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顧輕舟:我回來了。你現在在哪。

  厲子茜盯著短信足足一分鐘,才回給他一條:在外面和朋友喝酒。有事?

  發完,她心裡還有小小的期待,他會立刻回覆她或者打電話過來,至少也要關心一下吧。

  但厲子茜又想錯了,她等了很久,自己的電話沒響,反倒是一邊譚芊芊的手機鈴聲大作起來。

  譚芊芊看到屏幕上顯示的名字,神情頓時變得很奇怪,偷偷的覷了厲子茜一眼,離開座位打電話去了。

  厲子茜苦笑,果然還是自作多情了麼?

  譚芊芊回來的時候,厲子茜手邊的酒都被收走了,只給她留了一瓶紅茶。

  「乖乖,我們再坐會兒就走吧,已經很晚了。」

  厲子茜無精打采的點點頭,「好啊。」

  反正她也不打算回宿舍了,乾脆回爸媽那,或者三哥那裡。這幾天,她都不想再見到顧輕舟!

  她和譚芊芊先把幾個朋友送上車,隨後譚芊芊將厲子茜交給保安照看,自己去停車場取車。

  室內室外溫差太大,厲子茜攏了攏大衣的領口。這時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她本沒太在意的,但那人忽然在她身邊停了下來。

  她下意識的轉頭,男人似乎也等她看他,接收到她的目光,立時做出一個自以為帥氣的插袋的動作,笑著對厲子茜說,「小姐,剛剛那杯豔遇好喝嗎?」

  他說完這句話,厲子茜立刻就知道他想幹什麼,只不過搭訕的技巧太低級了,讓人反感。

  她乾脆無視對方,將他當做隱形人。

  男人顯然不甘被冷落,「小姐在等車?現在時間還早,不如一起找個地方再玩會兒吧,叫上你那幾位朋友,晚上的活動我包了。」

  厲子茜稍早前喝的幾杯酒開始慢慢上頭,一邊還有人在耳旁嗡嗡個不停,不由得煩躁。

  她往一邊挪了幾步,那男人也緊跟上來,「小姐不願意去也沒關係,留個電話好不好?下次有機會大家一起出來玩,就當交個朋友。」

  厲子茜臉上的不耐煩已經明顯起來,旁邊保安始終觀察這邊動靜,見此,連忙上前想攔住那人。

  但還不待保安出手,忽然一個男人出現,將厲子茜往身後一攬,與那人對峙。

  搭訕的男人見對方一副保護著姿態,摸不清來路,陰陽怪氣的試探道,「喲,您是這位小姐的男朋友啊?」

  要是男朋友他就撤,要不是的話,就算不按照先來後到的順序,大家也得公平競爭。

  顧輕舟的聲音比眼神更冷,「不管我是不是她男朋友,總之不會是你。」

  那人聽完後愣住,顧輕舟嫌惡的看他一眼,轉身尋找厲子茜的身影。

  而她經過最初看到顧輕舟的震驚之後,扭頭就走。

  兩三步,顧輕舟就追了上來,「你要去哪?」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一邊說著,她越走越快。

  怪不得譚芊芊取個車能這麼久,原來是呼叫救兵了。那如果,譚芊芊不打電話給他,他恐怕也不會主動來找她吧?

  厲子茜心裡不好受,恨不得離他遠遠地。可有人偏不讓她如願。

  顧輕舟忽然拉住她的手臂,「這麼晚你一個人要去哪?先跟我回宿舍!」

  「我偏不!」她的拗脾氣也上來了。

  但顧輕舟畢竟是個大男人,她那點力氣本來就輕飄飄不值得一提。他隨手攔下一輛出租車,將掙扎的厲子茜塞了進去,自己隨之也坐到後座。

  車子啟動,顧輕舟冷靜的報上學校的地址,厲子茜知道大勢已去,也不浪費力氣和他抗爭了。

  她氣呼呼的看著窗外,車內氣氛很沉悶,顧輕舟幾次偏過頭悄悄地望著她,然後無聲的嘆氣。

  司機似乎經常遇到這種情況,笑著開口,「小兩口吵架啦?是不是老公出去喝酒不回家啊,其實男人應酬也是難免的,做老婆的要體諒體諒哈!」

  厲子茜無語,這司機猜的也太不準了,要是顧輕舟能在外面喝酒不回家那還真是百年難遇的奇觀了……

  不對,重點是她和顧輕舟才不是老公老婆的關係呢!

