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喜把飯菜擺好,將食盒收起起,歎了口氣,「你怎麼總想不明白,強扭的瓜不甜,你越是強迫他,他越是跟你擰著幹,才會鬧到今天這地步。我也不瞞你,他就在外面,還過他不會進來見你,他覺得你們之間什麼也沒有,這些日子不過是場鬧劇,現在這場鬧劇也結束了,也就沒必要再見。」
吳采蘭對眼前的女人恨得入骨,不是她,赫子佩也不至於這樣無情,不是她,她們吳家也不會落到這個下場,哪聽得進她的話,「怕是你攔著不讓他見我。」
千喜笑了笑,「如果他真要來見你,我不真要攔,我這輩子什麼也不要,就要他這麼一個人,你硬要把他從我身邊扒走,我自然是不肯的。我知道你恨我,我說什麼,你都聽不進去。我今天來也就是想告訴你,以後別找他了,找了他,盼不到,你心裡更難受,何苦呢。」
吳采蘭撇了臉過一邊,不看她。
千喜提了食盒起身,「你有胃口就吃些怕是要走很遠的路。」說完抿了抿嘴,最後看了她一眼,出了牢房,走到前面拐角停著的馬車前。
簾子的掀,裡面伸出一隻大手,將她拽了上去,接了她手中食盒放過一邊,就著光見她臉色不太好看,「叫你別去,你非去,去了又給自已添堵,何苦呢?」
千喜在他身邊坐下,「我只是覺得她雖然可惡,但也沒什麼大惡,弄得整個家都破了不說,她一個沒嫁的姑娘,明天就要被貶出去給人為奴為婢,她自小生活嬌養著的,這以後的日子怕是沒法過了。」
赫子佩不以為然的攬了她的肩膀,「誰規定誰天生就一定要一輩子過好日子?咱還是窮過來的呢,不是一樣活的好好的。」
千喜靠了他的肩膀,「這怎麼同,咱小時候窮是窮了些,但有爹娘疼著,後來又遇上了你,雖然吃的差些,穿得舊些,但壓根就沒受過多少苦,也沒忍過啥氣。她就不同了,去了人家家裡,遇上主人家好的,還能勉強平安過一輩子,遇上不好的,這輩子可就有得苦了。」
赫子佩『嗤』的一聲笑,「你甭為她操心,就她那腦袋,沒準沒幾天就能當上小老婆,再以她的黑心腸,說不定能把人家大老婆給『卡嚓』了,自已坐上正位。說真話,我覺得將她貶了,真是便宜了她。」
千喜『哧』的一笑,回頭捶了他一拳,「你咋就這麼壞呢。」
赫子佩嘿嘿一笑,將她攔腰攬了,「不是看著你納悶,張口胡說逗你嗎?」
千喜被他一鬧,的確剛才在大牢裡的鬱積去了不少,「你當真要去接管吳家散了的那些人啊?」
赫子佩見她問起這個,收了笑,『嘖』了一聲,「咱現在生意也剛起來,也收不了多少人,反正咱也是看著,那些能自已尋地方的,也就算了,那些沒地方可去,家裡的困難的,咱就收下,反正染坊剛開業要人,你那兒釘釘縫縫的也能解決些。我是這麼想,你看怎麼樣?」
「我到是沒有意見,不過你那染坊可都是技術活,他們成嗎?」千喜把今天報上來的吳家散了的商舖,作坊,工人在腦海裡過了一遍,以前吳家只是在布行設了兩個染匠,只是染些他們自已衣坊要用的東西,與赫子佩那正兒八經的染坊實在不搭邊。
「有什麼成不成的,只要肯幹,咱教。在大和那麼多人都教出來了,還能差這麼些個教不出來?」赫子佩揭了窗簾往外望了望,「走,咱去染坊看看,前幾日已放了風出去,讓吳家散的那些沒處去的人今天來報名,這時候洪子怕是正在辦這事,如果合你衣坊用的,你就帶走。」
「成,反正我也尋思著要去去衣坊,正好如果有合適的人,就領著過去。」
夫妻二人到了染坊門口,赫子佩跳下車,把千喜扶了出來。
千喜往門裡一望,『哎喲』一聲,「咋這麼多人。」
赫子佩一瞅,也犯了愁,明明說的年紀大些的,或是婦人什麼的,凡是難尋去處的才來,結果該來的都來了,不該來的那些年輕小伙子也全來了,把染坊院子擠得滿滿的。
「子佩,你是不是沒說清楚啊?」千喜望著沈洪正焦頭爛額的坐在一張舊桌子後面搔腦袋。
赫子佩也有些傻,「不能啊,我明明說清楚的。得,啥也別說,轟人去,能去別處的,統統轟走。」說著擱下千喜,大步往染坊走。
沈洪無意間轉頭看見赫子佩,頓時一喜,『嗖』的一下站了起來,朝著他奔了過來,「掌櫃的,你可回來了,這些人…………」
赫子佩到了近處,往那些人堆裡再一看,氣得笑,別說吳家散了的人,連客棧的夥計都跑來了,把眼一瞪,問沈洪,「這是咋回事?」
沈洪苦了臉,「還不是你定下的價錢惹的禍,給老弱病殘開的價,都比人家鋪子正常的夥計高,所以吳家的人哪兒也不肯去,全湧來了。這還是少數,別家收到風的夥計也全湧來了,死活要往咱家擠。」
「這不是胡鬧嗎?」赫子佩皺了眉,「價錢,咱只是內部說過,沒對外揚啊,怎麼就傳開了?」
沈洪瞅了眼千喜,抿了嘴,沒嘰聲。
赫子佩明白問題出在哪兒了,瞅了眼千喜,也沒嘰聲。
千喜一看,猜到了七八分,道:「你別看我,有啥說啥。」
「那我可說了?」沈洪不放心的又追問了一句。
「叫你說,就說啊,這一院子的人堆著晚上請飯啊?」千喜白了他一眼。
沈洪這才傻笑了笑,道:「這事得咱家老太太心太善,吳家有一戶困難遍及不住在離咱家不遠的一個胡同口裡,是一個五十來歲的老太太,四十才得子,沒幾年,老伴撒手走了。她辛辛苦苦的把兒子拉扯大,娶了媳婦才生下孫子。那年,大伙都趕著往四方淘金,他們家太窮,兒子媳婦便將才出生不久的孫子交給老太太,雙雙跟了人家去淘金,結果山崩,被埋在了山下,挖出來的時候早沒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