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百度也無解。
周喬自編了一套說辭安撫齊阿姨。為避免老人家刨根究底,她故意用了幾個專業醫學名詞,中間再加了點排比句,最後還引用了兩句魯迅名言,總算是把齊阿姨給唬住了。
「這,我們悍驍真沒事?」
「放心吧,魯迅先生都說了,這個現象是正常的。」
齊阿姨憂心忡忡,「那好吧,我明天給他多燉點枸杞,必須要補一補腦了。哎,你說這孩子都快三十了,也不好好處個對象,可不讓人省心。」
周喬攬著齊阿姨的肩,「您也早點休息,別太擔心。」
畢竟這種風格還能活到三十歲,生命力也是相當頑強了。
齊阿姨直搖腦袋,小捲毛跟著一顛一顛的,唉聲嘆氣道:「這好好的人,怎麼說瘋就瘋了呢。」
周喬聽見後,低頭失笑,心想,您大可放心,陸悍驍在發瘋之前,一定會先把全世界給逼瘋。
———
第二天是週一,陸悍驍要上班,齊阿姨準備了一桌的早餐。
「喲呵,挺豐富的啊。」陸悍驍洗漱完畢,神清氣爽,「包子饅頭豆沙包,麵條稀飯火龍果,齊阿姨,昨天中彩票了?」
如果沒記錯的話,火龍果可要五塊一斤呢。
「吃吃吃,」齊阿姨又端上一個大盆,「給我把這個也喝了。」
臥槽,什麼玩意。
「雞湯。」齊阿姨拿了把大號湯勺給他,「裡面放了很多枸杞。巨補。」
「齊阿姨,我發現你今天格外熱情似火。」陸悍驍看了看周喬的房間,門還關著,問:「她還沒起床呢?」
「讓喬喬多睡會,昨晚上我倆查東西查到挺晚的。」意識到說漏嘴已經太晚,齊阿姨趕緊左手放在嘴巴上摀住。
陸悍驍洞察力驚人,「你一個老寶貝兒需要查什麼?」
「幫你查的。」
糟糕!又情不自禁了。
齊阿姨的右手也搭在嘴巴上,往死裡捂。
陸悍驍瞇縫了雙眼,拖出一個長長的尾音,「嗯?」
齊阿姨兩眼眨巴眨巴,輕悄悄地吐了一個字——
「駕~~」
陸悍驍臉色秒變,什麼都明白了。
齊阿姨趕緊安慰他,「沒事,沒事,喬喬已經查過了,魯迅說,你這個現象挺正常,不用看神經科。」
陸悍驍皺眉,「魯迅說?」
「對啊。喬喬說是魯迅說的。」
「……」
魯迅:呵呵,這句話我沒說過。
因為心中鬱結,肝火旺盛,所以這頓早餐吃得特別慢。周喬出來的時候,陸悍驍還在啃肉包子。
假裝她是空氣,陸悍驍兩眼放空。
周喬沒覺異樣。坐下來,準備盛一碗玉米粥,勺子還在半空呢,陸悍驍就冷颼颼地說:「這個你不能吃。」
「嗯?」周喬抬起頭,「為什麼?」
「吃了會變醜。」
「……」
大清早的,別傷和氣。
周喬放下勺子,準備拿饅頭。
「這個也不能吃。」陸悍驍語氣硬邦邦的,「吃了會變矮。」
周喬索性不動,直接問他,「那你說,這桌東西我到底能不能吃?」
陸悍驍:「不能。吃了會懷孕,會拉屎。」
您還可以再噁心一點。
眼見周喬快要不高興了,陸悍驍適可而止,賊機靈地把自己碗裡的肉包子遞給她。
「雖然你只能看著鍋裡的,但是你可以吃我碗裡的。」
「……」
誰要吃你剩下的。
周喬心裡嘀咕,但還是給足面子地吃了起來。
陸悍驍假裝看報紙,把臉埋在紙後面偷著樂,這一天的好心情,就從周喬開始了。
陸悍驍去上班後,齊阿姨也出門買菜。
周喬把家裡的地掃乾淨,收拾了一會屋子便準備看書。
手機響的時候,她剛背了十個單詞,屏幕上顯示來電人:媽媽。
周喬以為自己看花了眼,還特意揉了揉眼睛,這兩個字在手機上活蹦亂跳,熱血沸騰。
周喬接聽,「喂,媽媽?」
剛聽了個開頭,她臉色就變了。
金小玉已經回國,航班剛落地,正馬不停蹄地往陸家趕。
同趟航班一起的,還有周喬的爸爸,周正安。
金小玉在電話裡,尚能保持溫柔克己的語氣,讓周喬也回一趟陸家,說是有事商議。
結束通話,周喬握著手機的動作遲遲未變,依舊舉在耳朵邊。
好幾秒後,她才緩緩低下頭,鬆鬆地垂了手。
———
「陸總,這是您要的可樂不加冰。」朵姐麻溜地把飲料送進來,順便遞上要簽字的文件。
陸悍驍一串行雲流水的名兒簽下來,讓朵姐感嘆,「陸總,您又換字體了?今天用的是不是狂草?」
陸悍驍糾正,「陸氏瘋體。」他把簽好的文件還回去,「行了,拿去賣錢吧。」
朵姐得令,「陸總,您這可樂,要續杯了就叫我。」
陸悍驍點了一下高貴的頭顱,「去忙吧。」
朵姐剛走,他手機就響了,一看,是齊阿姨。
陸悍驍皺眉,這可稀奇了,齊阿姨從來不在工作時間找他談心。
他接的飛快,「齊姨,有事?」
那頭聲音接近爆炸,「悍驍,悍驍,我好擔心喬喬啊!」
周喬?
