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在倚海的別墅變停下,有動聽的鋼琴曲從別墅裡面緩緩的傳了出來,讓人聽之精神一震。
茯苓卻搖了搖腦袋,一副完蛋了的摸樣:「還沒睡。」
和華甄下了車,剛拉開鑰匙打開了門,一道實質性的質問眼光就這樣射了過來,猶如鋼針一樣釘在了茯苓的身上。
「你整天沒事兒就騙我,有意思嗎?」
穿著一身Q版西裝,梳著摩登的頭髮,孟雲錚一臉嚴肅的從鋼琴的座椅上跳了下來,他扯了扯脖子上有些彆扭的蝴蝶結,然後說道:「看看,看看,出去還好好的,一回來胳膊腿斷的,你這是要幹什麼?」
這語氣,哪點像是兒子問候老媽,簡直跟老爹問候女兒一樣。
茯苓卻有些心虛,說好了今天晚上帶他去遊樂園那邊新開的一家兒童餐館吃東西,但是最後卻有任務在身,不得不違反這個約定。
而違反這個約定的結果就是,惹毛了孟雲錚大少爺。
茯苓被華甄攙扶著,身上劇烈的疼痛好似都比不上自己兒子那失望的眼神。
可是她誤解了孟少爺,孟少爺那不是失望,而是無奈和心疼自己母親的神色。
他腳上的摩登小皮鞋還沒有換下,然後就這樣蹬蹬的上樓去,茯苓以為他生氣了,不過一會兒孟少爺又提著醫藥箱跑了下來,然後示意華甄把茯苓放在沙發上。
「甄姨,我老媽受傷了,你幫幫唄。」
華甄親暱的抱起孟少爺親了一口,那眉頭緊皺的摸樣似乎真的是傷了他的腦筋,而他這副樣子,也讓華甄想起了多年前和她一戰的那個男人。
這是多麼的相像,那氣質臉蛋簡直就是一個縮小版的佟卓謙。
「思啥春?趕緊兒幫我弄好,晚點就掛了。」茯苓氣若游絲的說道。
華甄不屑的冷哼一聲,似乎極為的看不起她這副窩囊樣子:「要不是看在錚錚的份上,你被人亂刀砍死,老娘都不皺一下眉頭。」
「甭皺,皺了跟八婆似地。」
華甄再次敗在茯苓的毒舌上。
可華甄是誰,華甄絕對不是那種受了氣往肚子裡咽的人,所以接下來,別墅裡的尖叫聲極為的大,像是上演了一場黃花閨女遇上採花賊的戲碼。
一個小時之後,孟少爺從廚房裡面面無表情的端著三明治出來放在桌子上,瞥眼看了看自己的老媽:「活該!」
茯苓似乎像是要掛了的摸樣無語望天,這是誰家女人生出來的蛋?真是看著都蛋疼。
吃完東西之後,華甄直接把茯苓扛著上了二樓,然後在茯苓哼哼唧唧不太性感嬌媚的呻吟當中,把她扔在了床鋪上,就直接的走了出去。
「你要我老命啊。」
華甄回過頭瞇眼一笑:「正解。」
啪的一聲,門被關上。
茯苓臉上的笑意逐漸的散開,還沒等她歎息一聲,門又被人打開,一眼看去,只看到兩根黑亮亮的頭髮,視線往下移,孟少爺手裡端著一杯牛奶走到了窗前,然後用柔軟小巧的手想要扶起他老媽。
扶了半響,孟少爺非常不爽的說道:「孟小姐,我覺得你非常有必要的去減一下肥。」
「混小子!」茯苓好笑的罵著,只見孟雲錚把牛奶遞到了她的面前,送到了她的嘴邊,然後緩緩的傾斜餵進茯苓的嘴裡。
「前些日子老師說,牛奶補身體,老媽,你可多喝點。」說著,手上的力道不禁大了些,然後全部的送進了茯苓的嘴巴裡。
霎時間,茯苓有些熱淚盈眶。
她這才想起,好似自己的兒子現在也才差不多四歲半的摸樣,卻像極了別人家十四歲半的孩子。
從生完他以後,除了餵奶的那段期間,母子倆在一起,隨著孟雲錚逐漸的長大會走路,好像她就沒有怎麼盡過當老媽的責任。
而這孩子,也才四歲多,會彈鋼琴,會煮飯,會做三明治,還會用一些簡單的止血什麼的醫學方面的,而唯獨這麼多年就是沒看見他在她懷裡撒過一次嬌。
「老媽,你甭太感動了,我這是怕你要是不小心掛了,我一個人日子難過。」說著,脫了身上的衣服,露出了白花花的身子就爬上了茯苓的床:「我晚上跟著你睡,好久都沒有跟你睡覺了。」
茯苓想要抱住他,手臂卻沒有力氣,她突然低低的歎了一口氣道:「你以後都跟著我睡吧,老媽給你暖床。」
「好。」孟少爺只是低低的應了一聲,而在被窩裡的他臉上卻揚起了溫暖的笑意,像是小孩子得到了人生的第一顆糖。
這杯牛奶,送的不虧!
