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落井

  近些天在花園栽花時,桓意如一直形單影隻。時不時奚落她的笨拙,其實極耐心教導她的人,卻沒再出現過。

  她身為一個種花小廝,府內上上下下的人對她額外不同,畢恭畢敬的態度中,瞧她的眼色卻令人極不舒服,這是從太子教她種花被人瞧見開始的。

  她只當自己是個過客,並不在意那些閒言碎語。

  可為何那日早晨他途徑花園,連眼角都不願瞟她一眼。

  她將花苗當做他塞進土裡,插得東倒西歪的,臉頰鼓成腮幫子道:「長得像玉無瑕,脾氣也怪得可以,比三月的天還捉摸不透。」

  桓意如洩憤地戳了戳花苗, 胸 口的悶氣很快就消了。

  他是當今太子,怎麼會在意她一個尋常女子,她這般告訴自己。

  罷了,離開此處才是關鍵。那口井自那晚被發現以後,她再也沒有偷偷查看過,不管如何此時不能再拖延了。

  她拍拍灰塵剛要起身,腦門突地傳來一擊鈍痛,眼前一片天旋地轉後,栽倒在地失去自覺。

  「趁太子這幾日公事繁忙,把這個女人扔進井裡,用石板將井口封死,不要留下一點痕跡。」

  暈眩的她隱約還能聽見,那人略帶老成的聲音,隱約覺得有絲熟悉。

  幾個人將桓意如抬了起來,一路上躲躲藏藏著抬到井邊,然後毫不留情的把她扔了下去。

  她的身體沉入冰冷的井水中,起起伏伏良久後終於浮起,抱緊雙臂撕心裂肺的咳嗽著。

  被扔下井時背脊被刮破了一層皮,一絲絲血滲透了出來,泡在刺骨的井水裡更折磨她的痛覺,每分每秒都是致命的煎熬。

  真是十分諷刺,她之前還想下井查看,不到一會就得償所願了。

  想起害她這番的罪魁禍首,桓意如苦笑道:「玉無瑕,我現在生不如死,你可滿意了。」

  壓著井頂的石板缺了一角,露出一小塊靛藍的天空,一縷光線照拂在她蒼白的臉上,像是絕望中的一線生機。

  她啞著嗓子呼叫好一會,這次沒人過來救她,或許無一人敢來救。

  她便索性靠在井壁上養 精 蓄銳,想著即使死了至少還有靈魂存在,到時候再遇玉無瑕只求他不要吞噬了她。

  日落月升後,井底下幽黑一片,環繞她的水愈冷,她愈發虛弱得不堪一擊。

  求生的意識被抽離出來,她再也難以在水面支撐,漸漸無力的滑落下去,被刺骨的井水徹底淹沒。

  當水湧入她的口鼻差點窒息之時,她彷彿聽到石頭摩擦的聲響,隨之什麼重物撲通一聲掉了下來。

  緊接著她好似被橫抱了起來,有人在溫柔地擁緊著她,彷彿她是根一折就斷的蘆葦。

  她艱難的撐開了眼皮,迷糊的看著那人。

  是玉無瑕,亦或是太子,她傻傻的分不清了……

  太子將桓意如救上了地面後,李莫非趕了過來,面露關切之意:「太子殿下,這姑娘落井這麼久還有口氣在,真是福大命大,找個女婢照顧著吧。」

  身邊的侍從伸出手臂想接過她,太子搖搖頭側過身道:「不需要,給你指示的人照顧,我怕她最後一口氣都沒了。」

  李莫非臉色一沉,低下頭道:「太子殿下說什麼,恕莫非聽不明白。」

  「你心裡明白就好。」太子抱著她頭也不回地離開,一字一頓道,「沒我的允許,不准任何人碰她一根毫毛,否則休怪我不顧以往情分。」

  回到太子寢室,早已昏迷不清的桓意如,被安放在綿軟的床塌上。

  她蒼白的臉上泛青,衣裳濕的不像樣子,身子在無意識的顫抖。

  太子從櫥櫃取出一條乾帕子,思忖一會後,猶豫的伸向她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