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悍驍自以為的「正常」,周喬視而不見。他又翻了個邊,背對著人,開始睡起午覺。
周喬背了幾個單詞,再抬頭時,陸悍驍已經睡著了。她打量了一圈這間辦公室,整體品味過硬,就是這張貴妃椅。
呵,誰還不是小仙女呢。
一個小時後,陸悍驍醒了,睡眼惺忪,「你沒休息?」
周喬嗯了一聲,「我沒睡午覺的習慣。」
陸悍驍打了個呵欠,盤腿坐在貴妃椅上,問她:「我睡覺的時候有沒有打鼾?」
「沒有。」周喬如實道。
陸悍驍一聽倍兒驕傲,拍著胸脯說:「長得帥的人,呼吸系統都健康一點。」
「……」
周喬安慰自己,習慣就好,習慣就好。
公司兩點上班,陸悍驍打了會坐,提起精氣神下了床。「喝飲料麼?我幫你叫。」
「不用。」周喬看完最後一行字,才抬起眼。
這一抬不得了,就看見陸悍驍光著腳丫子,踩在地板上,走得那叫一個風輕雲淡。而那雙海綿寶寶五指襪,安靜地躺在貴妃椅上,寂靜的樣子怪邪惡的。
周喬忍不住問:「你不嫌地髒嗎?」
「不算太髒,我辦公室一般不讓人進來,每天都有打掃。」陸悍驍胡編亂造地解釋,「真正的男人,敢於脫鞋量身高。裸高一八五,絕不謊報一八六。」
周喬敷衍地笑了笑。
陸悍驍坐回辦公桌,繼續處理公務,想起什麼,哦了一聲,說:「放心,我沒腳氣。」
「……」周喬簡直一言難盡。
陸悍驍開始沉迷工作,提醒道:「有不會做的題目,可以來問我。」然後又撥了內線,吩咐秘書:「朵姐,給我來杯可樂,別加冰。」
周喬倒吸一口冷氣,可樂?
霸道總裁不都是喝的紅酒和咖啡嗎?
朵姐深知老闆的習慣,飛快地送進一杯插著吸管的可樂。陸悍驍一邊看文件,一邊咬吸管,放嘴裡半天沒弄出來。
周喬心想,該不會還有咬吸管的童真習慣吧?
真溜啊。
下午時光很平靜,室內只有紙張摩挲和偶爾的翻書聲音。
周喬偶爾會分神,瞥一眼陸悍驍,這個男人,正經起來的樣子,還挺順眼。他好像酷愛白襯衫,也不知是什麼材質,筆挺貼服,襯得人寬肩窄臀很是幹練。
四點的太陽降了色調,從身後的百葉窗縫隙裡鑽空而入,和他的白衫相得益彰,又暖又明亮。
周喬心思起,在想,「他多大了?聽齊阿姨說好像快三十歲?」
憑良心,不太像,挺年輕的。
「再看我,我就要收費了啊。」陸悍驍突然開口,低頭看報表的動作沒有變。
周喬被逮了現場,背脊瞬間一層雞皮疙瘩。
心虛啊。
陸悍驍賊得很:「在這裡分心還情有可原,畢竟帥哥難得一見。我挺能理解你,學習累了,看看賞心悅目的東西放鬆一下,勞逸結合值得表揚。」
周喬:「???」
「下次不用這麼含蓄,想看了,喊一聲,『陸悍驍,劈個叉給我瞧瞧』,我二話不說,撿起石頭砸斷自己的腿,擺成你要的形狀。」
陸悍驍越說越來勁,「笑,給我笑,憋著就是犯規。」
周喬忍了兩秒,好吧,投降。
陸悍驍一看她嘴角往上揚,心滿意足,「人嘛,就是要隨心一點,想笑就笑,不高興了就直說。」
周喬覺得挺有道理,點了點頭,「嗯。」
陸老師端起還剩半杯的可樂,咬著吸管一點點地唆,「別看我平時瞎貧嘴,沒個正形兒,關鍵時候,我比誰都靠譜。你跟我多接觸幾天,就會有深層次的瞭解。」
周喬心想,不用了,這幾天已經夠全面了。
「正所謂,知人知面……臥槽!」
話還沒叨逼完,陸悍驍的手,邪了門地一抖,半杯可樂一滴不浪費地潑到了他襯衣上。
「我日,這襯衣巨貴!」陸悍驍跳起來,捏著布料直哆嗦。
周喬邊笑邊給他遞紙巾,「給,快擦擦。」
但和快,她就笑不動了。
陸悍驍胸口濕透,左邊還凸了個點,輪廓隱現。
「紙呢,再抽幾張。」陸悍驍擦拭著胸口,見沒動靜,瞄了一眼,喲喲喲,臉紅了啊?
