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往事如煙

蕭秩點頭:「是,當時葉先生將我帶回夏國後,經過了重重危機後,本來葉先生要將我帶到鄉下藏起來,誰知道在途中,因遇到了侵略夏國的苟國兵,葉先生不幸身亡。當時那些苟國人只知道葉先生身份不一般,又知道我是從瑞典帶回來的,雖然並不知道我的來歷,卻也認為我是歷史遺留的古物,於是便將我暫時存放在倉庫中,打算戰後帶回苟國。當然他們根本沒有等到那個時候就在戰火中死去,之後我數度被轉手,幾次之後,也沒有人知道我的來歷了。更何況當時我為了不引起他們的注意,一直封閉心神保持不動,也就沒人發現我的異常。時候一長,他們真以為我只是一塊普通的雕像,竟將我隨手扔在後院柴房旁。」

韓越想著蕭秩這一番經歷,估計那個時候也遭受了許多苦頭,眉頭不自覺地皺了下。

蕭秩卻又繼續說:「一直到後來,我遇到了。」

寧夜聽著一瞪眼:「,你怎麼會那個時候遇到?」

因為蕭秩說過的是一個年輕人。

蕭秩微蹙眉:「我確定沒錯,那個時候我就遇到了。」

寧夜更加好奇:「那是哪一年?」

蕭秩低頭想了下:「是苟國人投降的前一年。」

寧夜不可思議地說:「那就是1948年了,這麼說至少應該70多歲了。」

蕭秩輕輕搖頭,望向寧夜:「當時我被帶走,越過戰火連天的夏國,一直到了最西北,來到了塔克拉瑪干沙漠。在塔克拉瑪干沙漠裡,有一個綠洲,是的據點,那個地方一般人應該是很難找到的,就在那裡,我被看管起來,開始對我進行各種研究。」

寧夜問道:「你一次都沒有見過?」

蕭秩點頭:「我只知道,那個綠洲上的人就猶如一個小國,他們一切聽從的命令也幾次去看過我,可是他每次都戴著口罩,我從來沒有見過他的真面目,甚至——」

蕭秩皺了下眉:「甚至每次他見我,總是在我背後出現,我連他的身形都沒有見過。」

「就這麼過了大概六十年,我在的手下幾乎被迫嘗試了各種實驗和逼問,也被逼學會了和他們打交道交流的各種方式。一直到大概兩年前,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將我運到了一個叫拉爾的小鎮上,就在那裡,我忽然感到身上發熱,有一種特別的力量在我體內湧動。」

他說到這裡的時候,眉頭緊鎖,聲音低沉幽暗:「那一天,我忽然能夠非常緩慢地移動了,隔著窗子,我眼珠能活動了,接著看到了的臉,只是一張臉而已,那張臉很陌生,很平淡,但是很年輕,大概三十歲。」

不知道為什麼,韓越聽到這裡的時候,毛骨悚然,頭皮發炸,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

寧夜注意到了,稍微靠近了她一些,並將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寧夜擰著眉,咬牙,緩慢地說:「你說,大概1948年將你帶到了塔克拉瑪干沙漠的綠洲裡,可是在兩年前,你看到了他,只有三十歲,這怎麼可能?」

蕭秩搖頭:「我不知道,但是我確定那天看到的就是。」

韓越深吸口氣,壓抑□□內升起的那種讓人骨子裡發冷的恐懼感,猜測說:「那麼有兩種可能,一種是根本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稱呼,是那個沙漠綠洲頭領的稱呼,所以這六十年的時間裡,你所知道的其實並不是一個人,他們會時代更迭,每一個頭領都叫。還有一個可能是——」