要是讓茯苓知道孟少爺此時心裡的想法,指不定就吐血幾升,然後升天去找神仙聊育兒經去了。
第二天清早,茯苓感覺到了胸口有濕意。
這種感覺,五年都不曾有過了,記得還是剛剛生孟雲錚那會兒,這孩子小時候調皮的緊,不喜歡吃東西,強著塞著吃,還是不吃,於是就造成了茯苓晚上漲奶的後果。
每天晚上都被胸口上的刺痛和濕意驚醒,然後一臉鬱悶的收拾。
難道現在不流行大姨媽一個月來一次了,漲奶還隔四年來一次?
然後,她就醒了過來,就看見孟少爺非常牛逼的叉著腳丫子,然後抱著她的胸部睡得暖和。
自家兒子,吃點豆腐不要緊,但是你為毛要在我胸部上面滴口水?
「孟雲錚——」嘶吼聲震天。
孟少爺從睡夢中驚醒,一臉迷茫:「啥?」
這到底是為啥?大清早不上課把他吵醒死為啥?
「你他媽說為啥,誰叫你睡覺流口水到我胸部上?」
孟少爺醒了,然後坐茫然無辜狀:「有嗎?有嗎?沒有吧?好了,我去叫甄姨起床出去吃飯了。」
跐溜一聲,人影頓時不見,茯苓再次深深的感歎,這等速度以後長大了,去跑個那個障礙衝刺什麼的,絕對不成問題。
更別說那金牌了。
想要起床,茯苓卻悲劇的發現,自己的全身都使不了力氣,頓時心裡怨恨起非伯來,管他媽那人死沒有死,居然把她弄的這麼慘,要是有機會,非的把他的兩個蛋給捏碎了,以解心頭之恨。
「老媽,你在屋裡呆著哈,我和甄姨出去吃飯,然後給你帶回來啊。」跐溜一聲,人影再次消失。
茯苓苦惱,雙手伸出,想要挽留,做情深深雨濛濛狀:「意大利面不要放辣椒——」
不知道還有沒有人聽得見她說話,反正茯苓的耳朵就只傳來了門被重重關上的聲音。
別墅一瞬間開始安靜下來,茯苓的腦子也從混沌狀態甦醒了過來,然後她摸著自己的小指,清晰的摸到了一條似乎很是猙獰的疤痕。
這條疤痕,是五年前她被華甄救下的那一刻裡,被飛來的石頭所擊中,那呈三角形的石頭直直的插進了她的肉裡,明明看起來只是一個小傷,卻費了無數的力氣才把石頭弄出來,然後形成了一個猙獰的疤痕。
她撫摸在上面,紋路清晰,依舊還帶著腫塊,她的心猛然一縮,然後開始疼痛起來。
這些年,她一直都在想,去查清楚當初那件險些讓她喪命的事件,可是她不敢,有些事情被隱蔽了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情,既然傷疤都癒合了,萬一打開真相的盒子是一把彈出來的刀,在把那道傷口化開那要怎麼辦?
是疼還是更疼,亦或是疼到麻木。
她望著窗外,海水拍打著浪花的聲音從邊緣處一點一點的傳了進來,像是一杯寧神的茶,讓她的心思逐漸的安定下來。
可是,腦海中卻清晰的浮現那個人的身影,那個人的名字。
佟卓謙,佟卓謙,佟卓謙!
「佟卓謙——」她喃喃道,直視起小指上的那道傷口:「到底是不是你騙了我?」
她彷彿每天都在這樣的問著自己,卻始終問不出來一個答案,其實按照她現在自己的能力,去尋找答案是綽綽有餘的事情。
可是為什麼要一二再而三的退縮,想要逼自己忘掉。
想忘,就真的忘得了麼?每一次看見孟雲錚那張和佟卓謙像極了的小臉,她的腦海當中都會不由自主的浮現當年那個男人風姿卓越的英俊摸樣。
然後開始心疼,卻不曾恨過。
佟卓謙,我的心裡好像一直都在相信你。
而你呢,是不是就真的認為我死了,然後就這樣子放棄了?
——
「不,她絕對不會死。」堅定的聲音從房間裡傳來,男人的聲音充滿著磁性,彷彿是一塊磁鐵般的讓人不可抗拒的靠近。
「他走後,我曾去過佟家的廢墟,我找出了現場所有的殘肢,然後拿去一一的檢驗,沒有一個是和茯苓的DNA符合的,所以我一直在找她。」
「所以,她一定沒有死,她在怨我,肯定也恨我,所以躲著我,不願意出現!」
男人用肯定的語氣說道。
女人安靜的坐在輪椅上,穿著紫雲暗繡錦紋的旗袍,她的手上端著一杯熱茶,然後輕輕的推開了房門,把茶送到了男人的面前:「那麼便去找找吧。」
「那這裡就都交給你了,盛嵐。」
「好。」
也許派遣無數的人去找,而自己呆在這裡每日每夜的等結果,還不如自己去找,也好安了自己的一點點心。
而這個時候,卻有人在外面說道:「總裁,意大利分部傳來消息,非伯被殺了。」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