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難纏的船長大人終於鬆口,還不等他可憐的大副露出一份發自內心的真心笑容,凱撒的下一句話就讓他完全失去了微笑的欲.望——
「提醒一下,黑頭髮黑眼睛的舞孃是我的,」男人邊往外走邊說,「就像我們即將騙來的新海象員一樣——都是我的。」
「有沒有人說過你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船長大人?」跟在男人身後,雷克咬牙切齒地說,「而且少了一個海象員的人好像是我,你湊什麼熱鬧?」
「啊,」這個問題似乎很好地提醒到了凱撒,男人停下了步伐,他轉過頭認真地上下打量了一圈自己的大副,最後點點頭微笑著說,「把比利換給你用怎麼樣?——那可是我的御用海象員。」
雷克:「………………你怎麼可以保持這副『你佔便宜了』的表情跟我說出這麼無恥的話?」
凱撒:「因為我是船長,你是大副。官高一級壓死人啊,可憐的小雷克,感謝我讓你從男孩變成一個男人,是時候讓你看看大人們的遊戲規則了。」
雷克:「謝了,真不用。我十四歲那年在德國港口的某家酒館,一位不知名的姐姐已經好心替我完成了這個過程。」
凱撒:「下流。」
雷克:「無恥。」
「看來你終於對自己有了一個合適又合理的定位,垃圾。」
下午的傑爾巴島太陽大到讓人討厭,懶洋洋地將那頂他喜歡的海軍軍官帽子隨手帶在頭上,男人眯起眼,耳邊海浪聲中夾雜著的叮叮噹噹船隊專業修理師工作的聲音讓他由衷地感到身心愉快——
海風吹過,停靠在岸口的船隻飄揚著清一色的德國國旗,這是他的船隊;隨手接過某個小隊的隊長送過來的物品統計,白紙黑字清清楚楚地列滿了他從巴伯路斯兄弟身上刮來下的肥油究竟有幾斤幾兩重,這是他的財富;當那些可愛的水手們帶著尊敬和歡快朝他揮手致意,大聲地問候「日安!船長!」的時候,凱撒勾起唇角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推了推帽簷——
藍天白雲,太陽依舊,這是個不錯的天氣。
女士們先生們,歡迎來到黑色海狼凱撒的國度。
海盜、小偷、強盜、妓.女、賭徒還有商人,各式各樣的職業混跡在傑爾巴島,這讓這座面積本身不大的小島幾乎每一日都熱鬧非凡。穿梭在商人們叫賣的聲音中,倆眼不著痕跡地掃過地攤上琳瑯滿目的商品,劣質寶石,劣質武器,還有大概已經不能使用了的火槍,水粉,香水,還有各種新鮮水果,而這些東西顯然沒有一樣能入高貴的「怒風號」船長大人的眼,只是在前往巴巴特拉的路上,凱撒一直顯得從容不迫——
直到一個賣胡椒的小販認出來鼎鼎大名的凱撒曾經跟自己為了倆個銀幣討價還價了十分鐘。
「真是有趣,船長大人。」跟在面色鐵青的船長身後,雷克不懷好意地笑著說,「你居然還會用嘴講價——還記得上一次的西班牙船隊嗎?我還以為你的一貫模式是囂張地用槍抵著對方的太陽.穴來達成講價的目的。」
「那叫『談判』,垃圾。」男人沉聲說,「在你給我丟人之前,你最好給我老實地去看看《海洋公約》然後把它們背下來,我不想被人家說『怒風號』的大副是個狗屁不通的白痴。」
「我不想去看那些沒用的廢紙,而且就算不看我也知道沒人會用槍指著對方的太陽.穴進行『談判』。」雷克翻了個白眼。
彷彿非常受用一般,男人露出一個慵懶而霸道的笑容:「那是因為《海洋公約》上沒有詳細到要求我們用什麼姿勢進行『談判』,所以我只是選擇了最快最有效的。」
雷克撇撇嘴,保持沉默已經是他表現自己修養的最好方式。倆人到達了目的地,推開面前這扇掛著閃閃發亮「巴巴特拉」招牌、令人嚮往的酒吧大門,裡面的喧嘩與歡聲笑語還有酒瓶碰撞的聲音讓門外倆個高大強壯的男人毫不費力地發現,他們絕對不是今天最早就等待在這裡的客人。
而更加明顯的是,很顯然在這個陽光明媚的下午,收到了噴滿劣質香水邀請函的不止「怒風號」一家。
凱撒頓了頓,提腳往裡走,酒吧裡擠擠嚷嚷,海盜們坐在樓梯上地上椅子上,彈著琴唱著世界各地的水手歌曲,特殊行業者們袒胸露背笑聲招搖,酒館裡封閉的環境和昏暗的燭光讓人產生了已經到了夜晚的錯覺,儘管這是大中午,已經有人開始喝高了胡言亂語。一路上有人認出了他舉起酒杯跟他致敬——他們嚷嚷著「黑色海狼」的名字和各式各樣的祝福,在外人面前,黑色海狼是「海上紳士」,所以無論對方擁有的究竟是大規模船隊還是一隻小帆船自封船長,凱撒都點頭微笑人模狗樣地回禮。
