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掌院醋意

  天色漸晚,頊嫿卻仍不想睡。飛鏡湖偶爾有魚躍起,濺起幾聲水響。

  今夜月光大盛,同她一樣不想睡的,當然還有其他人——最近的天象,著實不正常。玄門大能們心有所慮,俱十分不安。

  木狂陽便是其中一個。但她排解不安的方法很直接——她練刀,一直到自己體力不支,便準備洗個澡睡覺了。

  刀宗掌院的居處總不至於沒有浴池,但她卻不喜其拘束。再說了——仙女如果蹲家裡洗澡,哪裡來的艷遇。

  她一路走下來,三十里水域煙波浩瀚。月光亮如白晝,她一眼就看見坐在湖邊草地上的頊嫿。木掌院眯了眯眼睛:「喲,哪裡來的美人?」她雙目發光,滿是興味,「哪家山魈狐魅嗎?這麼晚不睡,跑飛鏡湖來發呆?」

  頊嫿對她其實印象不錯,聞言微笑起身:「魔傀一族頊嫿,見過木掌院。」

  頊嫿。木狂陽印象深刻——當年畫城一戰,這個人可謂占盡風流。她幾步上前,端詳許久,一把拍在她肩上:「你還活著?」

  頊嫿早有準備,這一擊還能受得,她說:「此事說來話長。不過我倒確實還活著。」

  木狂陽哈哈大笑:「妙極,妙極!走走,我們找個地方喝酒去。邊喝邊聊。」

  「喝酒」兩個字,真是極為對味,頊嫿微笑,說:「能與木掌院共飲,頊嫿榮幸。」

  木狂陽也不洗澡了,攬著她就出了融天山。二人一齊來到山下,找了個不錯的酒家。木狂陽經常下來喝酒,品味還不錯,再加上今夜美人在側,她十分開懷,當然將好酒好菜都點了一大桌。

  滿桌肉菜,皆是重鹽重油。頊嫿甚為合意,舉杯與她對飲。

  木狂陽卻已經換了碗,一碗酒一塊肉,人生瞬間無憂無愁。

  她喜好的酒,烈到吹氣能燃,頊嫿只覺得辛辣無比。她小杯輕抿,原也算灑脫寫意,但與木狂陽一比,就顯得十分斯文秀氣。

  木狂陽難得遇上能與之對飲的美人,這時候將她攬過來,將碗裡的琥珀光餵了過去:「你這樣喝酒,怎麼過癮?來來,大口。」

  頊嫿皺皺眉,當真就著她的碗喝了一大口,瞬間如烈火入喉,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但美酒燃魂,卻也自有一種快意。耳邊木狂陽笑聲如雷:「你若安然,不是應該返回畫城嗎?為什麼卻在融天山?」

  頊嫿說:「這倒是託了奚掌院的福。」說罷,將被天衢子所救,發往外門休養之事撿能說的說了。當然了,月髓的事,自然是隱瞞為宜。

  木狂陽說:「跟著天衢子有什麼好玩的,虛度良宵。明天來刀宗找我,待在陰陽院,哪有咱們倆在一起快活。」

  她說話間,已經啃了一條鴨腿,這時候隨手把骨頭扔進碟子裡。美人對飲,且依偎耳語,自然引人注目。有不少人偷偷往這裡看,頊嫿兩頰生霞,玉容如花。

  但沒人敢上前搭訕調戲——怕被她旁邊的人調戲。

  頊嫿拿了一根烤得焦脆的鱔魚片,輕咬一口,滿口生香:「只要木掌院不嫌棄,頊嫿自當奉陪。」

  木狂陽不耐煩地揮揮手:「什麼掌不掌院的,叫我狂陽。來來,再喝一口。」頊嫿又猛喝了一口,濃烈的酒氣嗆得她直往嘴邊搧風。

  木狂陽哈哈大笑,將碗裡剩下的酒一飲而盡。

  她跟天衢子是截然不同的人,天衢子就絶不會點這樣烈的酒。

  頊嫿又挾了一塊紅燒肉,那肥嘟嘟、亮晶晶的肉一抿成汁,直令人舌尖都要化開,鮮香無比。她吃得香,木狂陽問:「頊美人,像你這樣的絶色佳麗,不都應該食鮮花素果,飲山泉清露的嗎?」