她說到這裡,喉嚨裡發顫,不過還是繼續說:「也許他和你一樣,長生不老,只不過他是一直能動的,所以……」

寧夜目光敏銳地看向蕭秩:「你當時是喝了一種神水,才能變成石頭,得以長生不老?」

蕭秩點頭。

寧夜挑眉:「那麼,那種神水除了你,還有誰喝嗎?會不會有人不變成石頭,但是也能長生不老?」

蕭秩搖頭:「那是最後一滴神水了。而且那個,我並不認識,他並不是樓蘭國的人,我們樓蘭人生得眉眼比漢族人要深刻,還是很好辨認的。」

寧夜低下頭想了一會兒,最後深吸口氣,看向韓越:「有一件事,應該不是巧合。」

韓越馬上看向她:「什麼?」

寧夜臉上凝重地嘆了口氣:「兩年前,我因為辦事,去過邊陲一個叫卡爾的小鎮。」

韓越聽到這個,一下子呆了:「你什麼時候去的卡爾,蕭秩,你能動又發生在什麼時候?」

蕭秩臉色微變,回想說:「是一個冬天,在一個菜園附近的小白樓裡。」

寧夜神色更加難看了:「是,兩年前,我接到一個活兒,就是在卡爾,一個叫陳家菜園的地方。」

蕭秩不自覺地握了握拳,皺眉道:「看來……當時其實已經在關注你們了,是他特意想辦法把你我弄到卡爾的,這根本不是巧合,他這是要試驗下你身上的碧靈玉對我的功效。」

寧夜苦笑,低頭想了會兒:「是的,而且你是我親手從塔克拉瑪干沙漠運過來的,恐怕委託我的人就是,他不知道出於什麼目的,想再次驗證我的碧靈玉,讓我把你運回來。誰知道回到市,就發生了搶劫事件。」

蕭秩點頭:「不錯,自從我被運出塔克拉瑪干沙漠上了飛機後,我便開始覺得自己又能緩慢移動了,儘管我不知道為什麼,可是我一直暗暗隱藏,積蓄力量,希望能夠逃出他們的禁錮。等到進了市,恰好發生了搶劫,我就趁機跑了出來。誰知道我跑出沒多久,就重新變為石頭人倒在了路邊。」

然後恰好被韓越撿到了。

寧夜嘆了口氣:「這個世上根本不可能存在那麼多巧合,所以情況已經很明白,就是故意讓我把你運回來的,也是他故意製造搶劫放你逃跑的,恐怕甚至你倒在了我姐途經的路上,也是他事先安排好的。我們所有的一切,其實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早在兩年前,人家就已經暗地盯上了自己,而自己卻根本是一無所知!

那麼,問題來了到底是誰,該如何查到這個?

韓越握了握髮冷的手,顫聲問:「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呢?」

如果說他要的是石頭人蕭秩,那麼就不會放石頭人來到市,如果他要的是碧靈玉,那麼他在暗,寧夜在明,以他這種周詳的算計,想從毫無所知的寧夜身上偷走碧靈玉是易如反掌的事兒。

他費盡周折,設計了這麼一個圈套,是為了什麼呢?

寧夜顯然也想到了同樣的問題,她咬著唇:「這個人非常可怕,一定有一個可怕的目的。」

韓越看了看妹妹,又看了下蕭秩:「他,其實想要的就是蕭秩變成正常人吧,而且是在夜夜你的碧靈玉下,他可能還在觀察——」

她想起一個可能,不知道為何心裡有點不太自在:「他可能知道關於樓蘭的傳說,也知道樓蘭女王的事,所以想通過碧靈玉讓蕭秩恢復正常,同時讓蕭秩去確認,夜夜就是樓蘭女王的身份。」

蕭秩聽聞,臉色驟變:「你說得沒錯,他其實要的不是什麼長生不老秘方,也不是碧靈玉,這對他都不重要,他要的是……」

他聲音也變得異常奇怪,甚至帶著一點顫音:「他要的是女王陛下。」

韓越呼吸一下子發緊了,她甚至覺得喉嚨裡堵著什麼,胸口發悶,她忍不住摸了摸脖子:「我忽然覺得……」

她深吸了口氣繼續說:「我忽然覺得,那天他派了小混混來抓我,其實不是想對付我,他只是想試探下蕭秩當時的情況而已……」

因為當時蕭秩一週多不動了,所以他想用小混混試探下。

寧夜臉上發冷:「是,不錯,他就是要試探。」

自己這邊的行為應該是一直在別人的監控之下,所以當對方看到蕭秩無法再從石頭人變成正常人後,也有些不解,於是才故意派人來試探。

寧夜眯著眼睛:「怕是小區裡的那個火災,也是他們故意做出來的。」

就算蕭秩是假裝的不能再變成正常人,遇到火災,也不可能就在裡面不跑,畢竟石頭人燒一燒也可能壞掉的。

韓越也想到了這個可能,不免越發背脊發冷:「這群人實在是喪心病狂。」

喪心病狂之外的想法是的勢力很大,他能在不引起警方懷疑的情況下,不著痕跡地製造了一場火災,又絲毫不洩露任何行藏地指使一群小混混過來試探蕭秩。

蕭秩雖然對現代社會的情況並不熟悉,不過到底不是尋常人,這個時候他略一沉吟,便問起寧夜:

