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娘扶了千喜的肩膀,往窗外看了看,見沈洪也洗完澡出來,出了院子拉了赫子佩說哈,「你在哭,這眼睛哭腫了,看你怎麼跟二掌櫃解釋。」
千喜這才收了淚,去打水洗了臉,「你怎麼遇上他的?」
婉娘順手端了千喜洗過臉的水,開門潑了,「我從鋪子裡出來,沒走幾步,就有一個客棧的夥計,開門潑了,「我從鋪子裡出來,沒走幾步,就有一個客棧的夥計攔下我,說有個叫赫子佩的客官尋我。
我一聽赫掌櫃的名字,那還想別的,巴巴的就跟了那夥計進了客棧。
原來,赫掌櫃就住我們鋪子出來,街對面的那家客棧二樓。」
她怕千喜沒聽明白,又補充了一句,「就是我們掛著『秀色坊』牌子的那家客房。」
千喜暗歎了口氣,今天跟著吳采蘭進客棧,已經知道他住著那間房,那掛牌子的事,也就不用解釋也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然後呢?」
「我見了赫掌櫃,他就問哦,陸掌櫃他們知道這休書的事嗎。我說陸掌櫃還不知道。那他又問我,二掌櫃他們來,你是怎麼辦的。我就按照你說的法子,說了一遍,聽了苦笑了笑,樣子好不失落。說你這事辦的草率了,騙不過去,讓我領了他來。我也覺得你那法子哄了今晚,也哄不過明晚,就依了他。」
婉娘見孟氏招呼著要擺飯,忙站了起來,「他人都來了,不管你跟他還願不願續前緣,這齣戲還得先演好了,省得二掌櫃回去了,告訴你爹娘,能活活氣死他們二老。」
千喜默了會點了點頭,站起來,「擺飯吧。」推著婉娘往外走。
孟氏母女得了婉娘的吩咐,知道赫子佩是千喜的丈夫。
從窗戶偷偷看了赫子佩,嘖嘖兩聲,沒想到千喜的夫君是這麼標緻的一個人。二人當真是郎才女貌,不明白他們怎麼就不在一塊。
有客在,加上赫子佩來了,就是當家的,孟氏和素心也就不再上桌。
千喜並沒將她們母女當下人使喚,千催萬叫的,二人才小心翼翼的上了桌,等赫子佩他們坐下,才掛個桌角坐下。
沈洪是有媳婦的人,倒沒覺得什麼。
程根就有些難為情,低了頭不敢看素心。
素心覺得這人老實得有趣,不時看他。
千喜端了酒杯道:「根兒,洪子,你們難得來一次,我先敬你們一杯。」
程銀和沈洪忙端了酒杯站起來。
赫子佩握了千喜端著的酒杯,「千喜一直不善飲酒,現在身子又不方便,這酒又是冷酒,只得送了手。
赫子佩笑了笑,端了酒杯,一飲而盡,反了杯子照了照。
程根和沈洪也跟著乾了。
婉娘忙幫著相公挾菜。
千喜也幫著程根布菜。
婉娘見赫子佩只喝了寡酒,也不挾菜,在桌下推了推千喜,向她使著眼色。
千喜看赫子佩只喝酒,也是心痛,就是過不了心裡那道坎,被婉娘推了兩推,只得拿了筷子給他挾菜。
赫子佩看著她的動作,想著過去與她一起吃飯,她總是這麼給自己挾菜,心裡一暖。
垂下一隻手,在桌下握了她2放在膝蓋上的小手。
千喜輕輕掙了掙,偷偷看她臉上沒有怒氣,安下心,把手握得更緊,這一頓飯,硬沒放開她的手。
飯後,在偏方陪著程根和沈洪說了會兒話。
婉娘敲門進去喚沈洪休息,「相公,二掌櫃,趕了一天的路,也累了,早些歇了罷。」
沈洪有這麼些日子不見婉娘,自是腳一顛,便跟著她回屋。
赫子佩見程根的確有些倦意,只得起了身往外走。
出了門望著千喜的屋裡亮著燈,卻不敢去。
婉娘背著沈洪,在他背後推了一把,使了個眼色,低聲道:「快去啊。」
赫子佩感激的看了婉娘一眼,硬著頭皮,蹭著千喜屋前,聽到身後婉娘關了門。
才抬起手去推門,手指剛碰到們,又停下了。
定了定神,過了會兒,才屈了手指,輕輕敲了敲門,「千喜。」
千喜正坐在桌邊望著燭火發呆,聽著他的聲音,心猛的抽緊,想也沒想,撲到門邊,手碰到門,又停下了。
這麼放他進來,他們這關係算什麼。
院門早落了柵,不放他進來,讓他在院子裡站上一宿,實在說不過去。
歎了口氣,把門開了,轉身走開,坐回桌邊。
赫子佩在門口又立了一會兒,才進了屋,反手關了門,慢慢走到桌邊,在她身邊坐下,靜靜的把她看著。
別人懷孩子,總會胖,她卻比以前瘦了許多,臉色不如以前紅潤,心裡陣陣的絞痛,輕歎了口氣,柔聲道:「你累了一天了,早些去睡吧。」
千喜帶著孩子,也是在容易犯困,加上白天和吳采蘭鬧了那一場,這時也的確沒多少精神。
但這屋就一張床,他們兩已不是夫妻,這可怎麼睡,「你呢?」
「你別管我,我在這兒瞇一瞇就行。」赫子佩催著她,「快去吧。」
千喜又看了看他,才起身上了床,落下幔帳,脫了外衣,側身躺下,隔著半透明的幔帳看著他。
他比在牢裡時還瘦,眼裡也布著血絲,也不知他一個人是怎麼過的。
幾次想叫他上床來,可怎麼也開不了這個口。
赫子佩隔著幔帳望了良久,才手撐了額頭,合了眼。
千喜不忍心再看,翻了身,面朝著裡,強行閉了眼,越睡,越覺得心亂,又歎了口氣,自己就死這麼沒骨氣,「打了半夜,會冷,上床來睡吧。」
赫子佩猛的睜開眼,盯著幔帳,不敢相信自己的而耳朵,小心試問,「千喜?你是在跟我說話?」
千喜翻身坐起,隔著幔帳瞪著他,沒好氣的道:「這兒還有別人嗎?」
赫子佩心跳如搗鼓,三步並兩步的邁到床邊,站住,手慢慢抬起,觸碰到幔帳,沒馬上拋開,「我……進來了。」
千喜躺倒下去,面朝著裡,背朝外,「嗯。」了一聲。
赫子佩深吸了口氣,撩了幔帳,慢慢做到床邊,看了她還一會兒,見她強閉著眼,長睫輕輕的顫。
抿了抿微乾的唇,脫了外袍,搭上床緣,在她身邊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