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1 章
更重要的事情

「你到底有沒有看到?」茯苓突然加大聲音,使勁的吼了一聲,小護士才從暈乎乎的神智清醒過來。

「沒。」

「去你妹的。」低咒一聲,茯苓就越過了小護士,直接看了樓層,往七樓手術室而去。

郎帆傷的那麼重,手術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做完,剛才由於心急沒有想到這一點,現在想來,肯定是在手術室了,而且按照蒙恪的勢力,隨時隨地的要給郎帆做手術,實在是很容易。

鞋子噠噠的聲音在樓梯上清脆的想著,茯苓從來沒有覺得老天這麼坑爹過,電梯壞掉,幸虧樓層不是很高,按照她的速度一分鐘也趕得到了。

剛跑到七樓,便從那門的縫隙裡看見了蒙恪。

那個從來都是沉著冷靜的男人,此時此刻卻坐在手術室外面,神情有些懊惱的抽著煙,彷彿內心極為的不安。

如果還看不出來蒙恪對郎帆的心意,孟茯苓也就不是孟茯苓了。

她提步緩緩的走了過去,步伐緩慢,似乎是因為怕吵到了蒙恪,而顯得有些躡手躡腳的。

「蒙叔叔。」躊躇著半天,茯苓終於想出了怎麼稱呼眼前這個人,

蒙恪抬眼一看,突然有些驚訝的說道:「你怎麼來了?」

話出口,這個向來做事謹慎不會出錯的男人卻問了一個錯誤的問題。

「她……還好麼?」

蒙恪抿唇,臉色卻微微有些蒼白了起來:「阿帆在裡面。」

時間聲音好似都忽然靜止了下來,茯苓望著蒙恪,蒙恪望著茯苓,然後兩雙眼睛一起看向了手術室。

阿帆,你不能有事。

但願你沒有事。

兩道聲音也同時在兩個人的心底炸開。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茯苓覺得心癢難耐,這一生裡從來沒有覺得等待是那麼恐慌的事情。

而蒙恪在她的身邊,似乎是很平靜的樣子,可是茯苓知道,他一點都不平靜,他手裡的煙一支接一支,從來就沒有斷過,不過四十多分鐘的時間,一包煙就全部變成了菸頭。

他的內心其實不止是恐慌吧。

茯苓如是的想著,卻沒有在說一句話。

叮的一聲,手術室的門打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走出,而他剛走出門一步,蒙恪已經快速的到了他的面前。

「怎麼樣?她怎麼樣了?」

醫生搖了搖頭,蒙恪的臉色霎時間慘白下來,卻聽得醫生緩緩說道:「送的及時,已經沒有什麼生命危險了,但是病人的心跳很薄弱,似乎是潛意識裡不想醒過來,等會兒她會送到特護病房裡,你們去安排一下吧。」

醫生已經走了,可蒙恪卻還呆愣愣的呆在原地。

她潛意識裡不想醒過來,為什麼不想醒過來?她不是說她現在突然間不想死了麼?她想了二十多年的女兒出現在了她面前,喊了她一聲媽。

然後,然後是她在臨近手術室的最後一刻,拉住他的手。

「如果,我活著出來,嫁給你好麼?」

為什麼現在,明明已經沒了生命危險,你卻不肯醒來呢?是怕要兌現你自己的承諾麼?

蒙恪突然自嘲的一笑,轉身就直接進去了手術室,親自把郎帆推了出來。

阿帆,即使你騙我安慰我也好,我總歸是願意信你的,即使你不願信守,我也總歸是順著你的。

茯苓突然感覺到了一種叫愛的東西撲面而來。

有酸澀,有辛苦,有不安,卻也有幸福,有滿足,有不計一切寬闊的心。

蒙恪是愛郎帆的吧,或許從幾十年前到現在從來沒有變過。

茯苓突然覺得有些恍惚,她在想什麼樣的愛能堅持那麼久,即使那個女人嫁過人,生過孩子,或許腦子還有點病,而那個女人心也是在許多年前就死了的,他怎麼還能堅持那麼久?

佟華兆的愛是爭奪,是摧毀,是不顧一切的陰謀和佔有。

而蒙恪,他的愛是守護,是只要看著她幸福,看著她歲月靜好就好。

茯苓有些敬佩他,這樣的一個男人值得所有曾經為愛付出過的人敬佩。

她緩緩的走了過去,也幫著蒙恪,然後輕輕的說道:「蒙叔叔,其實我媽很幸福的,因為她有你這樣的男人愛著。」

蒙恪突然渾身一顫,身子多僵硬了起來,然後他咧嘴笑笑:「愛上阿帆,是我一生最美麗的事情。」

「嗯。」

像個小男生一樣表白的蒙恪眼神溫柔的看著郎帆:「如果當初,早一點就早那麼一點多好。」

「蒙叔叔,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事情最開始都是不能預料的,今後的一切要靠自己去改變才好,就像是從沙漠帶回來的一顆小樹一樣,有些人明知道不能養活,卻費盡心思去養活,時間,精力甚至金錢,就算養不活也是早有預料,可是要是養活了呢?那該是怎樣的一種高興和滿足呢?」