  頊嫿啃著一截豬尾巴,聞言道:「這樣的人,辜負人間百味,不配與狂陽交。」

  「說得好。」木狂陽摟住她的肩膀:「我真應該和你結為道侶。」

  頊嫿隨口問:「狂陽如此人中豪傑,還沒有道侶嗎?」九淵掌院的年紀可都不小了,按理要找早就應該找了。

  木狂陽頓時十分忿怒:「別提了,玄門中人,簡直是有眼無珠!」其實刀宗裡九成九都是男修,不過九淵九脈,其餘八脈都以掌院親自指點為榮,只有在刀宗……這是一句實打實的威脅。效果等同於父母止小兒夜哭。

  頊嫿一臉同情地拍拍她的肩,壇中酒盡,她起身又叫了一罈。不一會兒,小二拖了四罈紅泥土封的好酒過來:「這位姑娘,這一罈,是天字號桌的李二爺請您的。這一罈,是人字號桌陸大爺請您的,這一罈是……」他也不知得了多少好處,反正洋洋灑灑把人名都通報了,然後說:「您二位這一桌的賬,已經由地字號的趙爺結清。兩位請慢用。」

  這一記三叉戟直接戳在木狂陽心窩上,她拍桌站起:「什麼意思?什麼意思?!這一桌兩個人,就只請這位姑娘?!」

  她一怒之下,滿堂死寂。不一會兒,掌櫃戰戰兢兢地抱著罈酒過來,小心翼翼地道:「這……這位大爺,這罈酒是小的孝敬您的。」

  木狂陽:「……」

  大爺你妹啊!!

