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內,齊玉見夏明真不打招呼就掛斷了電話,愣了愣。她感覺到有些不對勁,想了下便拿起了包就要走。
「賈全,我先走一步。」
「幹嘛呀!怎麼一個兩個都要走啊!夠不夠意思啊!」賈全猜拳連連輸,已經有些喝多了。
齊玉揮揮手,「真有事兒,改天我再請你喝酒。」
賈全拉住了她,「改天是什麼時候啊?你可別又忽悠我。」
齊玉拍開他的爪子,挑眉道:「明天,明天晚上行了吧。」
「那就說定了啊!明天晚上我就在這等你,你要不來我就跟你一刀兩斷!」
齊玉見他那一副認真的模樣,嗤笑了一聲。
賈全卻又想到了別處,「哎,那你怎麼走啊,要不要找個人送你啊?」說著又轉身找起人來,他倒是想送,可估計現在連方向盤都握不穩了,更何況他還不想以後的半個月都待在牢房。
這時江卓答了話,「你們都不太方便開車,就由我來送吧。」
賈全聽到聲音,「啊」了一聲,轉頭見說話的是誰時,眨巴了下眼睛有些反應不及。的確,在場的人差不多都喝多了,也就這人,雖然從頭到尾都端著酒杯,但實則喝得極少,並且還只是低度的酒。他呢,就算誰都敢多勸幾杯,但這位主,明知道他說的「不太會喝」是胡扯,但他也不敢硬勸,沒法,這位的脾氣他早就知道。只是,就算在場只有他一人能開車,也不應該啊!
他們是發小,雖然十來年前他家勢頭稍敗被迫舉家南遷,跟這位主也已經七八年沒見了,但是他的品性是早就瞭解的——這位主可不是好相與的人,更不是樂於助人的人,換句話說,他是頂頂的怕麻煩,他要主動提出幫人做事,要麼太陽打西邊出來了,要麼就是他又打什麼壞主意了。再者,雖然這麼多年人沒見著,但關於他的事可沒少聽,於是聯想起這些年聽到的關於他的種種事跡……
下意識的,他就把目光轉向了齊玉,然後驀地,酒醒了一半。
只是他剛想要拒絕,一旁齊玉已經笑得瞇起了眼,並爽快答道:「那就有勞了。」
帥哥相陪,何樂不為?齊玉滿意極了。
賈全見她笑得滿眼桃花開,心裡咯登一跳,酒徹底醒了。
齊玉已經利索的從他身上翻出了鑰匙並揚著手示意江卓一起出去,賈全見不對,忙上前道:「我送送你們。」然後渾然不顧齊玉的擠兌直摟著她的肩膀往外走。
江卓已經先行一步去開車了。
他的笑容斯文有禮,眼底卻全是志在必得的算計,目光也泛著些冷意。只是酒吧內燈光閃爍,所有的一切全被掩盡。
剛才,他就坐在齊玉邊上,齊玉打的兩通電話,言語毫不避諱,所有他就聽個完全。齊玉現在要去見什麼人,他再清楚不過。
夏明真,想跑麼?很快我們就再見了。
此時的賈全再沒了故友相逢及故友至今還賞臉肯與自己一道吃飯的喜悅了,他擰著眉,神色迫切而焦急。
齊玉不知究竟,只見他推搡著自己做起了電燈泡,便滿是不樂意,「你幹嘛呢,沒看見我跟帥哥走一道麼,你礙什麼事兒啊?」
賈全見江卓往停車場走去了,才停住正色道:「齊玉,你離他遠點。」
齊玉見他一臉嚴肅著,卻還有點反應不過來,「你說什麼呢?」
賈全將她往邊上拉了拉,又認真道:「這要是別的什麼人我也就不說了,但是他不行,你要看清楚了。」
也是他平素不正經慣了,難得這麼正經,齊玉到底還是意識到出問題了,「他不是你發小麼?」
賈全臉上一訕,聲音有些低,「也就是我小時候在我外婆家時做了幾年鄰居,其實還是兩個世界的人。」怕齊玉不明白,又補充道,「你以前說我不正經像個紈褲吧,在他面前,我根本稱不上紈褲二字。」
不管是家世,還是行為。
齊玉隱約有些明白了,神色也不自禁的變得鄭重起來。賈全在他們這個圈子裡家世背景算是最好的,可是現在他的語氣甚至都帶著些諱莫如深的意味兒,那這江卓……
不管是什麼來頭,她也是不能沾了!若說一開始沒點意思那是不可能的,但齊玉雖然大大咧咧,但她不傻,什麼人可以玩,什麼人不可以玩,她心中有數的很,更何況,她也已經過了只是玩玩的年紀了。
想著,齊玉掃了一眼賈全,道:「我知道啦!這不就是讓他送我一程麼!」
賈全還是有些不放心,還想再說,江卓已經開著車過來了。
……
夏明真已經到了錦繡花園了。
他們這個圈子水平相當,賈全這樣的富二代有,但極少,真正的富二代是不會跟他們玩到一起的,多的是靠自己打拼然後小有所成的,放到大環境下,也就屬於比上不足比下有餘那一層。季珊珊也是其中之一,只是她的能力不遜男人,早在周煒業創業成功置辦房產時,她就已經入住了錦繡花園。錦繡花園所處地段,寸土寸金,且都是大戶型,沒個幾百萬是拿不下來的,為此,就算齊玉看她不順眼,在這一點上,也不得不佩服。
