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熱,嗓子裡像含了顆火炭,我昏昏沉沉地醒來,渾身難受之極。
「江流,水……」
旁邊的人端了水喂我,卻不是江流,而是趙病。
「你發燒了,大夫來看過了,喝點藥,很快就能好。」
聞到藥味,我立馬別過頭去。如果是江流會耐著性子哄我喝,趙病卻直接捧著我的臉,將藥盡數哺到我嘴裡。
我無力的推拒著,這個男人實在太具有壓迫性,我被他吻得幾乎喘不過氣來,吻著吻著我就又睡著了。昏了醒醒了睡,迷迷糊糊一整天,卻知道趙病一直寸步不離地在旁邊照顧我。
第二天下午醒來的時候燒已經退得差不多了,就是覺得很累,心也累身子也累。我想了一下這兩年跟趙病一起也出生入死好多回了,對她應該是很崇拜很喜歡的,他願意負責任娶我,我笑都要笑死了。到底在猶豫什麼?害怕嗎自卑嗎?還是覺得他其實不喜歡我?內心總有一股悲傷化不開,我到底怎麼了?
「柳枝,本王昨天所說之事沒有跟你開玩笑。」
「王爺,柳枝從小刁蠻慣了,性子又野,沒辦法做一個賢良的妃子。」
「不需要,你做你自己就行了。」
「我也不會跟其他女子共侍一夫。」
「本王答應你不會再娶就是了。」
我驚異的看著趙病,突然就有些害羞結巴了。
「柳枝實在是沒什麼好的,竟得王爺如此垂愛。」
趙病挑了挑眉毛,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的確是沒什麼好的,本王就勉為其難吧。」
我氣急敗壞的恨不得仍枕頭砸他,一個勁兒地安撫自己,他是王爺,要忍耐。
趙病走到我身邊認真的看著我的眼睛道:「柳家是被本王拖累才落到這個地步,我害你一夜之間孤苦無依,又毀了你的清白,有責任好好照顧你。」
我鼓著腮幫子扭過頭去不看他,這就是我所怕的,這就是我要跑的原因,以趙病的為人,他肯定會為了補償我而娶我,可我不想這樣!
「趙病,你沒欠我什麼,我只想知道,你喜歡我嗎?」這個人城府太深,我一丁點兒都看不透他,不知道他什麼時候真什麼時候假,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是認真的什麼時候是在開玩笑。
「我以為我表現的已經夠明顯了,你以為本王什麼女子都會碰嗎?這個問題,永遠沒必要再問我或者質疑我。」
這是個什麼答案,分明是在迴避,好吧,我就當他害羞了,連害羞都羞的這麼有魄力,我花痴了一下心裡隱隱有些甜。
「你讓我冷靜一下,考慮一天時間。」
嘿嘿,其實我心裡早就答應了,不過爹爹不是老說姑娘家要矜持嘛。
趙病點頭推門離去,我果然看見江流站在門外。
「江流!」
我有些忐忑又有些興奮的想告訴他我終於嫁出去了,有人要我了。
江流望著我的眼裡卻似乎有幾分內疚和擔心,他走到我床邊,一句話沒說,「撲通」一聲就跪下了。
我嚇了一跳:「你怎麼了?」
江流看著我,眼中很複雜,我看不懂。
「快起來啊,別這樣子,我還沒答應趙病呢,你要是這麼不想我嫁我就不嫁好了,我們連夜跑路!」我嘻嘻哈哈的他。
江流有幾分詫異的看著我,一副不解的樣子。
我撓撓頭,自言自語道:「你放心啦,我又不是那種將貞潔看得有多重要的女子,不會要死要活的。跟趙病在一起,我實在是對自己沒信心,他太睿智太強大了,與其一輩子痛苦,好不如不冒那個險,咱倆像以前那樣浪跡天涯也挺痛快啊。」
江流沉默地低下頭去,過了許久才道:「趙病與你很合適,這世上或許再難尋到這樣愛你配得上你的人了。」
切,原來他是支持的啊,我翻翻白眼。
「那你跪我做什麼?」我伸手去扶他,「不是答應了以後咱倆兄妹相稱,不許再以下人自居了嗎,你現在都是將軍了,被別人看見像什麼樣。」
江流依舊低著頭,俊雅的臉龐籠罩在陰影中,聲音略微沙啞道:「柳枝,你真的喜歡他嗎?」
「當然喜歡啊。」那樣完美的男人,不可能有女人不喜歡吧!
「那我就放心了。」
江流終於抬起頭來看著我,然而那雙眼睛再次恢復成當年我在街上初見他時的樣子,平靜而空洞,行屍走肉一般,他彎腰輕輕地為我掖好了被子。
那一刻,我的心猛的抽痛起來,洶湧澎湃的悲哀像彌天大霧般淹沒了我,我側身躺下,聽江流關門出去,那腳步凌亂不穩,心頭不由無為交雜。
老妹我終於要嫁人了,江流肯定捨不得吧!咱們以前吃了那麼多苦,以後我一定會努力幸福補回來的!
可是,一滴淚卻不自覺的從眼角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