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珊珊到來時,人都已經到齊了。周煒業不在,說是在隔壁包間跟客戶吃飯,結束了再過來;夏明真也不在,說是人不舒服在家。季珊珊難免有些失望,可還是不動聲色的坐了下來。
賈全有意維護和平,便把季珊珊安排在了齊玉對面的位置,就挨著江卓——他這也是存了私心,不想齊玉跟江卓再有瓜葛。
季珊珊倒也感覺到了齊玉的敵意,不過她對自己從來不善,所以也沒多大在意,只是漠然視之,然後轉頭跟鄰座的江卓打了招呼。眼睛掃過他手腕上的江詩丹頓時,目光卻是一滯,再看江卓時的眼神就滿是探究。
江卓頭都沒抬,只是淡淡的應了一聲,然後繼續轉著手中的打火機。他這會兒臉上掛著笑,心裡卻依然冒著火氣,今天起來一照鏡子,才發現昨晚夏明真那倆巴掌,打得他臉似乎都有些腫了。他摸著自己的臉頰,心想這女人這些年吃什麼了力氣怎麼這麼大!
江卓態度冷淡,季珊珊有些噎住。她從來都是受追捧的人,多久沒受到這等冷遇了。她瞄了一眼對面的齊玉,見她正一副吃人的目光盯著自己時,嘴角浮出冷笑,轉頭便又跟江卓搭起訕來。昨天他可是跟她打得火熱,沒道理今天換了自己就變了這麼多。她倒是很樂意看她憋著火無處發的樣子。
「江先生不知道在哪高就啊?」她笑容端莊,神態自然,絲毫沒有套近乎的痕跡。
江卓像是這才發覺季珊珊的存在,他扭過頭瞥了她一眼,卻道:「麻煩季小姐離我遠一點,我對香水味過敏。」說著還當真捂著鼻子抽了一下。
他的聲音不大不小,卻足夠桌上的人都聽到,季珊珊的臉便一下子不好看了。其他人也有些尷尬,賈全更是不安,這位主到底又發什麼神經了。
江卓這人,小時候也就桀驁不馴一點,後來哪年暑假出去了一趟,也不知受了什麼刺激,回來就變成了神經病一個,高興時很高興,可翻臉時也就立馬翻臉,毫無預兆,不管對象,不分場合。這不,昨天還好好的,今天就又開始發瘋了。他香水過敏?鬼扯!
剛才還熱熱鬧鬧的場面一下冷了下來,還是賈全反應快,趕緊道:「那江卓我跟你換個位置?」說話間已經站起身。
江卓卻跟尊佛似的,連動都沒動一下,只是撩了下眼皮,掃了一眼賈全。
得,這是連自己的面子都不買了!賈全委實有些難堪,也沒辦法,只要硬著頭皮走到季珊珊邊上,「那珊珊,你坐我位置上去唄?」話說完,又想抽自己一個嘴巴,這話不是更得罪人麼!
說起來,還是季珊珊受了委屈,江卓換位倒也過得去,可是江卓不換再讓她換,不就是瞧不起她,幫著江卓打她臉麼?
果然,季珊珊的臉色更難看了。她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而就在全場靜默時,有人說話了。
齊玉嗤笑了一聲,道:「季珊珊,你以為你當真是人不要臉天下無敵麼,所有的男人都該圍著你轉了?」
雖然也感覺到了江卓與昨天是判若兩人,可是她還是在心裡給他點了三十二個贊。
這話一說,所有人都看向了她,剛還有人準備出來打圓場,這時硬是憋得不能開口。賈全頭更疼了,這一個還沒完就又來一個,還不嫌亂麼!
季珊珊眼睛裡滿是寒意,她盯著齊玉,怒道:「你什麼意思!」江卓她不敢冒然得罪,並且潛意識裡她也覺察到這人是不好惹的,可是齊玉就不一樣了,她可一點都不怕她!
