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詭異的秩序

跟著約翰在D7,8區域探索一圈後,林天音根據自己肚皮饑餓程度判斷起碼過了5個小時。這塊地方就像是個垃圾站,靠近水域後約翰就停下來,告訴兩人今天到這裡就可以了,他們主要的工作是找到有用的東西帶回去,或者清除掉落在這裡的怪物屍體。

看樣子今天沒有什麼收獲,於是約翰告訴他們可以休息了,恢復一番體力後,他們就回去。

「不過你明明帶著橡皮筏,為什麼不進一步往前了?」

在水域前坐下來後,塞利爾突然好奇地問了一句。約翰看著他搖了搖頭:「那不是為了探索用的,只是為了防止意外發生。」

「意外?」

「對。」約翰掏出了一根卷煙,點燃後抽了一口,略顯感慨道:「這種高級貨只有找到新的遇難船後才有可能弄到……哦,你們還不知道,在海怪肚子裡,每天各區的水位都是不同的,雖然我們在厄姆斯的體內感覺不到它在動,但是這個海怪一旦翻個身,我們現在坐著的位置可能就被海水填滿了,當然也可能是水位下降,出現更多陸地。總之,不帶一個皮筏的話,就算是很擅長水性的人都有可能不小心葬身水中,你們可要注意了,這裡的水位變化是每時每刻,且毫無規律的。」

就在約翰說話的那刻,他們突然感覺腳下的地面震了震,然後旁邊的海水突然退下許多,更多的陸地慢慢露了出來,原來被水淹沒的地方露出了一個洞穴,看起來可能是通往其他地方的道路。

「還繼續前進嗎?」塞利爾望了眼約翰問道。

「不了,不知道水位什麼時候會恢復,今天走的也夠遠了。」約翰狠狠抽了口卷煙,吞吐著霧氣說:「你們今天是第一天,我也就先帶你們熟悉下這裡的情況……嘿,冒險的事情我可不做,我還不想這麼早就死了。」

「不想冒險的話,一輩子被困在這種地方也無所謂嗎?」

林天音突然忍不住出聲,塞利爾似乎沒想到她會提出這種問題,不由微微顯得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那又能怎樣呢?」約翰顯得很無所謂,從他口中說出的話就和他的臉一樣平乏無奇:「雖然這裡缺少資源,又苦悶無聊,一旦生了病就只能聽天由命。誰不想逃出去啊?但是比起冒那種風險,我們更害怕死啊,真的,所有想去A區的人都死了,沒有一個人活著回來。你們或許很不甘心,但是我真心勸你們,不要去做傻事。」

「我們以前聽說有個人自稱是從海怪肚子裡出來的,你們真的沒聽說過有人逃出去嗎?」林天音就像沒聽到約翰的話一樣,不死心地追問:「或者是進入A區後,他的屍體沒飄回來,這種情況有過嗎?」

約翰表情滯了滯,然後他生氣了起來,「那又怎樣?能證明他們逃出了這裡嗎?別說蠢話了!那些人只是被那些怪物嚼得什麼都不剩了罷了!你就這麼不相信想去找死嗎?!」

「廢話,我當然不想死,沒人是想死的。」林天音很坦然地回答:「但是這樣糾結,痛苦又卑微地活下去,我寧願選擇去冒險,去探尋真相。」

「……」

約翰呆住了,他愣愣看著林天音,好半天說不出話來。塞利爾突然笑了一聲,在一旁鼓起了掌:「了不起,不愧是勇者的後裔。」

林天音並沒有想理他,約翰望向了塞利爾,然而塞利爾的笑容看起來有點嘲諷,「但是只有勇氣的話,那叫魯莽,因為你那種行為等同於自殺,必死無疑。既然到了這裡,就應該遵守這裡的規矩,努力讓自己活得更久不是嗎?」

……咦?

塞利爾的話有點出人意料,林天音也呆了呆,這時約翰卻像找到了幫手一樣,應和道:「沒錯!你要是想死的話不攔你,但別拖累別人!識時務的人應該明白這裡的生存法則!」

然後約翰就也不再同林天音說話了,倒是很贊賞地拍了拍塞利爾的肩膀。林天音頓時有些生氣了,這家伙搞什麼鬼?不是說好要合作的嗎?怎麼突然變卦了?虧她之前還那麼看好他!

