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秩一聽,眼眸中射出凌厲的光芒,不過很快一閃而逝,他擰眉沉思:「竟然這麼容易就得到線索了?」
那個綠洲在塔克拉瑪干沙漠藏身幾十年卻不被人發現,是的老巢,以的手段,哪裡可能輕易就這麼被發現了呢,再說了,寧夜的行蹤怕是也在的掌控之中的。
可是寧夜卻望向蕭秩,對上他的眼睛:「我知道你懷疑這個事情的真實性,可是我有極大的把握可以肯定,那個綠洲就是的老巢。」
蕭秩略一沉吟,忽然若有所思地道:「看來他是故意的……」
寧夜聽到這個,沉默了會兒,點頭道:「我想也是的,他是故意賣一個破綻,引我們過去。」
在這兩個人說著話的時候,韓越也多少明白了。
「顯然是和樓蘭古國也有著神秘的聯繫,他當初抓了蕭秩各種審問研究,一則或許是為了蕭秩身上的秘密,二則就是為了找到碧靈玉,或者說是找到夜夜。現在他應該是確定了夜夜的身份,所以就要引夜夜過去。」
韓越說道這裡,不免憂心忡忡:「他怕是設下了陷阱等著我們呢。」
誰知道寧夜卻挑眉,淡淡地道:「那又如何,我們現在對身份一無所知,即使他就在我們附近,我們也根本找不到他。現在唯一的機會就是直搗他的老巢,來個釜底抽薪。畢竟無論是在s市,還是在沙漠裡,都是敵在暗我在明,並沒有什麼差別。」
蕭秩皺眉半響,也點了點頭:「寧夜說得沒錯的目的是寧夜,他現在要引寧夜過去沙漠,我們就如他所願,只有當他以為自己目的要達成的時候,我們才能知道他的真實目的。」
韓越有些不敢苟同地望著蕭秩:「你的意思是要我妹妹以身做餌了?你不要忘記,她可是你們樓蘭的女王陛下,她如果出了事兒怎麼辦?」
寧夜此時難得替蕭秩說了句話:「蕭秩說得對,我們不能在這裡坐以待斃,如今只能是主動出擊。不管他是什麼目的,我們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到時候多帶一些人手,也不至於出什麼事!」
韓越看看寧夜,再看看蕭岳,明白他們竟然是就此做下決定了。
她咬了咬牙,心裡一橫:「那我也要去!」
「不行!」
「你不能去!」
蕭秩和寧夜幾乎異口同聲地這麼說。
韓越不服氣,抗議道:「我當然要去了,因為所有的人中,我對穿越沙漠最有經驗,你們所有的人加起來都不如我!」
蕭秩無奈地望著韓越:「我是生在沙漠,長在沙漠的。」
韓越依然堅持:「我和寧夜從小心靈相通,如果她去了,我根本不能心安。反正我要和她一起去!」
說白了,她就這麼一個妹妹,假如寧夜出什麼事兒,那她們就生死相依吧!
寧夜斷然拒絕:「你身體不好,才生過病!」
韓越無奈:「這和那個根本沒關係,我力氣大,能扛起一頭牛!」
寧夜:「沙漠裡沒有牛讓你扛!」
韓越:「不行我就要去!」
蕭秩從旁看著她們姐妹兩個吵架,最後終於忍不住插口說:「要不然,就讓韓越去吧。」
寧夜冷冷地掃了他一眼:「我們姐妹說話,沒有你插嘴的地方!」
蕭秩頓時不言語了。
這一場爭辯最後以韓越失敗告終,她無精打采地回了房間。
寧夜還有事要整理,她先去了公司了。那邊蕭秩同情地望了韓越一眼,先過去洗澡了。
韓越頹然地躺在床上,她第一次感覺自己十分的沒用。
那麼厲害的人物,當時曾經和她同處一室,她卻沒有得到什麼線索。現在妹妹分明是要以身涉險,然而自己卻不能同去,也幫不上什麼忙。
正這麼想著的時候,電話響了。
是孫柯。
韓越沒精打采地和他說話:「你前幾天說要回來?」
孫柯點頭:「是,我已經回來了。」
韓越聞聽,有點驚喜,也有點意外:「是嗎?這麼快?」
孫柯在電話那頭笑:「是,而且……」
韓越聽他話說了一半,詫異地問:「而且什麼?」
孫柯淡淡地吐出後面的話:「而且我現在就在你家樓下。」
啊?
韓越翹頭從窗戶裡看外面:「沒有人啊!」
孫柯:「我在你們小區門口的那個楊樹下。」
韓越一聽這個,頓時額頭三根黑線。
「咳,那個,我最近搬家了。」
這件事還沒告訴孫柯呢,她連忙說起火災的事兒:「現在我住在朋友家。」
孫柯也有點意外,意外之後忍不住爽朗地笑出聲來:「我本來想著給你一個浪漫的驚喜,沒想到卻成了一個笑話。」
韓越心中歉疚萬分:「我開車過去找你吧。」
孫柯忙道:「不用,你給我地址,我過去找你吧,反正我最近休假,也沒什麼事兒。」
韓越趕緊給孫柯報上了地址。
掛了電話後,韓越探頭探腦地聽了聽那邊的動靜,蕭秩洗完了澡,正在廚房不知道做什麼,看樣子在刷碗?
