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第二十一夜

寂靜無聲的製造廠內,此時只迴蕩著w一人尖銳刺耳的笑聲。

「這三位神聖的探員,」只見w輕輕搖了搖手中小小的遙控器,「你們看,我只要這樣輕輕地按下這個紅色的按鈕,這家x醫院,就會在倫敦的中央綻開一朵美麗的花火……」

「就像剛才,你們看到的那些個地方一樣,彭地一聲——」

w的話還沒說完,那個拿槍頂著他的白人男子終於忍不住,憤怒地狠狠朝他的胸口砸了兩拳將他打倒在地,然後一腳踩上了他的胸膛,拿槍死死對準著他的眉心。

「別,」

孟方言立刻走到了他們身邊,對著那個白人男子搖了搖頭。

白人男子怒視向他,「你居然要我饒了這個該死的惡魔?!」

孟方言不言不語,在他的瞪視中,忽然閃電般的一腳踹向w的手,那個小小的遙控器瞬間脫離w的手,滑向moon的腳步,下一秒moon立時就將遙控器踩得米分碎。

「殺了他,ghost的行蹤就更不可能被捕捉到了,我要活的,」孟方言看著白人男子,「這種人,讓他輕易死去是對他的寬容,應該讓他在極刑中生不如死。」

白人男人面無表情地和他對視了兩秒,終於抬手收起了槍。

「moon,」

下一秒,孟方言和moon使了個眼色,突然彎下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起了地上的w,而與此同時立刻將背包裡的那把黑傘拆開,從裡面拿出了一個小小的微型儀器,朝舉槍的工人們用力扔去。

巨大的煙霧瞬間瀰漫了整個製造廠,工人們因為視線被阻,拚命地咳嗽、無法再開槍,他和moon一前一後毫不停留地一起朝kermid替他們準備好的逃生通道跑去,而白人男子看到w被他們先行一步帶走,眉頭一簇,立刻也飛奔著朝他們而去。

三人先後從側門出了製造廠,白人男子腳程飛快,已經追上了提著w的孟方言,一拳揮向了他。

孟方言早已有所防備,將w的雙手綁住扔給moon,與白人男子瞬間纏鬥在了一起。

「這是第二次了吧,」他一邊躲過白人男子的一次揮拳,一邊微微勾起嘴角,「上次實驗室一別,別來無恙啊。」

他從發現白人男子慣用左手開始,就已經知道了他就是那次在實驗室懷有和他相同目的想奪走ghost的溶液樣品的人。

「噢?」白人男子也冷笑了笑,「不愧是[戰神]啊,就算易容成這樣居然還是瞞不過你的眼睛。」

「不過今天,我不會再讓你全身而退了,我不僅要帶走w,還要將你的人頭斬殺當場。」

孟方言聳了聳肩,抓住他的弱點,一拳揮向他的腹部,「來吧,恭候大駕。」

「啊——」

兩人激烈地搏鬥數個回合,依然難分高下,就在此時,他突然聽見了moon淒厲的尖叫聲。

一個側翻離開白人男子的攻擊範圍,他眉頭一皺,立刻朝moon的方向衝去。

被反綁著雙手的w不知何時已經掙脫了繩索,一拳擊向沒有防備的moon的雙眼,以飛快的速度朝路邊一輛沒有牌照的越野車逃去。

孟方言落後於他半分鐘的路程,眼見w已經上了車,立刻隨手奪來了一輛摩托車,朝已經啟動的車子狂飆而去。

空曠的街道里此時只有風和呼嘯的引擎聲,w一邊開車,一邊從車窗外伸出手來不斷地朝孟方言開槍射擊,孟方言躲過他的每一發子彈,加速摩托車逼近了他的車窗口。

只要再有一分鐘,他就可以飛撲進駕駛座,制服w。

「你可以殺了我,」

誰知,就在他剛要鬆開摩托車的那一刻,w突然在車窗內,迎著風聲一字一句地對他說,「不過,還有五分鐘,那家x醫院依然會變成煙花秀的最終謝幕場哦。」

他聽得雙目一顫,頓時厲聲道,「你說什麼?!」

「那個遙控器只是鏈接爆炸溶液的一端而已,在那家醫院的地下室裡,我還安裝了另外一個定時爆炸儀器,」w在面具後再次發出笑聲,朝他舉了舉自己的手錶,「諾,你看,還有五分鐘。」

孟方言死死盯著w手上的那支手錶,此刻,手錶上正清晰地顯示著鮮紅色的倒計時。

還有4分58秒。

此刻,他面臨著一個選擇——究竟是將好不容易才能活捉的這條ghost的走狗緝捕歸案、順帶挖出ghost的黑色世界,還是放棄這個精心佈置數月才得來的機會、前去挽救x醫院裡的上千條無辜生命。