陸悍驍瞬間緊張,「她怎麼了?」
「她爸媽回來了,都在老爺子那呢。」齊阿姨也是關心則亂,「兩口子關係特別不好,一見面准吵架,這回把周喬也喊了去,可別出什麼事啊!」
陸悍驍一聽便明白,沒等說完,他拿起車鑰匙就往外走。
朵姐見老闆風馳電掣般的速度要出去,趕忙提醒,「陸總,您十點有個會……」
陸悍驍直接打斷,乾脆凌厲的兩個字:
「取消。」
從這兒回陸家有點遠,陸悍驍到的時候,屋子裡已經火藥味撲鼻了。
金小玉蹬著十釐米高跟鞋,從氣勢上壓倒丈夫周正安。陸悍驍一進門,就看到她硬牽著周喬的手,指責起周正安來。
「你為這個家付出過什麼,女兒從小到大的家長會,你去過幾次?做了那些破生意,要不是我掏錢給你做本,你能有今天麼你?還好意思在外面亂搞!看看你這德性,別把女兒教壞了!」
周正安儀表堂堂,看起來是斯文相貌,但這會子也顧不得形象氣質,真心覺得這女人蠻橫不講理。
「我教壞女兒?我沒去過家長會?你自己也不數數,你又去過幾回啊?啊?三年級的時候,你要出去玩,就把喬喬一個人反鎖在家,結果她晚上發高燒燒到四十度,你玩了個通宵,女兒差點燒成傻子!你還有臉說呢。」
金小玉大聲:「誰沒臉?你說誰沒臉了!」
周正安:「除了你還有誰!」
「我呸!」金小玉大有上去幹架的架勢。
陸老太太攔在中間,「哎呦哎呦,幹什麼呢這是,喬喬還在呢。」
金小玉不管不顧地拽起周喬,力氣又突然又大,差點把人摔在地上。
「周正安我告訴你,家產是我倆一塊攢下的,休想分給狐狸精一毛錢,女兒歸我養,跟著你成不了人。」
「女兒歸你?」周正安一聲冷笑,「想的美!」
「她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你出軌你還有理了!」
「你閉嘴。喬喬,到爸爸這裡來。」
「別聽他的,站媽媽這邊。」
兩個人唇槍舌戰,周喬被拉來扯去,她默不吭聲,低頭像樽提線木偶。
「你問女兒,願意跟誰!」
「問就問,喬喬,你自己說,跟誰走?」
周喬緊緊咬唇,臉色已經褪得和她身上的白裙一樣,幾乎融為一體。
喧囂叫嚷在耳裡嗡嗡作響,每一個字都聽得懂,連在一起就跟機關鎗一樣,突突突地掃射,把她刺得彈孔滿身。
「喬喬,說話啊!」金小玉厲聲,「別跟你這個臭不要臉的爸,根本不是男人。」
「潑婦,你這個潑婦。周喬,你還聽不聽爸爸的話了!」
周喬閉眼,雙手握拳,指甲包裹在掌心,她死死地摳著手掌,任憑尖銳的疼麻木此刻的知覺。
門口,靜靜目睹全程的陸悍驍,突然走了過來。
爭執和對噴仍在進行,周喬只覺得右手一熱,陸悍驍就這麼牽住了她。
他的手靈活而有韌勁,一根一根撬開她摳進肉裡,近乎自虐的手指。這個動作,像是一針強心劑,捋平的不止是她的指頭。
周喬的手又軟又纖細,陸悍驍不輕不重地捏了捏,低頭輕斥,「手指給我留好了,別他媽虐它,《歷年真題》那麼厚一本給我做完再說!」
周喬眼眶微熱,鼻尖忽地一酸。
陸悍驍抬起頭,目光在依舊爭執不休的金小玉和周正安身上掃了個圈。
他說:「二位,麻煩停一下。」
有人勸架,吵得更起勁了,三代祖宗都搬出來對罵了。
陸悍驍手指叩了叩桌子,「咚、咚、咚」,三下如捶鼓。
金小玉的唾沫星子彷彿都帶了火花雷電,撒潑大法相當的爐火純青。
聽見也當耳聾。
陸悍驍慢慢地走到一邊,不動聲色地拎起地上的一條矮凳。
他放手裡掂了掂,然後突然轉身,往金小玉和周正安之間狠狠一砸。
「匡」的一聲巨響,凳子腿四分五裂,瞬間肢解。
在場的人被震住。
空氣凝滯再無半點聲音。
陸悍驍眼鋒如刃,不帶絲毫感情和溫度,「喲?安靜了?」
他圍著兩人踱了個圈,聲音發涼,「給我記住了,這是陸家,上有老爺子,下有我陸悍驍,輪誰,都輪不到你們說話的份!」
周氏夫婦縮手閉口,面有懼色。
陸悍驍攔在周喬面前,看向所有人,擲地有聲,吐字如火——
「除非她願意,否則,誰也別想帶她走!」
【小劇場】
陸悍驍:不摔條凳子,你們都忘記我是霸道總裁了,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