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沉舟盯著被凱撒關上的浴室門看了很久,他忽然意識男人大概確確實實剛剛才國從外來到中國,這缺少人氣的公寓大概也才敢買不久——看,作為這個房子的主人,他的大狗甚至不知道其實浴室門的不透明效果並不是他所想像得那樣優秀,至少當他自以為悄無聲息地在關上門之後站在浴室門口放空了多久,羅沉舟就盯著他倒影在浴室玻璃門上的倒影看了多久。
趴在浴缸邊緣,羅沉舟動了動腫的老高的腳踝,然後雙手握著,跨擦一聲,面無表情地將錯位的腳踝搬回了正確的位置。
手法乾淨利落,還是五百年前的凱撒大人親自教學的。
其實疼得整個人恨不得把自己一頭撞死在浴缸邊上,但是一想到從學校開始居然是凱撒大人一路以背抱抗之類的各種姿勢把他拖回來的,羅沉舟同志又有覺得,忽然地,這種痛就能和著滿腦子的狗血毫不費力地吞進肚子裡去了。
摸了把額頭上疼出來的虛汗,仰頭讓花灑噴撒出來的熱水再一次浸濕面龐,濕潤的霧氣蒸騰間,黑髮年輕人無聲地重重舒出一口濁氣——
這種哪怕是瘸了一隻腳也想用單腳跳著沖那個寬闊挺拔的背影飛奔過去然後抓住他霸氣側漏地轉過他的身二話不說跳起來抓著他先狂親一頓的衝動,再忍個倆三次,搞不好會憋死人也說不定。
……
這當然不能怪羅沉舟。
事實上,在被那個坑爹的日出日落之國分開之前,羅沉舟覺得他和凱撒確確實實已經到了某種微妙的關係——恩,具體地來說,倆人之間的氣氛變化從「主僕」變成「不清不楚的主僕」,大概是從那次圍觀完雷克和人魚的現場毛片兒,大清早的被迫被全體怒風號成員夾道歡迎加強勢圍觀之後……
具體的表現就是想親就親,隨時隨地。
這很能說明問題。
最開始的時候,羅沉舟想要親個嘴兒簡直比登天還難……先是不可少的要一點兒氣氛的烘托,然後周圍還必須沒有別人,最後還得看看那一天天氣怎麼樣看船長大大心情好不好,天時地利人和了,大概羅沉舟才有機會搓著手在那張冷豔高貴的狗嘴上面啃一口。
就這麼一口,還有時間限制——不知道哪位坑爹萬年沒人要的貨定出來的奇葩規矩是接吻時間和凱撒上一票開工賺了多少金幣有關,下不封頂,上最多不能超過倆分鐘,而且是多一秒也不行。
「多親一下能死?」
「不親能死?」
「能。」
「去啊,窗戶在那邊,外面就是蔚藍的大海,作為員工特惠,要我親自送你一程嗎?」
「……」
以上,簡直喪盡天良。
羅沉舟為此抱怨過很多次,剛開始凱撒似乎還會停下手中的工作聽他羅說那麼一兩句,可惜聽多了之後船長大大自動生成了免疫系統,久而久之每次要麼就沉默不語,要麼最多就送給他倆個字:呵呵。
在那個神奇又神邏輯的早上,在所有船員們誤會和祝福的目光中,羅沉舟蛋疼地和他的船長大人走了一次海上紅地毯——而自從那以後,羅沉舟驚喜地發現,無論天氣是否狂風暴雨,無論周圍是否站滿了怒風號的船員,也無論凱撒的心情怎麼樣,更加無論上一票開工究竟賺了雞毛金幣或者壓根就是在虧本……
他和凱撒開始像條沒節操的生物一樣隨時隨地滾成一團,哪怕雷克在旁邊嚷嚷著要辭職不干。
接吻的理由從「今天天氣那麼好周圍正好又沒有人我從你的眼睛看出你今天心情不錯而且上一票得了一副正規的油畫所以船長你開心麼開心就來一發吧」變成了——
「今天是星期一,來,大狗,親個嘴兒慶祝。」
「還有一個小時就是星期二了,可喜可賀,船長,為了度過這難得又難忘的時刻,親個嘴兒慶祝?」
「明天星期三這周居然又要過半了好開心,親個嘴兒慶祝。」
週四慶祝週五即將來臨,週五慶祝終於放假。
至於星期六星期天?放假,當然要更加認真加用力地慶祝。
直到所有的人都習慣了船長從冷豔高貴禁慾面癱的船長變成了冷豔高貴面癱但隨時可能抓著船長的男人眾目睽睽之下來一發的船長——
羅沉舟曾經為凱撒忽然的奔放目瞪口呆過。
他甚至開始擔心大狗會不會就此奔放過度徹底丟了節操——親個嘴兒就算了,羅沉舟同志認為,他還沒有在大庭廣眾之下提臀迎眾基那麼高的覺悟。
然而很顯然是他想多了,還沒等怒風號海象員的擔心變成事實,船長大大就去給日出日落之國隨便哪個看大門了。
他倆甚至還沒來得及正兒八經地多滾一次床單。
……臥槽,這麼一想實在是太憂桑了。趴在浴缸邊總結前半生的羅沉舟同志發出痛苦地嘆息,十分想不通為什麼倆需求量正常性取向不正常簡直契合得剛剛好的成年男人,怎麼就談起了柏拉圖戀愛呢?