況且,在那家醫院裡,還有那個人,那個他想用盡每一分力氣試圖去漠視、卻依然是徒勞掙扎的人。

「該死的。」

孟方言終於不能自已地罵出了聲,那張永遠淡然而漫不經心的臉上第一次充滿著可怖的憤怒,「你這個該死的儈子手!」

「很榮幸受到你的誇獎,」

在他的視線裡,一直戴著面具的w此時突然輕輕抬手解開了面具後的細繩。

「我想,你不會選擇殺了我,此刻的你一定會趕去x醫院,因為你絕對不會願意看到你最愛的女人在你的眼前灰飛煙滅,我說得對嗎?」

面具隨風從w的指縫間飄走,孟方言看著那張面具後露出來的臉,瞳孔慢慢放大。

「你還有4分鐘,mars。」

在越野車從他的視線裡徹底消失之前,他最後一眼看向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孔。

這個人,根本不是所謂的ghost的代理人w。

分明是ghost本人。

**

而此刻,在x醫院的一間手術室裡,站在手術台前的祝靜突然感覺到一陣心悸。

蹙著眉靜立片刻,她繼續神經緊繃地配合著david和其他醫生的步調,做這場手術的助手醫師。

這場手術已經進行了一個小時,而此刻,病人的情況卻突然急轉直下,躺在床上毫無聲息的中年男人開始出現失血過多的情況,血壓也直線向下。

手術室內鴉雀無聲、一片死寂,所有的醫生都在盡全力去挽救這條生命,然而在這裡的每一個人都非常清楚,這場手術最終的結果如果是失敗,也並不是個意外。

早在進入手術室前,醫院就給這位病患下達了病危通知書,而病患的女兒也鄭重地在病危通知書上籤了字,表示能夠承擔手術的後果。

可是,她不禁懷疑,那個美麗的年輕女孩子,真的能夠承擔這個後果嗎?如果手術燈熄滅,從手術室內推出來的是一具屍體,她真的能夠依然保持平靜嗎?

「v,」就在她略有失神的時候,她突然聽到david在她耳邊說,「你出去吧。」

她一怔,抬頭看向david,英國老頭的五官只有眼睛露在外面,此刻那雙眼睛裡並不是對她的苛責,似乎是想讓她做一件其他的事情。

而她也看懂了他眼睛裡的意思。

點了點頭,她轉身離開了手術室。

手術室外的走廊裡,此刻孤零零地坐著那個美麗的女孩子,她摘下口罩,坐到了那個女孩子的身邊。

「辛苦你了,醫生。」女孩子側過頭看向她,對她微微一笑,然後似乎沒有再說其他話的意思了。

祝靜看著對方,眸光微閃,「你不問我你爸爸的情況嗎?」

女孩子搖了搖頭,「醫生盡人事,其他的看天命。」

她心中詫異,也不知再如何繼續下去這場對話。

「醫生,」沉默片刻,女孩子這時忽然再度開口,「其實,我沒有要結婚。」

「我的未婚夫兩天前剛離開我,跟著別的女人去了其他國家,今天早上在來醫院看爸爸之前,我自己去拍了婚紗照。」

「我在獨自一人拍婚紗照的時候一直在想,為什麼我的人生會是這樣呢?從小我就因為媽媽離開家而被人嘲笑是個沒有媽媽的野孩子,現在在結婚前又被未婚夫拋棄,最愛的爸爸可能隨時會離開人世,我真的覺得很不公平,為什麼所有的不幸都會降臨到我一個人的身上?」

她在說這些話的時候並沒有哭,她幾乎是在平靜地敘述著這些,甚至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

「但是,我在想,我總得有翻盤的機會啊,幸福的原理應該都是等值的,如果我的前半生已經遭遇了那麼多的不公,那麼我的後半生就一定會有最美好的事情降臨。」

「所以,我不害怕,如果今天爸爸真的離開了我,我一定會比他想像得更堅強地活下去。」

祝靜一動不動地看著這個女孩。

她的腦中,此時在一瞬間滑過了無數個畫面,這個女孩遭遇的事,幾乎和她如出一轍,可是對方卻在用這樣的態度面對著自己的人生。

是啊,這個世界是殘酷的,可能你會被一次又一次地打倒在地,頭破血流,再也不想繼續爬起來走下去。

可是,或許就是這一步,今後的一切都會變得截然不同。

「雖然我知道可能是我想得太美好了,但是,我覺得一定會有一個比那個混蛋男人更珍惜我的人出現啊。」女孩面對著她,此刻綻放出了美好的笑容,「醫生,你說是嗎?」

這個人一定會比選擇離開她的人更懂得珍惜她。

他一定會跨越所有的千難萬險,來到她的身邊,將她擁入懷中。

無論這條路有多麼險阻。

無論這條路的盡頭是否有終點。

他一定會來。

#

離溶液爆炸,還有2分30秒。

孟方言從邊郊的製造廠來到x醫院的門口,只用了兩分多鐘的時間。

拆彈部隊早已經按照kermid的訊息,等在了醫院的後門,見到他來了,都朝他恭敬地敬了一個禮。

他扔下摩托車,帶領拆彈部隊從後門的通道狂奔進入地下室。

搜索了整個地下室,卻都沒有找到爆炸溶液,此時距離爆炸只剩2分鐘了。

「拆牆。」

孟方言面無表情地對著拆彈部隊道,「敲擊空心的牆面,炸彈就在牆內。」

他很瞭解ghost。

在實驗室裡,ghost也將溶液樣品藏在了牆內,這一次,他一定也會用相同的把戲。

時間一分一秒在走,他一邊敲擊著牆面,一邊看著手錶上的指針。

58秒,57秒……

如果他沒有找到,他和她、還有數以千計的人的生命,就都會葬送在這裡。

50秒,49秒……

他還沒有再看她一眼,今天早上為了避開她,他清晨就提前離開了她的家。

41秒,40秒……

他甚至都還沒有對她說再見。

35秒,34秒……

在剛剛的那一刻,他突然做了一個決定。

即使從今以後他的世界會再次陷入黑暗,他都想要伸手握住他人生中遇見的唯一一束光芒。

「找到了!」

一個探員這時突然說道,「在這裡!」

他猛地轉過身,甚至先一步其他探員,用工具鑿開了牆面。

溶液炸彈安靜地躺在牆內,此刻鮮紅的0:30正顯示在倒計時器上。

「拆除定時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