齊玉冷笑一下,「什麼意思?還嫌我把話說的不明白麼!那好,我就在這把話說清楚了!季珊珊!你個臭不要臉的賤-人!特麼世上男人都死光了麼!你非得盯著別人碗裡的!當小三很有意思麼!很光榮麼!特麼能給你光宗耀祖麼!你爹媽養你這麼大!就讓你去勾引人家老公的麼!你這麼下-賤,怎麼不去做婊-子啊!」
越說越氣憤,說到最後,眼見邊上還泡著杯熱茶,她抄起就往季珊珊臉上潑了過去。
季珊珊猝不及防,伸手擋住,臉上衣服上卻還是潑上了,她驚呼一聲,花容失色。
場面一下亂了,這都動起手來了。
賈全正站在邊上,也被潑到了,當即便沖齊玉吼道:「齊玉你發什麼瘋!」
他這話只是被潑到後下意識的開口,齊玉聽著,卻只感覺他這時候還在維護季珊珊,於是更加怒不可遏,她踢開椅子走過去,揪起賈全的衣襟就道:「你他媽眼瞎了!這時候還為她說話!」
齊玉眼睛大,瞪起人來氣勢十足,賈全一下就痿了,他拉開她的手,道:「有話好好說不成麼?」
「好好說個屁!我特麼今天抽死她!」
眼看著齊玉就要撲上去,賈全趕緊將她抱住,其餘人也趕緊將季珊珊拉開,並紛紛勸說。
「齊玉,有話好好說,都是朋友一場。」
「是啊,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啊。珊珊是什麼樣的人我們都清楚啊!」
「……」
齊玉見一眾人都幫著季珊珊說話,氣瘋了,她狠狠推開賈全,又上去一把拽住季珊珊將她拖了出來,「你特麼別敢做不敢認啊!合著你也知道這是你要臉的事說出來不光彩啊!」
季珊珊又驚又怕,掙扎著道:「你給我放開!」
齊玉卻死活不放。
這時門被推開,有人走了進來。
賈全一見來人,趕緊喊道:「煒業,趕緊幫忙把齊玉拉開,這貨今天發瘋了!」
周煒業見齊玉正跟季珊珊廝打在一起,嚇了一跳,趕緊上去幫忙。齊玉一見,冷笑一聲,也不待周煒業走近,就用力將季珊珊一推。季珊珊站不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啊」,她痛呼道。
周煒業一看,嚇得不行,連忙上去攙扶,「你沒事吧?」
賈全見齊玉終於罷手,忙將她拉著,「我說你今天到底鬧哪出啊!」
「鬧哪出?」齊玉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對面兩人,「現在奸-夫-淫-婦都來了,你怎麼不去問他們啊!」
周煒業本來不知道發生什麼,可是聽到這句,心驀地漏跳了半拍。
其他人臉上也滿是震驚。剛才齊玉雖然罵的厲害,但究竟指的什麼他們卻並不明白,可現在再一聽,自然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看著周煒業攙扶的動作,眼睛裡也都有了深意——這實在是太出乎人意料了。
周煒業被眾人的視線盯著,手僵硬,下意識的就鬆開了。他極力穩住自己的心防,擠出一絲笑容道:「齊玉你胡說什麼呢?」
「胡說?呵!」齊玉笑了一下,直視著周煒業道,「明真都捉賊捉贓捉姦捉雙了你還想抵賴麼!」
周煒業眼中閃過一絲驚惶,明真?
「昨天晚上,明真可是跟著你去了錦繡花園!半夜十一點,你的車停在她家樓下難道是跟她談生意麼!」
周煒業變色。
眾人見狀,開始深信不疑。
「周煒業!我真是看錯了你!明真那麼好,你特麼對得起她麼!!」齊玉惡狠狠的說完,轉身就要走。
賈全想要阻攔,齊玉卻又打開他的手,說道:「我告訴你!以後聚會你要叫上他倆,就別叫我,噁心!」
說著,又把視線挪向那倆人,眼神凶狠的撂下一句,「你們倆不會有好下場的!」說完,轉身就走。
高跟鞋聲音遠去,包間裡的人面面相覷。
誰都沒敢先開口。
一片沉寂中,江卓卻突然站了起來,椅子摩擦地面的聲音驚醒了眾人,所有的人的目光都轉向了他。江卓頭也不抬,只收起手上的打火機,又笑著道:「婊-子配狗,天長地久。」說話間,視線正落在周煒業身上。
周煒業心裡油然生出一絲怒意,可還沒開口,江卓已經轉過了頭,對賈全道:「這頓飯我也不吃了,噁心。」說完,轉身大搖大擺走了出去。
賈全忍不住,直道:「臥槽,江卓你來湊什麼熱鬧啊!」說完又覺得自己失言。
江卓卻沒在意,只是呵呵一笑,好像心情很好。
賈全就覺得這貨又忘記吃藥了。
……
這頓飯,最後自然是沒有吃成。發生了這樣的事,每個人心情都比較微妙。賈全最是頭疼,兩邊都是關係夠鐵的朋友,他偏向誰都不好,當然在心底裡,他還是覺得周煒業這事做的不地道的,這都快要結婚了,怎麼就鬧出這樣的事來呢。季珊珊也是,找誰不好,非要找有主的人,還是圈子裡的,這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周煒業跟夏明真都是交情深厚的人,季珊珊難免欠了點,所以最後,賈全把意見全集向了她,當然,也就是心裡想想罷了。
他想著,也不知道就快要到的那頓喜酒還能不能喝到了,夏明真知道了卻沒鬧出來,看著是還有戲,可剛才周煒業是跟季珊珊一道走的,那這事就又說不清了。
他看著漸漸走空的包間,直罵道:「這他媽都是什麼事兒啊!」
周煒業坐在車裡,臉色還有些陰沉。他沒想到事情發生成這樣,齊玉這一鬧,只怕很快所有人都知道了。
至於夏明真,想著,他的心就是一痛。他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知道的,可是她知道了,也是什麼都不說,只是平平靜靜發了一條短信。
只是就這一條短信,已經表明了她所有的態度。
一切,都無可挽回了。
季珊珊坐在邊上,靜靜地看著他逐漸焦躁的神色,好一會兒後,她轉過頭看著前方,淡淡道:「我們盡快結婚吧。」
周煒業轉過頭,一臉錯愕,可很快又明白過來。
事情鬧成這樣,覆水難收,他們勢必也會成為唾棄的對象,既是如此,倒不如乾脆亮了明處,這樣,自己也就不會顯得太狼狽。
周煒業深吸一口氣,回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