  這時,車子忽然顛簸了一下,緊跟著厲子茜感覺到胃袋裡一陣翻湧,她忙摀住嘴巴,拍顧輕舟的胳膊。

  顧輕舟瞬間皺眉,問她,「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厲子茜點頭,可這一動頭更暈了,嗚嗚兩聲,還是司機有經驗,大叫,「小姑娘你可千萬別吐在車上啊!!!」

  車子在路邊停了下來,後座的車門打開,一個女生迅速竄了出來,跑到路邊的樹邊吐了起來。

  顧輕舟從錢包裡抽出一張大鈔給司機,也顧不上找錢,來到厲子茜身邊幫她順順背。

  「好點了嗎?」他從她的包裡找出紙巾,遞給她。

  厲子茜擦了擦嘴巴,扶著樹虛弱的站起來,臉色沒有方才紅潤,多了點蒼白。

  她沒理會他,幾乎是全程把他當成透明,搖搖晃晃的就要往前走。

  顧輕舟臉色也不好看,沉著聲音問她,「距離學校還有段距離,你就想這麼走回去?」

  「你管我。」

  她回答的有氣無力,反而讓人多了點無奈。

  顧輕舟嘆氣,走到她面前,在厲子茜莫名其妙的注視下蹲下來,「你暈車的話,我背你回去。」

  僵持十幾秒,身後卻遲遲沒有動靜。顧輕舟心裡起疑,轉過頭去,看到厲子茜正望著自己發呆。

  只是眼眶越來越紅,她咬著唇,似乎在拚命忍住不哭。

  這一時間,他也慌了手腳。

  「怎麼了?」他擔心她是不是又想吐,還是哪裡不好受。

  她回神,無力的搖頭,「我很討厭你這樣,顧輕舟。」

  討厭?男人神色一僵。

  「我能感受的到,你對我和對其他人不同,你會做菜給我吃,會照顧生病的我,會因為怕我睡不安穩而整夜不睡給我搧風……你做這些,會讓我誤會你喜歡我的,你知不知道?」

  顧輕舟薄唇動了動,彷彿要說什麼。

  她卻不給他開口的機會,「可是我覺得我一靠近你,你又一下子會離得我很遠。前一天我們還在愉快的打球,約下一次一起運動的日期,可第二天,你就悄無聲息的離開這座城市,不給我一點音訊。」

  顧輕舟在她面前站直了身體,雙眼緊緊的凝視著她。

  她苦笑,「你對我笑,我就會開心很久,你不同我講話,我又會鬱悶很久。你出門幾天半點消息都不給我,我就一天都開心不起來。顧輕舟,你的若即若離,讓我很累的。」

  「我……」

  她看著他,等著他的答案,她已經說得這麼明白,他不會不懂。

  可顧輕舟卻還是猶豫徘徊的模樣,說了半天都擠不出一個字。

  厲子茜閉上眼睛,最後一次了,死就死吧,大不了這一輩子都不見他,大不了學分也不要了,這一年就算是白上,總之,如果他的答案是否定,那她不會再見他了。

  「我喜歡你顧輕舟,你喜歡我嗎?」她幾乎是鼓起全部勇氣,對他說的這句話。

  顧輕舟似乎被嚇到,眼神充滿震驚。

  她還在佯作鎮定,但心裡已經冷了半截,她又重複了一遍,「顧輕舟,你喜歡我嗎?」

  他沉默半晌,面露尷尬的舔舔唇,「你喝醉了,暫時不要談這件事。」

  「不,我現在就要你的答案!」死還是活,她要的是一個痛快話。

  顧輕舟這時竟也出奇的執拗,「等你清醒了,我們認真的談一談,但不是現在。」

  給她時間緩衝,做好心理準備後再接受他的拒絕嗎?

  厲子茜悲涼的垂下眼睛,從不知道喜歡人是這麼痛苦的一件事。她能猜到他的答案,或許他對她的照顧,自始至終都是因為接受了張老頭的託付,和感情無關,和她也無關。

  一直,都是她在唱獨角戲。

  她覺得委屈,低下頭眼淚懸懸欲墜,自尊心卻不允許被他看到自己的軟弱。

  她輕聲開口,「你背背我吧,顧輕舟。」

  就當是安慰一個求愛被拒絕的可憐女生。

  顧輕舟這次沒半刻遲疑,再一次蹲□子。

  他的肩膀寬厚,她從一開始就知道他是個責任心超強的男人,只是,太強了,讓她誤以為他對自己也有喜歡。

  第二次享受在他背上的感覺,也許也是最後一次了。

  厲子茜雙手摟住他的脖子,被風吹得冰涼的小臉在他的勃頸處蹭了蹭,聲音啞著,「錯過我這麼好的女孩子,你可要抱憾終身了,別怪我沒提醒你。」

  他腳步穩健,聽到她的話也不由得彎彎唇,他知道,一直都知道。

  「拒絕我可是很傻的行為,要知道能被我喜歡可是很多男人求都求不來的。」她語氣裡還有點小驕傲,但下一秒,又失落起來,「但是我不會強迫你,每個人都有選擇愛與被愛的權利。」

  顧輕舟沒有回應,她只好自言自語,「太丟人了,我那麼喜歡你,可你竟然不喜歡我。譚芊芊知道了估計要笑話死我,我還是離你們遠一點好了,明天我就去跟我哥說去美國,去英國……不對,我要去意大利,那邊帥哥高大威猛,我一定會忘了你。恩,就去意大利了。」

  聽到這,顧輕舟想把她放下來,然後打她的屁股。

  「不過他們肯定沒有你好,肯背我,幫我做報告,還會做好吃的菜。」她開始掉眼淚,吸了吸鼻子,說,「我喜歡你,顧輕舟,真的喜歡你,怎麼辦呢?」

  怎麼樣,才能夠喜歡一個人,而不受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