想起自己和蕭秩之前的種種曖昧,她心中湧起不舒服的感覺。
怎麼說孫柯也是自己名份上的男朋友,自己卻好像對蕭秩有了點特別的感覺。
她忽然心虛起來。
蕭秩刷好了碗,從廚房出來,見她一臉猶豫地站在客廳裡,不由問道:「怎麼了?」
韓越在內心只徘徊了三秒鐘,就暗暗下了決定。
她凝視著蕭秩,綻開一個笑來,彷彿很是隨意地說:「孫柯回s市了,等下過來,我可能會請他上樓坐坐。」
蕭秩一愣,面無表情地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啞聲道:「好。」
他說完這個,才意識到什麼:「你要請他上來?那我在這裡,他會不會誤會?」
韓越聳聳肩:「不知道,應該不會吧。」
蕭秩神色黯然,勉強笑了下:「我先下去走走,要不然的話……」
韓越盯著他的神色,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點點頭,殘忍地說:「也行,那你下去走走吧,免得讓他看到誤會。」
蕭秩的眸子驀然射過來看了韓越一眼,最後他僵硬地點頭:「好。」
那邊蕭秩穿上了襯衫牛仔褲下去了,孫柯很快打電話說到了。
數日不見,孫柯看著比之前黑了點,不過眼眸更有神采了。
這一看就是在塔克拉瑪干沙漠吸收了太多陽光——無論是皮膚還是眼睛。
他笑起來還是那麼清爽燦爛:「這麼久沒見,有沒有想我啊?」
韓越笑:「幸虧你來了,不然我差點就要劈腿了!」
韓越說的是真話,不過孫柯顯然以為她在開玩笑,眨眨眼睛依然笑著說:「沒關係的,就算你另有所愛,我依然會把你搶過來的!」
韓越想想蕭秩的事兒,還是有點愧疚,她認真地望著孫柯:「我們是男女朋友是嗎?」
孫柯微怔,看著韓越眼眸中的若有所思:「自然是的,怎麼了?」
韓越聳聳肩:「沒事,只是我自己總是沒那種自覺,現在我要深刻地意識到這一點,並且絕對要和其他男人劃清界限!」
韓越彷彿誓言般的話語讓孫柯忍不住笑起來:「說得我心花怒放!」
比起上一次孫柯前去韓越的閨房,這一次兩個人倒是顯得熟稔了很多。
孫柯環視了房中的擺設,最後皺眉說:「你最近一直窩在這裡?」
韓越點頭:「是啊,住著挺好的,簡陋的地方有簡陋的住法!」
孫柯無語:「你真是好養活,這讓我壓力頓減!」
韓越倒是覺得沒什麼:「其實這裡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說著她向孫柯介紹了這個房間,當然了,在走到了次臥那裡的時候,她停下了腳步。
蕭秩就是在次臥裡打地鋪的,為了防止麻煩誤會,她還是不要解釋次臥了。
孫柯納悶地望著那邊:「這裡誰住啊?」
韓越含糊地道:「室友,一個朋友。」
孫柯雖然覺得她好像有點奇怪,不過倒是也沒繼續問下去。
韓越為了轉移話題,特意給孫柯泡了茶,兩個人坐在主臥床頭上一邊喝茶一邊看風景。
而此時此刻的蕭秩,僵硬地站在小區的花園裡,就那麼仰臉望著十幾層高的某處。
那個窗口就是韓越的房間,韓越有時候會坐在床頭看外面的風景。
他仰視著那個窗口,眯起眸子,心中不斷地揣度著,他們兩個在房間裡幹什麼?
他腦中忽然浮現出曾經看過的一幕幕。
當她氣鼓鼓的時候,臉頰上猶如塗抹了胭脂一般讓人心醉,還有她穿著那件薄軟的睡衣時,脖子那裡露出的一片白皙。
現在孫柯就在房間裡……
蕭秩想起這個,心口那裡開始緩緩地抽疼,疼得他呼吸都有些困難。
一時緊緊地皺起眉頭,他微微合上眸子。
忽然就想起了韓越曾經說過的話。
她說自己其實並不愛曾經的女王陛下,有的不過是少年時的戀慕,她還說過自己根本不懂得愛,當然她也說,她自己也不懂得愛。
蕭秩慢慢地品味著其中的苦澀,最後他終於緩慢地抬起手,摀住了自己心口那裡。
他是不懂得什麼是愛,可是卻第一次明瞭,把一個人放到心裡是什麼滋味。
他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或許是從這個女人大刺刺地親了他的眼睛開始,也或者是從她在自己面前跳豔舞開始,當然更可能的是,當她撿回那個坐在花壇旁的自己的時候,當她一點點地用膠水將自己重新黏起來的時候,當她即使以為自己永遠只能是石頭人,卻固執而傻氣地跑過來背著自己一起逃命的時候。
蕭秩深吸了口氣,抬頭,此時天都已經暗了,天上星羅密佈,浩瀚宇宙,一如多年前的樓蘭夜空。
讓他牽掛了一千九百八十年的女王陛下其實早已經不存在了,就在大火焚身的那一刻,已經不存在了。
他在這個世間本已經是了無牽掛,可是當他化為石頭人再也無法言語的時候,他心裡明白。假如有一天他的身體灰飛煙滅跟隨女王而去,這個世上也許再也沒有人會記得他,只除了那個收留了他的韓越。
蕭秩艱難地露出一個苦澀的笑:「韓越,我現在忽然覺得自己明白愛是什麼了。」
愛或許就是這樣,酸澀痛苦,心力交瘁,卻又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