  木狂陽一腳泄憤,踹得三人環抱的圓柱都搖了搖。頊嫿再忍不住笑,她笑時亦輕柔秀美,酒色入顏,卻如桃花上臉。正是流目顧盼,步釵搖搖,萬種風情盛開在她一念之間。

  木狂陽的戾氣,竟也被這一笑驚散,滿堂食堂無一人逃離。掌櫃亦是愣住,不知所措。頊嫿揮揮手,讓他下去,又對小二輕聲說:「知道了,幫我向幾位道謝。」

  小二這才應了一聲,低下頭誰也不敢看,一溜煙跑了。

  木狂陽猶自不平,頊嫿起身為她斟了酒。女神出道的她,不太明白這種心情。她說:「其實愛慕者太多也挺煩的。」

  木狂陽一臉悲憤:「就算不多,起碼也應有一兩個吧!!」

  頊嫿說:「男子有何妙處,狂陽如此耿耿於懷?」

  木狂陽怔住,半晌問:「男子妙處,你焉不知?」

  頊嫿說:「實不相瞞,從未貼近。」

  木狂陽不信:「當時陪你在畫城下面戰死的那個英俊小白臉,也沒弄到手過?」

  頊嫿想起她說的人,搖頭:「貪啊,魔傀一族,素有四君輔助傀首的規矩。是可以一正君三側君來著,不過我多年四處遊學,未及成家。」

  「一正君三側君?」木狂陽眼冒綠光,「那你答應我,等回到畫城,挑一個最帥的魔傀嫁給我!」

  頊嫿輕笑:「狂陽與我一見如故,日後畫城允你自由來往便是。」

  魔傀俱容貌不俗,木狂陽心裡總算略感安慰,再度同她對飲。

  頊嫿以前在畫城,飲酒十分克制。如今在陰陽院就更不用說了。她喜歡人間滋味,卻從沒喝醉過,如今被木狂陽摟著,滿嘴「頊美人、好妹妹」這麼一哄,難免就多喝了幾杯。

  木狂陽除了好肉食,還喜歡烈酒。頊嫿只覺得頭重腳輕,世界好像與自己隔了一層透明的牆,聲音都遠了。只有木狂陽遞到嘴邊的酒,辛辣而真實。

  酒逢知己千杯少這句話,頊嫿曾經聽說過。但是今天才略有體會。對面坐著一個驕狂隨性的人,一言一行都不令你討厭。你端著美酒,眼前是一桌可了心意的菜餚。

  周圍一切都不重要,你不需要在意自己說了什麼,喝了多少。

  她喜歡這種感覺。這就是曾經想過了千萬遍的人間,五百年亦覺新鮮,從未厭倦。

  她享受著這種朦朧的感覺,完全沒有嘗試以功法抵抗。神識時而清醒,時而模糊,天地隱約可見。她又挾了一筷子菜,入口卻已經不能分辨那是什麼。

  木狂陽攬住她:「頊美人,我為什麼沒有男人?啊啊,刀宗那麼多男人,我為什麼沒有男人?春宵漫長啊!!」

  頊嫿說:「此言差矣,刀宗除了木掌院,哪裡還有男人……」

  木狂陽大悅:「說得對!」她隨手提起乾坤日月刀,「沒有男人,我有美人也是一樣。」

  她把頊嫿扶起來,頊嫿從她身上摸了銀子放在桌上,任她勾肩搭背,一同走出酒肆。

  皓月如水,二人前行不多久,卻見前面路口站著兩個人。

  兩個熟人——天衢子和付醇風。這兩個人怎麼會在這裡?

  木狂陽問:「師尊,天衢子,你們倆也是出來喝酒的?」

  她一身酒氣,本就比頊嫿高,這般行來,頊嫿簡直像是被她攬在懷裡。付醇風臉色陰沉:「私自出門,為何不報備?」

  木狂陽頭大:「師尊,我一千多歲了,為什麼我出門還要向你報備啊?來來,你問問天衢子,他出門向載霜歸請示了嗎?」

  付醇風的不悅終於從眼底漫延至整張臉:「木掌院所言極是。是我多慮。」他轉身就走,木狂陽奇怪:「他今天怎麼如此通情達理?還知道認錯了。」

  頊嫿笑炸:「他哪裡是知錯了,他明明是生氣了好嗎?」

  木狂陽抓了抓頭,轉身又看了天衢子一眼——他老人家以前脾氣沒這麼大啊。更年期了?