邪惡如本寶寶,陸悍驍很快就聯想到前因後果。
他挑眉,擦胸的動作變慢,一下又一下地上下自摸,「這個衣服特別貴,還有專門的衣櫃,我只穿過它一回,參加爺爺的派對,偶爾用來開個會,帥氣逼人有智慧。」
「……」
您這麼能說,怎麼不去擺攤寫對聯呢。
陸悍驍故意挺了挺胸,除了腹肌,他的胸肌也是很棒的。
生怕周喬不知道似的,他還優雅地做起了擴胸運動,「哎,熱脹冷縮,潑了點涼東西,衣服好像變緊了呢,手都抬不上去,繃得很。」
兩個人挨得很近,他的動作幅度又大,壓迫感更加明顯。
周喬臉紅的情況愈發嚴重,她忍無可忍,一聲大喊,「那你趕快換衣服啊!」
陸悍驍:「……」
驚覺失言,周喬趕緊小聲解釋,「小心感冒。」
陸悍驍很輕鬆,「沒事,我有換洗的衣服。」
只見他彎腰,在櫃子裡找著什麼,不一會兒,拿出一個紙盒。
「這是上回陳清禾從國外帶回來的禮物,我還沒拆包呢,說是時裝周上的最新款。」陸悍驍沒抱太大希望,「對於他的品位,我一向是唾棄的。不過情況特殊,湊合穿一下吧。」
你廢話哪有這麼多。
禮品盒很精緻,拆掉外包裝,裡頭還繫了個蝴蝶結。
「我日,陳清禾這牲口,夠娘的。」裡三層外三層夠嚴實,陸悍驍從屜子裡抽出一把匕首。
周喬驚嘆,帶刀侍衛?!
角色扮演夠齊全的啊。
陸悍驍把刀刃放嘴邊吹了吹,在禮品盒上畫了個大叉叉,然後一扒,輕鬆拆包,把衣服拿出。
是一件黑色的T恤,折得整整齊齊。
陸悍驍拎起它,抖開,純黑的正面很正常,只是這背面……
竟然用龍飛鳳舞的狂草字體,寫了兩個碩大的字——
土豪!
陸悍驍和周喬同時陷入沉默。
幾秒之後,他優雅地握著那把匕首,深情凝視:「寶貝兒,從此以後你就有使命了。陳清禾的狗命,可能還要麻煩你去取一下。」
狗:別他媽侮辱我。
周喬笑的不行,問:「這衣服,你還穿嗎?」
不穿就沒衣服換了啊,總不能給全公司的人都看到自己的凸點奶|頭吧。
陸悍驍煩死,「湊合,穿穿算了。」
脫了白襯衫,穿上黑T恤,瞬間變土豪。
「你還笑。」陸悍驍很生氣,「我以後不教你寫作業了。」
周喬停不下來,牙齒跟珍珠貝殼似的。
陸悍驍看了一會,睹人思物心癢癢,晚飯有點想吃扇貝了。
周喬覺得,但凡一個正常男人,穿著這麼一件衣服,都會覺得丟臉而不好意思。
但陸悍驍似乎並沒有她想像中的扭捏。正常下班,昂首闊步地接受公司員工的注目禮,沒一點兒怯色。
取車,上馬路。
等等,不是說要去李教授家吃飯嗎?這是回家的路啊。
「我們是先回家拿東西?」周喬拐著彎問。
「沒東西拿。」陸悍驍面色不改,「就回家。」
「那你早上讓我跟你來公司,說是去李教授……」
「我故意的。」
「……」
「一個人上班太無聊了。」陸悍驍突然不耐煩起來,敲著方向盤,「一個人無聊寂寞有錯嗎?我三十歲的男人,有錯嗎?」
嘖,還發起脾氣來了。
周喬實在理解不了他此刻的腦回路,決定息事寧人。
行行行,你是土豪你有理。
回到公寓,齊阿姨不在家。
「你早上說晚上不回來吃飯,她肯定就沒做飯了,估計跳廣場舞去了。」周喬也就隨便一說。
哪知陸悍驍陰陽怪氣地來了句,「你記恨我啊?」
周喬很無辜,「沒有啊,我來做飯吧,你想吃什麼?」
「牲口陳清禾,弄個紅燒吧。」
周喬嗤聲一笑,「喂。」
「把毛拔乾淨一點,我不喜歡毛多的。」
越來越胡扯,周喬自然而然地舉起拳頭,笑著要打他。
陸悍驍嗨呀一聲,「剪刀石頭布我就沒輸過!」
然後他直接攤開手掌,「你出『石頭』我出『布』。」
周喬的拳頭軟綿綿地還在半空,陸悍驍的「布」直接撲了過來,一把包裹住她的手。還他媽大聲喊:「我贏了!」
周喬的手被緊緊握著,掌心是燙的,勁兒是足的。
陸悍驍似笑非笑,「你這什麼眼神兒啊?剪刀石頭布,輸了要認輸,千萬別憤怒,平常心請保持住,你要理解哥的苦,畢竟陳清禾蠢呼呼。」
一串話下來,本來尷尬曖昧的氣氛,瞬間跑沒了影。
周喬任他握著,一時忘記掙扎,樂得不行。
陸悍驍眼神微變,半真半假地問:「一說把毛拔乾淨點,你就開始生氣。」
「……」
他挑眉,「怎麼?你喜歡毛多的?」
【小劇場】
……那我就不刮腋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