「現在是我們在明在暗處,先不說的身份毫無線索。現在我們最要緊的是必須查出的身份,至少獲得一點線索,不能像現在這樣姜太公釣魚,等著人家上鉤。」

寧夜聽了,撇嘴一笑:「就怕咱們是魚,人家是姜太公。」

蕭秩倒是沒有理會她言語間的諷刺,卻是問她:「當初你將我從塔克拉瑪干沙漠運到這裡,我記得途中曾聽你們說話,說是接到了一個大單子。看起來應該就是委託你的這個事情,你現在能不能根據這個來查一查,看看委託人是通過什麼途徑找到你們的,交接人是誰,要運送到什麼地點,這樣或許能查出一點蛛絲馬跡。」

寧夜倒是沒想到他竟然能迅速理清思路,事實上她也正打算去查這件事:「這個我自然是知道的,肯定會去查。」

蕭秩又看了下一旁的韓越:「那個古董店老闆最初找上你,就是因為你在網絡上放了一塊碧靈玉的照片是吧?」

韓越:「是的,後來我桌面照片是我和夜夜的合影,他還著實看了好幾眼。」

蕭秩點頭:「我跟著韓越一起過去,去見一下這位古董店葉老闆。」

他最後說到葉老闆的時候,深邃的雙眼中有精光閃過,聲音也略壓得低了,低得發啞。

寧夜瞥了一眼蕭秩,眉眼間有些不苟同。

蕭秩沒看寧夜,淡道:「敵在暗,我在明,你以為留在這裡就能安全嗎?我跟著她一起過去,只要碧靈玉不再失靈,我還是能護住她的。」

這話一出,寧夜倒是有點不自在。

如果上次不是她把碧靈玉偷樑換柱,留了一個假的,害的蕭秩根本沒辦法動彈,也不至於那麼狼狽了,這蕭秩倒是暗自嘲諷自己呢。

韓越自然也看出這層意思來了,雖然寧夜這事兒做得確實不太地道,不過她還是不捨的讓她被蕭秩嘲諷的,於是便瞪了蕭秩一眼:「蕭秩,夜夜還是你家女王陛下的,你不該放尊重點嗎?」

寧夜聽到這個,挑了挑眉:「什麼女王陛下,聽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蕭秩倒是也無意再提這事兒,只是淡道:「就這麼說定了。」

說著時他看向韓越:「可以吧?」

韓越忙點頭:「沒問題啊,本來就是說要給那個葉老先生做一個網站的,現在正好啊,就說設計了幾個方案,請他先看看,從中挑一個。至於你呢,就跟著我去,說是我的助手就行了。」

寧夜低頭想了想,倒是也沒反對。這個顯然是將自己這一團兒牢牢地把控著的,怕是知道自己一言一行的,他真要是害姐姐的話,早就能下手了。現在人家是別有目的,那個目的甚至是自己,自己陪在姐姐身邊,反而容易出事。如今倒是不如讓韓越和蕭秩過去,蕭秩這個人功夫是很好的,好歹能保護姐姐。

於是她涼颼颼的目光瞪向蕭秩。

如果是別人,被她這麼一看,還不覺得周圍在下雪啊,不過蕭秩卻是坦然自若,不亢不卑的。

寧夜垂下眼,一下子笑了,忽然轉頭對自己韓越說:「姐,有什麼好吃的嗎,我餓了。」

韓越這次想起來,忙說:「我過去給你下個面吧。」

這邊韓越腳也好得差不多了,直接去廚房了,很快廚房便傳來叮噹響的做飯聲。

而客廳裡,寧夜冷瞅著蕭秩:「蕭秩,我想,你必須清楚一件事。」

蕭秩嚴肅地望著寧夜:「請說。」

寧夜嘴裡發出一聲冷笑,那冷笑中有點不屑,又彷彿有點嘲諷。

「你必須清楚,你以前雖然是一個大將軍,可是這裡不是古代樓蘭,而是現代社會。在這個現代社會裡,幾乎一無所有,甚至你還是個不合法的黑戶,你只是一個活了兩千年的殭屍。」

蕭秩抿著唇,微微垂眼:「我不是殭屍,我是石頭。」

寧夜左邊唇角勾起一個冷笑,眉毛動了下,一縷黑髮半遮在她清冷的眉眼間:

「我管你是殭屍還是石頭,反正你記得,保護好我姐姐。如果她有半點差錯,這輩子,你就不要想著動彈了,乖乖地當你的石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