  她向頊嫿揮揮手:「那頊美人早點休息,我明天再找你。」說完,疾步去追付醇風。

  頊嫿微笑點頭,她卻是風風火火慣了的,話音一落,人已是追上了付醇風。

  付醇風是甩不掉她的。

  頊嫿這才轉頭,澹澹月光中,天衢子在她眼中生了重影:「今日見奚掌院事務繁忙,便未曾赴約。還請奚掌院見諒。」

  她身上芬芳如蜜,聲音也溢出絲絲甜意。天衢子問:「你喝酒了?」烈酒摻入體香之中,真是令人心悸。

  頊嫿還未及說話,他已經伸出手,準備驅她酒意。頊嫿握住他的手:「不敢勞煩掌院。我一直以來,從未酒醉。今日得遇狂陽,正好試一試滋味。」

  天衢子右手被她握在手中,只覺那烈酒的熱焰自她五指攀出,沿他血脈燃燒他魂魄。

  他輕聲說:「凡塵美酒,縱然性烈,也極難醉倒修行之人。傀首這般豪飲,若不護體,明日必會頭痛。」

  頊嫿步履有點輕飄飄的,她一雙水色迷離的眸子看四周,微笑:「奚掌院有更好的主意?」

  她慢慢地鬆開了手,天衢子卻仍心中滾燙。他說:「我這裡……有不那麼烈,但易醉的酒。」

  頊嫿覺得很新鮮:「我記得奚掌院並不貪杯。」

  天衢子嗯了一聲,然後竟然也微赧:「自門人弟子那裡搜繳而來。」哪裡都不不少頑劣之徒,二人相視而笑。天衢子說:「找個僻靜的地方,可好?」

  他與頊嫿和木狂陽不同,素來不喜喧鬧。頊嫿決定客隨主便:「奚掌院請。」

  融天山一共十峰,十峰中九峰各有靈脈,乃修行聖地。只有赤血峰最為怪異。

  傳聞當年有前輩在此化神,整座山峰如被雷擊,只剩黑岩,寸草不生。自然也沒有靈氣。

  天衢子帶頊嫿緩步行來,直至峰頂,只見天高地遠,一輪冰盤遙懸。月浸黑石,肅殺淒艷。

  頊嫿找了個平坦之處,與天衢子相對而坐。天衢子自墟鼎中取出一罈美酒,兩副杯盞。他親自斟酒,週遭靜謐至極。

  頊嫿伸展纖腰:「也是個獨特的所在。」

  天衢子目光躲避她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身,遞上白玉盞:「此酒可醉神識,傀首宜淺嚐輒止,萬勿貪杯。」

  頊嫿雙手接過,輕輕一抿,只覺入口甘甜清香,略有酒味,卻溫柔順滑,不像烈酒的樣子。她說:「如此軟綿淡雅,真的能醉人神識嗎?」天衢子沒有看她,其實此物,也有下作修士用以引亂美貌佳人心性。

  他自然不便多言,只是道:「口感確實上佳,但效力亦不可輕視。」

  頊嫿飲到第三杯的時候,只覺得整個神識都脫出了身體。她手中玉杯滑落,酒液沾染了衣裙。天衢子滴酒未沾,此時扶住她,問:「如何?」

  頊嫿搖搖頭,似乎是想讓自己更清醒一些。但是沒有用。她扶著天衢子的肩,說:「狂陽,再幫我倒一杯。」

  天衢子語帶無奈:「酒醉之後,難免失態不雅。還望傀首識得滋味以後,能以此為戒。」

  頊嫿說:「戒什麼戒,我才不戒。百無禁忌,隨心所欲!!」她站起來,雙手攏在唇邊,對月高喊。

  發起酒瘋來依然滿滿的少女嬌態。可這樣的她,反而讓人能夠貼近,天衢子亦站在她身邊,說:「那麼,傀首還有其他未曾親歷之事嗎?」

  頊嫿歪著頭想了想,突然上前攬住他的肩。她的呼吸貼在他耳際,紅唇微張,輕聲問:「狂陽,世間男子是何滋味?」

  天衢子如被冰封。頊嫿對月揮動雙手:「我要找個男人!」她雙手握拳,似是下定決心一般道:「典春衣!對,典春衣就不錯!!」

  你不是不喜歡男人嗎?天衢子如玉雕般片片開裂,碎成粉末:「典春衣!」心中怒火交熾,他問:「為何是典春衣?!傀首與他似乎並不相識!」

  頊嫿說:「那有什麼關係?」她雙瞳若剪水,「我不過是想經歷男女魚水,人選合適就好,管他相不相識。」

  天衢子抿唇,許久問:「那為何不能是我呢?」

  頊嫿乍聽這話,伸手摸了摸他的臉,她站不住,手也不穩,卻還真是認真地想了一下:「你?你不是女人嗎?」

  天衢子猛地握住她的手,將她拉至身前問:「為何不能是天衢子呢?」

  頊嫿連吐字都不太清晰了,說:「他……他啊。」天衢子連心都縮成一根針,只聽她喃喃道:「典春衣才是最強陣修啊。」

  最強陣修又如何?!

  照虐!!

  頊嫿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到房間裡的。記憶像是缺了一塊,腦海裡一片空白。但是居然不頭痛,反而神清氣爽。她正在梳頭,外面突然有人敲門,向盲的聲音頗有幾分焦急:「紀先生,試煉場集合。」

  頊嫿還以為自己睡過頭了:「現在什麼時辰?」

  向盲說:「時間提前了。大執事說上面有吩咐,特地讓我來請你。」

  頊嫿應了一聲,這才匆匆收拾出門,跟隨向盲,一起去了試煉場。

  典春衣不知道天衢子發了什麼瘋。他昨夜後半夜就收到他的試煉對戰書——他還沒睡醒呢!可是掌院之間的試煉對戰,因為能給座下弟子許多啟發,所以九淵是不禁止的。相反,還頗為鼓勵。

  只是掌院們個個懶得跟狗一樣,誰沒事拉誰出來試煉啊?

