的確不是什麼好路,不過第二條路,卻是無妨。」
千喜搖了搖頭,「我相公雖然冤枉,但要別人替他去死,這心裡一輩子也難安,這事不能這麼辦。」
辛雨澤笑她婦人之仁,同時又喜她心地善良,「那人死罪是定下的,他不替子佩也不過多吃三兩個月的牢飯,家裡的孤兒寡母無人照看。少活三兩個月,保得家中親人溫飽,他何樂而不為?我們雖說希望走第一條路好走,他卻是盼著替三弟一替。」
千喜知道他會這麼說,心裡還是覺得不忍,對他的話,卻又無以反駁,有些殃殃的,「二哥當真不知那圖是誰家的嗎?」
辛雨澤微低下頭,看了會兒腳邊的影子,「是薛家的,三弟的身世只怕是有些來頭。」
千喜雖然以前不喜歡歷史,但也還記得太平公主前夫姓薛,而現在太平公主的駙馬姓武,薛家又是涉及到謀反被武則天處置了的,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赫子佩賭的是太平公主對前夫的情義,可皇家的人,有幾個有情有義的?他這步棋走得太過於的險了。
將手中的樹葉揉得稀爛。
辛雨澤見她神色有異,到有些奇怪,難道她一個女子,竟會知道朝中之事?但轉念一想,或許是陸掌櫃只得這一個女兒,當著兒子來養,有什麼事都說與她聽聽,也在情理之中,對她安慰一翻,勸她回屋早些休息。
千喜心裡亂成了一團亂麻,有些事或許當真得問問子佩才行,辭了辛雨澤。
辛雨澤背著手,看著她單薄的背影,像是被手一掐就能折斷,然就是這樣一個看似柔弱無比的女子,遇上這樣的事,卻從頭到尾沒示出軟弱之相,對她越加的另眼相看。
第二天一早,千喜央求著周成貴,陪她又去了趟大牢。
打發了些銀子給牢頭,進了門,卻見一女子站在赫子佩的牢門前,看背影有些眼熟,細細一想,竟是吳采蘭,怒火沖了起來,本想衝上前,摑她兩耳光子,但畢竟還有外人在,她衝上去象潑婦一樣跟人打上一架,丟的還是自己和子佩的臉,忍下氣,慢慢下了台階。
赫子佩聽到腳步聲,抬頭見她走來,濃眉一揚,臉上帶了笑,「你來了?」
千喜朝著他笑了笑,箭塔衣衫有些褶皺,神色間倒還精神,略放了心,「昨晚睡得還好麼?」
吳采蘭轉頭見是他,不免有些尷尬,「千喜姑娘。」
千喜嘴角抽出一絲冷笑,「吳小姐,這稱呼也該改改了,我已經嫁了人,姑娘二字不合適了。」
吳采蘭臉上頓時紅一陣白一陣,最終笑了笑,「我也該走了。」轉頭對赫子佩道:「赫掌櫃審問時只消按我所說的說辭回話,我自有辦法就你出去。」說我拂了拂要走。
千喜攔著她,「你這話就說的不對了,是你們吳家設計害了他們,你怎麼敢說『救』字?」
吳采蘭一張粉臉漲得通紅,「你可必咬文嚼字,有意刁難,難道你不想他出去?」
千喜看著她那張臉,差點氣炸了肺,但這事畢竟涉及到了子佩的性命,也不能憑自己一時之氣,便不理子佩的生死,咬了咬牙,剛才強行忍了這口氣。
赫子佩笑了笑道:「吳小姐,如果當真有正義之心的,便將此事來龍去脈向上頭說個清楚,還這兒所有人一個清白。」
吳采蘭臉色大變,「赫掌櫃,你太抬舉小女子了,小女子能做的也只是保住赫掌櫃罷了。」
赫子佩伸手握了千喜氣得冰冷的手,「吳小姐的那套說辭說出來天花亂墜,但昧了在下良心,難以從命。
吳采蘭盯著他們二人握著的手,眸子沉了下去,「如果你不按我所說,難道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