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遠近皆知,允安市有三大標誌性建築物,其一是威嚴的政府辦公大樓,其二是天雲集團總部大廈,其三,Y大圖書館。

對Y大的學霸來說,擁有如此宏偉的圖書館,自然是學習用功的好去處,而對另外一部分混時間的少爺小姐來說,圖書館也是個風花雪月的好去處,在角落裡一起做題,拉拉小手,親親小嘴,多青春,多美好。

不過,一個學渣,單身的學渣,常常出沒於圖書館,那就很可疑了。

管荷香不巧就是這麼個學渣。

從小到大她看到書會腦袋疼,初二以後數學就沒有及格過,物理化學考一二十分也是常有的事,但她很幸運,中考高考通通超常發揮,一路幸運著進入Y大。

在家人老師的眼裡她是個乖孩子,跟其他女生一樣平淡地成長。十三歲初潮,開始迅速發育,十五歲被男生表白,委婉拒絕,十六歲出落得亭亭玉立,五官嬌柔,十八歲不再長高,個頭止步於一米六四,還算滿意。

不早戀,不叛逆,就是功課差點兒,性格文弱,大人們都覺得這是個好孩子。

很少有人知道她在高一的時候曾經向一個男生遞過情書,從十三歲起,喜歡那個男生,一直喜歡了五年。

那個人就是洛軒。

她追隨他來到Y大,曾經很害怕他見到自己,但幾次擦肩而過後她發現,洛軒根本不認得她了。

很失落,很沮喪,負氣在圖書館蹲點,觀察他的一舉一動。

他通常在七樓經濟學類的書架前逗留,最角落的位子放著他的水杯和筆記本電腦,有時他會坐在那裡待一整個下午,甚至忘記吃飯時間。

常有小學妹紅著臉上前搭訕,被他冷冷拒絕,管荷香暗暗握拳叫好。

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卻沒想,洛軒早就發現了她鬼鬼祟祟的舉動,終於有天忍不住了,逕直走過來,說:「這位同學,你知不知道被人盯著的感覺很不舒服。」

她羞愧得用書擋著臉,結結巴巴地不肯承認:「你你說什麼?我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洛軒冷下臉,轉身就走,荷香見他收拾東西準備搬窩,心裡一緊張,上前打斷:「師兄……」

他回頭,看見嬌美青澀的女孩,長發側挽,小圓臉,葡萄一樣的眼睛,翹鼻紅唇,長得這樣好看。

她很侷促,咬咬下唇,將早已準備好的書信放到他面前,飛快地抬眸看他一眼,臉頰緋紅,轉身跑走了。

他打開信件,只見上面寫著:洛軒,你好,我是中文系一年級的管荷香……

看了兩眼,興味索然,隨意扔進了垃圾桶裡,就如同三年前那樣。

他不喜歡收什麼情書,這種行為只是那些清淡無味的小女生在成全自己純情的幻想,無聊至極。

他又想起韓茵,那個妖孽,會直勾勾地看著他的眼睛,調笑說:「軒,我就喜歡你這副冷冰冰的樣子,性感死了。」

……放蕩的女人,簡直不知羞恥!

他不知為何心頭一陣煩躁,坐到座位上去,打開電腦,強迫自己專注在論文上。現在時間不早了,待會兒他還要做兩份家教,怎麼還能分心去想無關緊要的人?

洛軒家境不好,從小到大的 精 力都放在讀書上面,父母對他寄予厚望,期盼他能出人頭地,給家裡分擔些困窘。

而他,也一直非常努力。

***

荷香回到寢室的時候,臉上的紅暈仍舊未消。

她覺得自己大概病入膏肓了,只是跟他說了兩句話,就能興奮成這樣。

寢室裡靜靜悄悄的,張萌和趙小穎坐在電腦前目不轉睛。

「你們 幹 嘛呢?」她疑惑地走過去,看見了屏幕上觸目驚心地大標題。

張萌拉她的衣袖,「天吶,咱們學校的BBS都快炸了!」

某博主轉載了微博上爆料的一條消息:Y大女生夜總會坐台,豔照洩露!

緊接著,短短一個小時內,雲昭昭被人 肉 搜索,除了她的專業和名字,甚至連她的家世背景都全盤曝露在了公眾視野。

「真沒想到,她竟然是雲熙彥的妹妹!」趙小穎驚訝得下巴都快脫落了。

「家裡這麼有錢,怎麼可能做那種事呢?那些人腦子進水了嗎!」張萌把網頁朝下拉,有心人將雲昭昭平時的照片和會所的豔照放在一起對比,清純,放蕩,巨大的反差讓議論聲越來越嘈雜。

眾說紛紜。

什麼賣淫、雲家的社交手段、自甘墮落……

整個允安市一片嘩然。

第二天中午,天雲集團公關部迅速發出公告,稱雲昭昭系雲家養女,但早已脫離了法律關係,對她在外的任何行為,雲氏概不負責。

意思就是,你跟我們沒有什麼關係,你的醜聞也不要牽扯到我頭上。

聲明一出,立即有網友分析,雲昭昭離開雲家後,大概因生活所迫,所以淪落到私魅當小姐。更有「知情人」稱,自己曾買過雲昭昭出台,一夜八百,貴了點,但滋味還算不錯。

不堪入目的流言蜚語像狂風浪潮翻騰不息,由於事態惡劣,且造成了極大的社會輿論,昭昭很快被帶到學校系主任的辦公室,接受訊問。

她百口莫辯。

學校領導一個個面色嚴峻,商討過後,保留對她開除學籍的處分,停課一週,等事情查清楚後再做決定。

她失魂落魄地走出校門,被蜂擁而至的記者包圍。

「雲小姐,請問你被學校開除了嗎?」

「網上流傳的出台價是真的嗎?」

「現在你心情如何?」

「你會找雲熙彥幫忙嗎?」

……

昭昭寸步難行,忙抬手遮住自己的臉,眼淚一瞬間奪眶而出。

正在這時,一雙堅實的手臂,撥開人群,將她牢牢護在懷裡。「還好嗎?」

周圍頓時炸開,「莫少!」

「您和雲昭昭是什麼關係?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莫少,對網絡上的傳言您怎麼看?能跟我們談談嗎?」

莫尊將昭昭的腦袋按在自己胸口,面無表情,抬手點了點,冷聲道:「機器拿開。」

攝影師們愣住,目光交錯,識相地往後退開兩步。

面前的話筒卻還是一個個湊上來。

莫尊目光凌冽:「我的女人,怎麼可能是夜總會的小姐,你們說話注意點。」

陰沉的語氣帶著警告的意味,讓眾人一時間被鎮住,莫尊擁著雲昭昭朝路邊走,有位初出茅廬的女記者首先反應過來,上前不依不撓糾纏:「現在網上連雲小姐的出台費都曝光了,莫少,您總得給我們一個說法吧?」

莫尊倏地回頭看她,「你算個什麼東西,敢來問我要說法?」

那女人沒想到他會在公共場合,而且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罵人,臉色陡然變白:「你,你怎麼這樣說話……」

莫尊將昭昭送上車,回身看著這幫咄咄逼人的記者:「既然你們對夜總會的事情這麼感興趣,乾脆自己到私魅去賣啊……呵,不過還要看私魅肯不肯收低等貨。」

「……」

當天各版新聞相繼報導了這場衝突,莫尊毫無疑問地搶了昭昭的頭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