  典春衣打著哈欠:「大晚上不睡,你瘋了?」

  天衢子將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只覺得真是無一處順眼,最後高冷地丟下一句:「明日卯時,準時赴約!」

  為什麼這麼早?因為奚掌院很生氣,等不及!

  典春衣後半夜都沒怎麼睡,一直在思考自己幹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天衢子的眼神,看起來真是十分恐怖。

  掌院對戰不容錯過,諸位長老、掌院很快都領著自己的心肝弟子來了。因為外門弟子也被允許觀戰,各位執事也是拖家帶口來得飛快。

  淨無泥一眼看見頊嫿,立刻說:「這裡來。好好看。」這已經是外門弟子能夠占到的視野最好的位置了。

  頊嫿還是很莫名其妙:「這麼一大早對戰?誰跟誰啊?」

  淨無泥興緻勃勃,這屆的齋心岩弟子真是有福啊。他說:「咱們奚掌院對陣宗典掌院。」

  天衢子對戰典春衣?頊嫿莫名其妙,但還是頗有興趣。傳說中的玄門第一陣修,怎麼能不讓人期待?

  她正伸長脖子看戲——沒辦法,內門弟子太多了。旁邊突然有人道:「頊美人,這裡來。」

  頊嫿一轉頭,就見木狂陽在向她招手。載霜歸當然一眼看見,頓時面色就不太好。淨無泥等人自然更是吃驚——她認識木掌院?

  頊嫿對這次爭鬥十感興趣,這時候也不矯情,立刻去到木狂陽身邊。她的位置,是整個試煉場視野最好的位置。而且周圍空出一大片。

  頊嫿當然關心勝負,問:「奚掌院和典掌院,誰勝率較高?」

  「勝率?」木狂陽不解,頊嫿說:「奚掌院說他粗通法陣,想來應該也有一定勝率吧?他們以前沒有對戰過嗎?」

  木狂陽哈哈大笑,摸了摸她天真無邪的腦袋:「天衢子的粗通法陣,是指如果單用法陣,以命相博的話,他和典春衣勝率三七開。」

  「啊?」頊嫿驚住。

  木狂陽轉而又安慰她:「不過放心吧,試煉場眾目睽睽的,他無論如何總要給典春衣留足顏面的。」

  而試煉場中,天衢子與典春衣一前一後入陣。眾目睽睽的,也不好多說什麼,典春衣向天衢子行禮。不知道為什麼,他感覺天衢子回禮的時候都帶著殺氣。

  試煉場各種隨身法寶禁用,連護心法寶都被封禁。出場雙方手中兵器皆由試煉場修正威力。除了可以增添兵器類型以外,幾乎去除了所有的外在差距影響。

  典春衣剛剛擺了個起勢,就見天衢子手中刀現,一招刀宗的力貫山河迎面劈來!典春衣當時整個人就只有一個想法——天衢子我草泥馬逼。

  載霜歸同樣很是不明所以,天衢子這哪裡是要試煉,這是要逼典春衣拚命!雖然試煉場裡雙方不會真的損及修為性命,但天衢子今天是發了什麼瘋?!

  他為誰對戰同門?為誰鋒芒畢露?!

  陣宗的四位長老臉已經變成了豬肝色,一個勁兒向他施壓。可是載霜歸能有什麼辦法?你們有本事自去試煉場拎他出來啊?

  他目光幾轉,突然發現,今天來的人裡,除了九淵弟子,還有另一個人——賀芝蘭。

  載霜歸大長老只覺心中疑惑頓解,唉,紅粉骷髏,真是叫人逃不開看不破。

  擁有這敏鋭心思的不止他一人,幾乎所有人都在打量賀芝蘭。原來奚掌院就是心繫此女。諸人內心各種想法不一。

  試煉場中,天衢子餘光微掃,見頊嫿坐在木狂陽身邊,隔著法陣,他根本看不清她的神情。

  場中觀者如雲,可他傾盡全力,亦不過只為驚艷一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