此時,夏明真就站在一處高樓下,看著近在眼前的b棟201。窗簾拉上了,燈還開著,只是裡面上演著什麼,不得而知。
身後的路燈亮堂,將她照得分明。她手插著口袋將自己的身體裹緊,好似很冷,可人卻偏偏紋絲不動,站得筆直。面容也很平靜,眼神裡蘊著些無人能懂的意味,像是悲傷,又像是其他。
她是來確認些什麼的,甚至在一開始的時候,還想過可能的廝打與謾罵,可是當真正到了這裡後,她突然覺得,一切都沒有必要了。甚至她都不需要上去確認,因為現在,就在她的身後,停著的車輛牌照,她再熟悉不過。
這時有車輛在邊上停下,夏明真收回視線就要離開,可是一個聲音將她喊住。
「明真!」是齊玉趕到了。
夏明真一個抬頭,就見齊玉關上車門跑了過來。
「你怎麼到這來了?發生什麼了?」齊玉抓著夏明真的胳膊詢問道。夏明真臉上的平靜讓她心驚。
夏明真正要回答,卻見車上又有一人走下來。一看,一句「沒什麼」梗在了喉嚨裡。
江卓卻是手撐著車門,又點燃了一根煙,嘴角斜著,還是帶著嘲意。
齊玉已經發現了周煒業的車,眼睛裡滿是驚詫,「老周的車怎麼會在這裡!」話剛問完,聯繫前後,也猜出到底發生什麼了,臉上就更是驚惶。
夏明真恢復了神容,知道已經隱瞞不過,便淡淡道:「他出軌了。」
「臥槽!」齊玉頓時爆了粗口。
夏明真打斷她,「走吧。」
齊玉當然不肯,「你就這麼走了?憑什麼啊!我就說季珊珊她長著一副小三樣!我說的沒錯吧!這個不要臉的賤-人,居然敢勾引你們家老周,她活膩歪了!媽的!老娘非得上去撕了她不可!」齊玉怒不可遏,就要衝上去揍人,一腔熱血之下,她也顧不得在江卓面前裝斯文了。
夏明真將她拉住,並道:「一個巴掌拍不響。」她不比齊玉衝動,更是知道,但凡出軌,總不會單單是一個人的錯。
齊玉噎住,一想更是憤然,她就從沒想過她一直以為的絕世好男人周煒業有朝一日會出軌,那種崩壞的感覺根本讓人難以承受,哪怕受害者不是她,可那也是她再好不過的朋友啊!
看著夏明真一副無動於衷的模樣,齊玉又是心痛又是氣憤,她恨鐵不成鋼的說道:「那也不能便宜了他們啊!這他媽還是人幹的事麼!」
「走吧。」夏明真不想在這繼續糾纏下去,只道。
齊玉見她堅持,氣紅了眼,可也沒法,只能一扭頭,轉身往車上走去。「砰」的一聲,關門聲巨大。
夏明真知道她是真氣著了,心裡有些暖,卻也無可奈何。
江卓丟下半截的煙,繞到了車子的另一側,並開門道:「夏小姐,上車吧,我送你。」說話間看向夏明真。路燈下,他的眼神卻似波光流轉,聲音也帶著些輕快,一副看足了好戲的模樣。
夏明真窒住,半晌垂眸回道:「不用,我自己回去。」
「你給我上車!」車子裡,齊玉卻又吼道。這麼晚了,又發生了這樣的事,就算氣頭上,她也不可能答應夏明真一個人走。當然,吼完了,又是恨恨的扭過了頭。
夏明真還要猶豫,江卓卻突然走過來,並一把將她往車上拉去。
他的力氣很大,並且太過突然,夏明真猝不及防,只能被他拉著走,心因為驚嚇一下子跳得劇烈。她不敢喊,只能低聲道:「放手!」
江卓輕笑了下,手卻抓得更緊,一直拉到車門口,然後一把推了進去,動作粗魯至極。也沒停頓,在夏明真穩住轉身朝他怒視過來時,他已關上車門走了。
齊玉剛才扭過頭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等轉過頭發現夏明真臉上的表情極為慌亂時,才蹙起了眉,「怎麼了?」
車已啟動,夏明真看著江卓完美的側顏,咬緊牙關,好半晌才道:「沒什麼。」
車子一路駛到夏明真所住的地方。
經過一路,齊玉的氣消了些,她看著夏明真下車,也下了車,「今晚我陪你。」夏明真性格並不像她這般外向,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她卻不哭不鬧,她真的是擔心。
夏明真卻是搖頭,「不用。」見齊玉皺起了眉,又擠出笑道,「我不會有事的。」
她現在只想靜一靜。
齊玉知道她是個說一不二的人,雖然不想,也只能作罷,不過等上車時,還是說道:「我會不定時給你打電話的,你要不接,我會立馬報警!」
這是怕她自殺了。也是,夏明真這麼平靜,太反常了。
夏明真無奈笑了下,然後轉身上了樓。
「走吧。」齊玉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後,對江卓道。
江卓卻回答說:「再等等。」
齊玉有些疑惑。
江卓表情不動的道:「總得等夏小姐家的燈亮起了。」說完,卻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