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他的臉上有喜悅,可厲子茜卻看不懂。

  好像自從她跟著他進來之後,除了喝了半碗粥,他並沒說什麼有實質意義的話。

  可是,稍早前在會議室的時候,偷偷的拉她的小手又算什麼?

  她可不可以理解為……

  「顧輕舟,你也喜歡我是不是?」

  問這話時,她眼睛都不敢眨,生怕錯過他的細微的表情。

  須臾,顧輕舟輕點一下頭,嘴角洩露出暖暖的笑意,「嗯。」

  天啊!他也喜歡她!

  厲子茜詫異,有點小春意蕩漾在胸口,可是沒過多久,又有點惱火。

  「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的氣勢簡直是像在盤問犯人。

  顧輕舟猶豫片刻,不知該不該幾年前的事情和盤托出,最後還是模棱兩可的回答,「很早。」

  很早了?她瞪大眼睛。

  「你很壞啊顧同學!喜歡我竟然不說,還和我玩欲擒故縱的把戲!你知不知道你出差的這幾天我難過的要命,因為我覺得你根本不在乎我,沒把我放在心上,所以就算是走也不告訴我。我不敢打電話給你,也忍住不發短信給你,你知不知道我這些日子我都要被你折磨瘋了……」

  現在一想起來,還是覺得委屈,而這人竟然沒事人一樣的告訴她,其實他也喜歡她。

  到底是什麼意思嘛!

  顧輕舟看厲子茜又有要哭的架勢,原本那一絲絲的快樂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有些手忙腳亂的走到她面前,看她嘴巴一癟,馬上要流眼淚,乾脆心一橫,把她帶到懷裡。

  這一招果然很奏效,她沒哭了。

  不僅沒哭,雙手還主動纏上他精窄的腰,用他的襯衣蹭去眼角的濕潤。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不告訴你,也不是不想聯繫你,我只是……」他停了停,似乎難以啟齒,半晌才幽幽的道,「子茜,我沒有這方面的經驗,更不懂如何和女孩子相處。我承認我有很多不足,我需要你來教我。但你千萬不要以為我是在欲擒故縱。我喜歡你,就不會和你玩那些手段。」

  厲子茜雖然仍是沉默,但心情明顯好轉,甚至明媚起來了。

  「從十六歲搬離舅舅的家,很多年,我都是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睡覺,一個人生病再痊癒。家裡沒有親人等我,也沒有人關心我的行蹤或者擔心我的安危,所以在這方面,我的能力欠缺。」

  他只是習慣了孤獨,還不懂得如何去分享。

  他的話讓她聽了心裡難受,厲子茜又摟緊了他的腰,甕聲甕氣的在他懷裡說,「以後你不再是一個人了,我會陪你吃飯,照顧你生病直到痊癒。至於睡覺……暫時還是你一個人好嘍。」

  原本憂傷的氛圍,就這麼被她簡單的一句話給擊破。

  顧輕舟不知該不該笑,但他知道,充盈在胸臆間的情緒是快樂,填滿整個身體的感覺是幸福。

  他用力回抱住她,瘦瘦小小的一隻,惹出他太多憐愛。

  顧輕舟湊在她耳畔,很輕很輕的說,「謝謝你。」

  謝謝你,喜歡我。

  謝謝你,在有生之年,讓我的愛情有了回應。

  厲子茜想,他們這樣,應該算是談戀愛了吧?

  雖然沒有轟轟烈烈的情節,也沒有纏綿悱惻的糾葛,但每天和他在一起,哪怕只是窩在一起看書,都讓她特別滿足。

  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知道她和顧輕舟交往的人,是譚芊芊。聽完厲子茜轉述完,譚芊芊又是震驚又是覺得理所當然。

  理所當然是因為早知道這兩人有貓膩,彼此都有感覺,會在一起也不足為奇。震驚是因為作為旁觀者,她是怎麼都想不到這兩個人最終會走到一起,成為一對。

  想到顧輕舟身上自備純天然製冰機,再看看美滋滋的厲子茜,譚芊芊搖頭,「乖乖,你怎麼就沒繃住呢!太喪權辱國了,以後顧Sir一定會把你吃得死死的。」

  厲子茜卻滿不在乎,「那有怎樣?就像他說的,他喜歡我所以不屑玩手段,我喜歡他,也不在乎誰主動一些。芊芊童鞋,愛情不是打仗,而且以他的性子,我要是再不主動一些,這輩子都別想和他有什麼結果了。」

  「也對,顧Sir也太能沉住氣了。」譚芊芊忽然想到什麼,「對了,你不是說他還有個First Lover麼?你沒問他和那位怎麼樣了?」

  厲子茜搖頭,「如果怎麼樣了,應該也不會輪到我吧。」

  說完,她還笑了笑。

  譚芊芊恨鐵不成鋼,「親愛的,你難道不知道對待敵人一定要像秋風掃落葉一樣無情麼?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啊!」

