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喜反過來安慰著瑩玉,「這不是沒辦法嗎?這京裡當真沒有別家有這貨了?」
瑩玉搖了搖頭,「沒了,只有我家和吳采蘭有。」
千喜苦笑了笑,拍拍她的手,「就這麼著吧,我還得去另想辦法。」
瑩玉一臉愧意,送了她們出來。
婉娘拽著千喜的衣袖,臉上苦得可以擰出汁,「千喜,這可該怎麼辦?能換別的線嗎?」
千喜搖了搖頭,歎了口氣,在現代客戶訂下的東西,都不能隨便更新用料,就算迫不得已要換,也得跟人打過商量,看人家同意還是不同意。
而她們現在尋誰商量去?難道這宮裡還能隨便讓她換配料?完全不知道效果的情況下同意她換?
又自苦笑了笑,天方夜譚。
「我想去尋尋子佩,他主意多。」千喜猶豫著,如果這麼尋上客棧,被吳采蘭知道,定要往上報,不知又要出什麼漏子。
「去吧,赫掌櫃聰明過人,沒準能想到什麼法子也說不定。」婉娘早沒了主意。
…………………………
絕色坊……
吳采蘭將手裡的細瓷茶杯重重的砸在作坊管主面前,「沒用的東西,這點事都辦不了,我養著你們這群廢物做什麼?再去給我查,兩天之內再查不出來,你就別回來見我了。」
管主攏在袖子裡的兩隻手索索發抖,「這就去,這就去。」向吳采蘭躬身行了個禮,小跑著出去外間,吼喝著外面的夥計,「還不趕快出去查,到底是哪家包下了雪紗綢?」
戰戰兢兢縮在屋角的夥計馬上跑走了兩個。
負責刺繡的文姑將頭埋得低低的,不敢往這邊看。
管主又罵罵咧咧的道:「老方頭還沒回來嗎?這老東西,開飯時跑得最快,辦點事,比烏龜還慢,他奶-奶的。」
縮在一旁的負責些雜事的小丫頭小心的道:「方叔已經回來了,見管主和吳小姐在裡面說事,便到後面喝水去了。」
「他奶-奶的還有心思喝水,喝尿還差不多,快給我喊來。」管主聲量提高了些。
老方在側門角聽見,打了個哆嗦蹭了進來,挨近他面前,「管主。」
管主正還要罵,見他過來,收了嘴,拉長著臉,「尋到沒有?」
老方緊張的嚥了口唾沫,「沒找到,城裡大大小小的布坊,我都找過了,全沒有雪紗綢。」
管主在裡面受了一肚子氣,正尋著人亂髮,「我看你們全是吃白飯的,屁大點的事,都辦不了,雪紗綢雖不便宜,但絕不是什麼稀罕東西,怎麼可能滿城就沒一家有?」
他們做出收購銀絲線的事,也就防著自家的東西也出什麼漏子,那些東西都看得緊緊的,以為萬無一失,現在偏偏沒了讓他們最不注意的東西。
說起雪紗綢,這東西價錢雖然不便宜,但並不稀罕,城裡大大小小布坊都有得賣,唯一一點缺點就是貨期長,賣光了,再等貨便要好長一段時間,但由於到處有賣,這家沒了,另家有,所以從來不會造成麻煩,誰知道一夜間,全城大大小小的布坊,竟賣得一匹不剩,簡直是地皮搜刮。
老方忐忐忑忑,「不知怎麼了,每家布坊都說昨天一下子全賣光了,一匹不剩。您老也知道這雪紗綢這東西誰會稀罕。」
管主煩躁的一揮袖子,「去去去,再去找,我還真不信就沒一家。」
老方苦著臉,「真沒了,所有布坊,我都去過了。」
「叫你去找,就去找,哪來這麼多廢話。」管主瞪了眼,揚著手,把他往門外趕。
老方沒了辦法,只得出了絕色坊,到避開門的地方,對著門口呸了一聲,「你有事,自己去找。」
話沒完,見管主從門裡探了半邊頭出來,慌得抱著膀子,小跑開了。
去了隔壁小巷子一間小茶館,尋了個角落位置,貓上長板凳,「給我沖碗茶來。」
夥計一手提著大水壺,一手端了個裝著粗茶的茶碗,小跑著過來,「老方頭,又被管主罵了?」
老方沉著臉,「去去去,哪來這麼多廢話,沖了茶快走。」
夥計也不惱,笑嘻嘻的沖了茶走開。
「回來。」老方忙叫住他。
「還有啥事?」夥計轉了回來,把茶壺頓在木桌面上,立在桌邊。
老方四處望了一會,「你們這人來人往的,有沒有聽說過有關雪紗綢的事?」
夥計想了想,「今天早上倒聽人提起過。」
老方頓時來了精神,從長板凳上跳下來,坐好,「都說些啥?」
夥計眼睛溜了他面前的茶碗一眼,沒吱聲。
老方撇了撇嘴角,從袖子裡摸了幾個銅板來,放了兩文在桌上,「這是茶錢。」接著又把手裡的幾文放在桌上,「這些給你。」
夥計聽了人家牆角,轉手倒給別人,就能掙上點小錢,日積月累下來,也不是筆小數,將給他的那幾文先放進懷裡,才把那兩文茶錢拽在手裡,順手扯了搭在肩膀上的抹布,象徵性的擦了擦桌子,「他們說接到筆好買賣,只消把雪紗綢搬一搬,過些天再一匹不少的搬回來,就能白白得筆錢。」
老方『嗖』的一下,從凳子上坐直了身,「你說他們只是把雪紗綢搬到別的地方,並不是賣給別人?」
「嗨。」夥計把帕子往背上一甩,「您老還是做這行的,難道不知道這雪紗綢,用的人極少,一年到頭也賣不出幾匹,誰能要那麼多,反正這東西難賣,一年也沒什麼錢掙,不過是用來配配鋪子,有人給著錢往哪兒擱上些日子,就白花花的來了銀子,這麼好的事,誰不做?換成您,您搬不?」
「搬,當然搬。」老方眼睛睜得更圓,「你知道他們是搬去哪兒不?」
「這,他們沒說。」夥計把頭搖成了撥浪鼓。
老方又摸了幾文錢出來,丟在了桌上,「當真不知?」
夥計聳了聳肩,「當真不知。」他雖然賣消息,但不知道的事,絕不佔人便宜。
「你好好想想。」老方不肯就此罷休。
夥計又想了想,「確實不知,不過聽他們說,尋他們的東家好像是姓陸,是個女掌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