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敘舊

  竹林的清雅小築內,婢女擺上的一桌好菜,一個時辰後漸漸泛涼。

  這死皮賴臉的傢伙,好不容易留住了她,自個卻不見蹤影。

  在她差點掀桌走人之時,碰的一下門被撞開了。一股清風撲面而來,掠起一襲淡青薄紗。盤如墨雲的發髻,箍著一根青玉髮簪,兩縷未梳上的發絲,分別垂在兩鬢之間,凌亂而不失風雅。

  那人款步踏入門檻,扶門勾嘴一笑:「徒兒,久等了。」

  這一場景委實驚人,桓意如被茶水哽到,劇烈地咳嗽出聲。

  顧言惜慌張地小步跑來,輕拍她的背脊:「好端端的怎麼嗆到了。」

  桓意如緩了口氣:「還不是被你嚇的。」

  「我這副模樣很恐怖?」顧言惜下意識地撫面,滿是受傷的小樣。

  桓意如注意到他剃光了鬍鬚,應該是剛剛沐浴過,散發著淡淡的清香,肌膚像剝了殼的雞蛋,鮮嫩得可以跟十多歲少年媲美。

  莫非因為被說又老又醜,他才故意沐浴梳妝一番?

  「師父真的很好看,只是你方才不太像以前的你。」桓意如突地起身,扯下他的發簪,「你頭髮還沒幹呢,披下來晾涼吧。」

  顧言惜憋悶地捋乾青絲,問她為何會出現在侯爺夫人的府裡。

  桓意如輕抿嘴角,良久說出所以然來,但沒說出她製造的人偶活了,以及與他發生一系列的關係。只道是一個叫玉無瑕的男人,殺了侯爺夫人後替代了她的位置。

  解釋完後她翻起白眼:「你離家出門又是作何?」

  顧言惜話語堅定道:「意如,有些事還不方便告訴你,我本打算辦完後回來找你。」

  桓意如知道他不願提,一定有不得已的原因,也沒再強人所難,故作輕鬆的指指 胸 口:「還有我戴了十四年的黑玉呢,你難道偷去換盤纏了?」

  顧言惜吞吞吐吐起來,開始左顧而言他。

  桓意如氣呼呼地搖著他胳膊:「是不是我猜對了,你這無良師父。」

  「沒有的事,是被偷掉了。這玉目前至關重要,我也一直在找。」

  桓意如思忖片刻,豁然開朗道,「那玉就是你派人在侯爺夫人府裡尋找的墨弦玉?」

  顧言惜笑道:「對,我徒兒果然聰明,你在府裡那麼久,就沒見過任何一塊黑玉?」

  原來她帶了那麼久的黑玉,連名字都不知道。

  桓意如困惑地搖搖頭,猛地想起製造玉無瑕時,材料裡是有黑色寶玉的。不過被碎成了細細的粉末,完全分不出原有的模樣。

  侯爺夫人特地吩咐,必須把碎掉的碎玉,全部灌入人偶的頭部。如果那些碎玉恰好是墨弦玉,豈不是師父非得尋上玉無瑕。

  玉無瑕是何等可怕的存在,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顧言惜見桓意如神色恍惚,給她碗裡夾菜:「餓不餓?」

  「沒什麼胃口,給我安個房間,有些疲了。」

  「府裡房間多的是,你隨便找間就是,丫鬟會收拾好的,飯菜待會熱一下,再給你送過去。」

  她找了間最近的臥房睡下,一段段回憶起遭遇之事。

  墨弦玉,玉無瑕,師父,侯爺夫人,這裡頭所有的牽扯,想必師父是不肯告訴她的。

  此時她已逃了出來,也不想管那些糟心事了,剛要側身吹滅燈火,檯面上的油燈卻自動熄滅了。

  黑暗在一瞬間吞噬了她,房門和窗戶關閉著,無風無光無聲。

  驚慌失措下,她正欲坐起身來,手腕卻被扣住了,那是根鏈子緊緊綁著她。

  踏踏踏,是輕慢的腳步聲……

  腳步聲停了下來,一道重壓從腳跟爬到 胸 脯,她無力的蜷縮著,再也不能動彈半分。

  「他碰過你哪裡?」她柔軟的胴體從上到下,被粗暴地肆意撫摸。

  那熟悉的聲音使她顫慄,冰冷得凝固她的血液,心臟被無形的手拽緊,口鼻發不出任何語調。

  夜深了,誰會來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