這不科學啊!
舉著腫的和饅頭似的腳,羅沉舟同志單手撐著腦袋靠著浴缸邊緣憂桑地四十五度仰望天花板,瞬間林黛玉上身——於是當凱撒拿著新的牙刷漱口杯洗臉毛巾等用具推開浴室門時,一眼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嚇人的景象。
男人有些受不住地停下來,臉上的表情僵了僵後,立刻發揮了他見多識廣的優勢,再開口時,語氣是那麼地自然那麼地淡定:「可以不要把那張嚇人的臉貼在我的浴缸上嗎?新的,我還沒用過幾次。」
羅沉舟面無表情:「……」
凱撒面無表情:「浴缸會被你嚇裂吧。」
羅沉舟冷豔挑眉:「不好笑。」
凱撒微笑:「笑?我從來沒有那麼認真過。」
羅沉舟趴在浴缸邊,一隻腳還很不雅觀地掛在潔白的浴缸邊上,他的身體整個兒都埋進了浴缸裡,豐富的泡沫似乎勉強遮擋去了一切不和諧的東西,然而那隻濕漉漉掛在浴缸邊緣因為充血白裡透紅像個豬蹄似的腳,在浴室昏暗的橙黃燈光下卻顯得十分誘人。
凱撒的餘光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然而此時此刻,除了他自己,甚至是浴室裡的空氣大概都會以為男人只是在一心一意地將手中的洗漱用品一樣一樣地、十分認真地、鎮重其事地擺上洗手台。
凱撒覺得自己似乎曾經在哪裡看過這條並不怎麼好看,和女人修長光潔的腿又天壤之別的男人的腿。
被自己的想法雷了下。
男人將手中的毛巾隨手搭在頭頂的鐵架子上,轉過身,當他看向浴缸裡泡著的、瞪著黑色瞳眸盯著自己的黑髮年輕人時,他又說出了第二句把自己雷死的話——
「你腿毛不用刮?」
這句話完全不受控制地從凱撒嘴裡蹦跶出來。
羅沉舟震驚了。
凱撒自己也震驚了。
「教授,你這是語言性.騷.擾。」
「你渾身一.絲.不.掛躺在你的教授的浴缸裡,一條白花花毛茸茸的大腿毫無遮攔地掛在浴缸邊緣,有什麼立場說出這句話?」
「你才毛茸茸。」
「你見過?」
「吼吼,我沒見過?你興奮起來的時候下面從十五度變四十五度需要幾分鐘我都能說出來——十五分鐘,沒錯吧,誤差不超過三十秒。」
「……」
「……」
「小孩,你這是語言性.騷.擾。」
當男人站在浴缸邊,唇角似笑非笑地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只有天神才能冷靜地描寫出此時此刻的他該有多英俊性感帥氣逼人。
於是,泡在浴缸裡這位本來抵抗力就在個位數勉強支撐的黑髮年輕人乾脆攤平脖子一伸閉上眼,任由理智與下限跌至負無窮——
「我鎮重其事地宣佈批准您騷.擾回來……哦,對了,歡迎光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