  「他喜歡我,我至少就贏得了百分之五十了。」厲子茜無所謂的聳聳肩,說,「而且,以我的條件,還不能讓他越來越喜歡我,忘記那位初戀嗎?你也太小瞧我啦!」

  「還真是樂觀。」譚芊芊說,「對了,週末上映好萊塢的新片,我有首映禮的票,待會兒拿給你兩張,帶你們家顧同學去看。」

  「不行誒,週末沒有時間。」

  「你們有什麼安排了?」

  「這幾天不是進設備嗎,他忙得很,應該抽不出時間和我去看電影。」

  譚芊芊聽完做出一副很不可思議的表情,問她,「你們兩個究竟是交往了七年還是天啊?」

  「怎麼?」厲子茜不解。

  「你們相處的模式也太像老夫老妻了吧!一點激情都沒有,你說說,從你們確定關係那一天開始,你們有約會過嗎?看過電影嗎?趁著夜深人靜Kiss過嗎?」

  聽到最後一句,厲子茜耳根一紅,譚芊芊見此還以為有戲,可仔細揣摩厲子茜的表情,才恍然大悟,譚芊芊扶額,「顧Sir這製冰機的名號真不是白叫的,面對你這麼秀色可餐的女子,竟然都不下嘴??」

  「亂說什麼啊……我們有、有親過的……」只是在交往之前,而且還是一次意外。

  譚芊芊已經不信任她了,從皮包裡拿出兩張票拍在厲子茜面前,霸氣道,「週末就領著你家那位給我看電影去!順便把Kiss給我搞定!這是什麼事啊,竟然還搞精神戀愛,笑死人了!!」

  -

  厲子茜被譚芊芊鄙視得毫無面子,自尊心也碎成了渣渣。

  其實她和顧同學才剛剛交往,沒Kiss也是人之常情嘛,而且他那麼靦腆……

  自從以女朋友的身份和顧輕舟交往之後,厲子茜越來越覺得這人並不是天生冷感,而是太靦腆了,又習慣用扳著的面孔用來隱藏情緒,大家才會誤會她。

  就像互相坦誠心意的那一天,他不敢輕言喜歡,而是會悄悄地在私下拉住她的手。

  那是獨屬於顧輕舟的溫柔。

  不過譚芊芊有句話說的對,他們才剛剛開始而已,就進入老夫老妻模式,也太早了點。

  顧輕舟在三天前就將宿舍的鑰匙交給厲子茜,此時,她正在廚房裡準備安心晚餐,聽到房門的動靜立刻跑出來。

  果然,顧輕舟見到她的時候仍是一愣,顯然還沒從常年獨居的角色裡走出來。

  「我準備了火鍋,你快去洗手。」

  說完,廚房裡傳來水聲,她大叫一聲,「早了,水龍頭還開著。」

  於是,又著急火燎的往廚房裡跑。

  自始至終,她都沒讓他說一句話。顧輕舟站在原地,聽著廚房裡傳來霹靂乓啷的聲音,淺笑著搖搖頭。

  雖然很吵,雖然房間被她弄得亂七八糟……但至少,不用一回來就面對冰冷和安靜。

  她那天說的話還言猶在耳,從今往後,他不再是一個人了。

  吃飯間,她一直支支吾吾,似乎是有話要說。

  顧輕舟將她最愛的肉丸子夾到她碗裡,說,「今天你休息,不會再宿舍裡窩一天吧?」

  「沒,和譚芊芊出去玩了。」話頭正好說到這,厲子茜沉吟了一秒鐘,鼓起勇氣說,「顧同學,芊芊給了我兩張電影票,我們……約會吧!」

  顧輕舟手一停,微微驚訝的抬起頭看著她。厲子茜說完這句話就蔫了,恨不得把臉藏進面前的碗裡。

  顧輕舟失笑,其實約會什麼的,都是應該男生主動提起的。這一點他真的太失敗,竟然連這個都沒考慮到。

  真怕她再垂著臉,臉會沾上調料,顧輕舟好心的用手挑起她的下頜藉以挽救。

  而這親暱的動作讓厲子茜瞬間大腦停擺,傻眼了。

  「什麼時候的票?」他聲音摻雜著濃濃的笑意。

  「……週末晚上七點三十分。」

  顧輕舟思考了一下,說,「週末下午設備回到學校,我應該會很忙……」

  她眼底頓時浮現出小失望,顧輕舟看著她,又說,「不過我會儘量把事情在七點之前結束,如果我晚到,你就先進場,OK?」

  約會耶!厲子茜重重的點頭,「OK!」

  週末,顧輕舟一早就去學校了,厲子茜忙碌了一天,其實也不知道都在忙些什麼,滿腦子都是晚上的約會。

  譚芊芊特意回宿舍蹭了她一頓晚飯,但最重要的還是幫助厲子茜挑選第一次約會的裝束。

  四件裙子被Pass掉後,兩人最終選了一件寶藍色的小禮服,搭配七寸黑色高跟鞋,外面套了一件中長款的黑色大衣。

  「今天天氣有點冷啊。」一出宿舍樓,譚芊芊就感受到冬夜無情的寒風,縮縮脖子,轉頭對厲子茜說,「你這大衣這麼薄,會不會冷?」

  「今天晚上我只要風度。」厲子茜雄心壯志得道。

  譚芊芊作為同類,表示理解。

  方簡按時將厲子茜放在電影院門後,和譚芊芊他們道別後,厲子茜先跑去買了杯咖啡暖身,然後專心等人。

  這邊顧輕舟手邊的事也在不到七點的時候告一段落,收拾好東西剛準備離開,忽然負責接收設備的另一位老師過來找他。

  「小顧,調試出了點差錯,不知道是不是設備本身的問題,你來看看吧?」

  顧輕舟皺眉,怎麼會出問題?

  他撥開袖口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遲疑了半秒鐘,點頭,「我跟你去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