蒙恪有些說不出話來。

這麼多年,他不敢越雷池一步,他覺得只要看著郎帆好好的活著就好,不去想其他的,在她每夜裡遊蕩的時候跟著她,在她睡覺之後幫她蓋上被子,為了她辭掉軍中職務,毅然去往遙遠的國度駐守。

說是駐守不是說是守著郎帆。

而這麼多年來,他從來沒有後悔過。

「小恪,天冷多穿衣。」那是他從普羅旺斯離開,即將要去一個很寒冷的地方。

她第一次主動離開那個美麗的小鎮,穿著紫色雲紋的旗袍去找到了他,送給他一件溫暖禦寒的衣裳。

他此生從來沒有覺得那麼的滿足過,彷彿是天底下最美好的事情和事物都砸在了他的頭頂,讓他高興的有些忘乎所以。

即使他到了那零下幾十度的地方,穿著她那件不算是很厚的衣服,蒙恪也覺得溫暖至極。

真是懷念那溫暖啊。

他低頭看了看閉上眼睛,唇色和臉色一樣慘白的郎帆。

把郎帆送入了特護病房之後,蒙恪安靜的坐在床邊不走,眼睛一動不動的看著郎帆,似乎要把她的模樣刻入自己的腦海中。

「阿帆這輩子總是不如意。」旁邊坐著茯苓,蒙恪突然說道,然後話鋒突然一轉:「邵庭還好吧?」

「我爸爸還好。」

「這些年也是辛苦了他。」

茯苓思考了一下說道:「我爸爸可能覺得一點都不辛苦,他對我就是對親生女兒那樣對待,沒有什麼和親生女兒一樣這樣比喻,我就是他的女兒,沒人能否定。」

「邵庭擔當的起你這番話。」

「蒙叔叔。」茯苓突然問道:「我可以問一下你,我的親生父親是怎樣的一個人麼?」

「你說琛哥吧。」蒙恪突然低低的笑了起來,眼神中開始浮現敬佩的神色。

「他是個英雄,至少在我的人生裡,我從來沒有見過那樣能力和魅力都卓越的男人,阿帆愛上他,我並不覺得奇怪。」

似乎評價很高呢,茯苓細細的想著,似乎老爸也對她親生老爸評價很高呢。

「別人都說這世間沒有人十全十美,可是阿琛就是個十全十美的男人。」這是孟邵庭給幕琛的評價。

「我出去給你弄點飯來。」

「好。」蒙恪並不拒絕。

——

「你恨我。」佟華兆用肯定的語氣說道,他看著站在自己對面的兒子,眼神淡漠平靜,剛剛才被包紮好的傷口,還有著血在流出來,佟華兆蒼白了臉色,神情卻甚是冷漠。

佟卓謙站在他的身前,搖了搖頭:「不。」

佟華兆神色一轉:「為什麼?」

「你曾經教導過我,說是作為上位者永遠不能去問別人為什麼,而我,不回答你這個已經犯了錯誤的問題,我只是想確認幾件事情。」

佟華兆閉上了眼睛,似乎是已經默許。

「埃裡克斯是你的人吧。」

「是。」

「茯苓的被綁架是你安排的吧,目的就是想讓茯苓嫁給我。」

「我不想問你為什麼,卻不得不問。」

佟華兆的唇角動了動,開始緩緩的說道:「不造出那個謠言,孟茯苓永遠不會出現在我的眼皮子底下。」

佟卓謙冷笑一聲,然後默然的轉過身去。

「我真的很想恨你,可是你讓我得到了茯苓,我卻該謝你,爸。」他叫了一聲,然後轉身離去:「好自為之。」

聽著那久違的稱呼,佟華兆突然覺得心裡有一種異樣的感覺,卻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出來,等到他回過神的時候,佟卓謙已經走了,而齊開顏正站在門口。

「兆哥。」

「我累了,你也操勞了一整天,去休息吧,我想靜靜。」

「好。」

轉身離去,模糊了佟華兆的眼睛。

這麼多年,齊開顏始終沒有變過,始終把佟華兆當做她心中的天,他說什麼,她便信什麼,他叫做什麼,她便做什麼,絕無怨言。

走在樓梯上的齊開顏突然沉了臉色,兆哥,即使這一次我不按你心中所想做事,可是齊開顏始終是為了你。

驀的,她的眼底突然閃現一道陰嗜的寒光。

她走到身在門外的黑衣人,吩咐道:「立刻加派人手,守住這裡,不允許任何人進來。」

而她。

還有更為重要的事情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