將邀請函遞給酒保,對方將他們引到了一個正對著舞台的沙發上——那裡沒有人,在一圈熱鬧非凡的環境中顯得格外清靜,很顯然是特意留出來的。
桌面上已經擺滿了苦艾酒、威士忌還有傳聞黑色海狼最喜歡的櫻桃白蘭地。
舒舒服服地坐進沙發裡接過雷克遞過來的小半杯酒,當凱撒正雙指夾著一塊冰塊扔進酒杯時,一串急促的鼓鈴聲響了起來,意義不明地哼笑了聲,男人漫不經心地掀了掀眼皮——
酒吧的光線忽然暗了下來,喧嘩的聲音也變小了些,酒吧裡的酒客從妓.女們的胸脯中抬起醉眼朦朧的雙眼,原本因為醉酒而變得渾濁的眼睛此時此刻也有了強打起精神的光芒——
在昏暗的燈光中,舞台的正中央出現了一個舞女,長長的長直髮及腰,不同於白種膚色的小麥色肌膚,她的臉上半遮著一塊精美的白紗,只露出了黑亮如同珍珠一般的眼睛,巨大的白色蓬裙襬的襯托下,頭上用桃紅髮帶紮起來的蝴蝶結顯得觸目驚心——
台上的舞女開始以緩慢的動作扭動起來,更多的□們嬉笑著跳上台加入了她,此時人群開始變得沸騰了起來,有的人吹著口哨歡呼,他們迫不及待要在這個地中海最好的酒館裡看一場精彩的脫衣舞表演。
「怎麼樣?」在隱約聲中,雷克用手肘捅了捅自己老大。
「果然稀少,」凱撒恥笑一聲,琥珀般的瞳眸中閃爍著戲謔,「至少我從來沒見過如此……強壯的舞女。」
雷克:「……大概是種族不同。」
「你真的應該多看些書,雷克,」手中的酒杯發出冰塊撞擊的脆響,男人漫不經心地用抓著酒杯的手往台上指了指,「東方少女纖細柔軟著稱,弗加弄來這個……呵。」
雷克:「……你冷笑個什麼勁。」
「這位高大壯姑娘,她剛剛差點被自己的高跟鞋摔死。」凱撒從喉嚨發出愉悅的笑聲,眼中也浸染上了一絲笑意,紅毛大副驚訝地看了凱撒一眼,搞不清有什麼東西值得他真心實意地笑得那麼開心——
而與此同時,舞台上,在快速的舞蹈和變換隊形之間,誰也聽不見舞孃們究竟在說些什麼——
特殊行業姐姐A:「麥加爾,站穩了,你不能在台上把自己的腳擰斷!」
她話一落,就看見眼前黑長髮紛飛,麥加爾一個利落的下腰,啪啪倆下在眾人目瞪口呆之下把高跟鞋脫下來甩了出去——這個動作引起了一系列沸騰,喝得醉醺醺的酒客們雞飛狗跳地哄搶著那雙尺碼過大的舞女鞋。
特殊行業姐姐C:「……脫衣舞裡好像不包括脫鞋這個舉動。」
「我是新來的。」麥加爾聳肩,一個轉身,順手將裙下的白紗裙撐拽了下來,底下的人群再一次獸血沸騰地嗷嗷叫了起來,他們用手中的酒杯興奮地砸著桌子,看著那個裙撐在舞女的指尖旋了倆圈,之後隨著一聲急促的鼓鈴聲順著趨向力甩飛出去——
當一群船長大副們嗷嗷地去哄搶那條裙撐時,台上其他舞女們的光芒瞬間被壓了下去。
特殊行業姐姐A:「有本事□!」
「……」麥加爾艱難地扭了扭腰,朝台下拋了個媚眼,回頭尷尬地說,「不行,我穿的是四角褲衩。」
特殊行業姐姐B:「你可以告訴他們那是新型貞.操褲。」
麥加爾:「……凱撒呢?愛麗絲快幫我看看他有沒有去搶我的裙撐!」
側過頭向著黑色海狼所在的方向拋了個飛吻,特殊行業姐姐A懶洋洋地脫下自己的胸衣,用唇角道,「沒有,」她頓了頓,「不過好像他笑得蠻開心的。」
麥加爾:「……我在跳脫衣舞,不是在講相聲,他笑什麼笑?」
特殊行業姐姐C:「加點猛料,親愛的,把你的披肩脫下來,讓他們看看你小麥色的性感鎖骨。」
光線變得更加的暗了,特意安排的燭光此時此刻全部集中在了麥加爾的上半身,在台下人激動的目光下,他撩了撩大腿,轉身慢悠悠地解著披肩上的鈕子——
鈕子終於解下,酒客們屏住呼吸正準備迎接這神聖的一刻的到來——
忽然台上的舞女們發出一陣紛亂的驚呼,眾人晃神之間,只見一個高大強壯的身影身手敏捷地倆步跨上舞台,長臂一伸,輕而易舉地將那個只比他矮上一個頭的東方舞女打橫抱在懷裡。
「叫弗加開個價,」台上,就像抱著一堆棉花似的那麼輕鬆的黑色海狼拖長了腔調,懶洋洋地說,「這家夥我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