於是林天音不和這兩個人說話了。回去的路程所花費的時間比較短,因為不需要再探索四周,他們用了不到一小時就原路返回到了安全區。

在安全區內有限的土地上,已經建成其實有不少住宅,很多都是用石塊和怪物的粘液搭建而成的。在C區有一種叫做比魯姆長著硬殼的海獸,它在覓食或者受到驚嚇後會分泌出一種具有非常強粘性的液體,海怪肚子裡的住民們會定期去捕捉那種海獸,然後用它的粘液來建造房屋。不過這裡除了簡易搭建的住宅外,還有一幢看起來金碧輝煌,據說是用海盜船上的寶石搭建而成的小型宮殿。也不知道是誰住在那裡,為了少惹麻煩林天音沒多問,但多少能猜測到能住那種地方的人必定擁有極高的身份地位。

不過在這種地方顯然沒有什麼規劃,住民們的房屋都建得亂七八糟的,像個小姑娘玩的戰略游戲地圖。約翰帶著兩人穿過了一幢幢房子,最後進入了一個簡單搭建的棚屋。

「你們就暫時住這裡吧,這裡是探索隊的宿捨。」約翰指了指棚子裡的那個炕頭,林天音看著那一堆瓶瓶罐罐,不由皺起了眉——這條件實在也太差了,竟然連一張床都沒有!

不僅如此,裡面還有一股難聞的怪味,發霉的臭味和酒精混合在一起,還有一些其他味道。林天音下意識捏住了鼻子:「味道好難聞啊。」

「哦,那是因為上一位住在這裡的隊員死了後,很久都沒有新人加入了。」約翰不懷好意地嘿嘿一笑解釋說,「如果你們死了的話,這裡也會被騰空出來,讓給新加入的成員。當然等你們的住民等級提高後就可以申請自己的房子了,在那之前要麼住這裡,要麼躺在外面地上,跟我可沒什麼關系。」

「…………」

面對這種嘴臉,林天音也是無話可說,塞利爾倒是很痛快地接受了這一切。然後約翰告訴他們今天的任務結束了,等到這裡鍾聲響起三下的時候,就可以去中央區域排隊領取食物了。

「每天只發放一次食物,是一天的分量,錯過時間的話就沒有了,只能等第二天的這個時候。」

約翰意味深長地看了兩人一眼,「接下來你們就休息一下。不過有件事要警告在先,你們現在的住民等級太低,所以不要到處亂逛,要是不小心闖進不該進的地方……小心給自己引來麻煩。」

「……會有什麼樣的麻煩?」林天音皺眉問。

「你最好還是別知道比較好。」約翰笑了笑,這時候他那張平凡無奇的臉上露出了不太友善的神色。林天音一直目送著約翰離開簡棚,然後轉頭惡狠狠地瞪了塞利爾一眼。

似乎感受到她的憤怒,塞利爾突然咧嘴笑了笑,很隨意地找了個空位坐下來,「你生氣啦?」

「那不是廢話嗎?!」林天音氣憤地看著他,聲音有點尖銳,「提議合作的人不是你麼,拆我台也就算了,但是剛才到底算是什麼意思?」

「笨蛋,難道你沒看出來嗎。」塞利爾看著她歎了口氣,「小約翰很顯然是尤金隊長派來監視我們的啊,小姑娘。」

「什麼?」林天音愣了下,反問道,「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而且這家伙還真是失禮,叫她小姑娘也就算了,約翰先生明明年齡比他大多了,竟然叫人家小約翰……

「這不是很顯而易見的事情麼。」塞利爾聳聳肩,「照理說都是不幸落入海怪腹中的遇難者,然而這塊地方生存下來的人卻把人按照比王城更嚴苛的等級劃分……很顯然他們並不信任外來的人,當然其中很有可能是因為曾經爆發過爭奪資源的爭。如果沒有嚴格的管理的話,這裡不可能會像現在這麼條理有序。你沒注意到嗎?小約翰對我們的態度非常謹慎。所以我認為,要被他們正式接納成為其中一員,並非是件容易的事情……他們很明顯地在篩選住民。」

「那這樣的話,他們為什麼還在不斷尋找幸存者呢?現在他們的生存環境剛好達到了一個平衡,萬一找到的是一船的人,那他們這裡的資源也根本不夠分享吧?」

聽了塞利爾的分析後,林天音的怒火不知不覺消失了,甚至還覺得對方說的很有道理——這人思路非常清楚,自己怎麼沒想到這些呢?一定是看了太多弱智小說,腦子都銹住了!

對啊,這些在海怪腹中生活了這麼久的住民早就放棄了出去的希望,而為了生存下去,他們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秩序自然不會容許被人破壞。現在支撐他們過下來的則是死守的規則,所以自己所說的想出去的想法,在他們看來根本是不切實際,會動搖人心的事情。

「這確實是件值得思考的事情。」塞利爾托起下巴,似乎是在沉思什麼,「我也想不通,這個安全區域處在非常隱秘的地方,沒有人引路的話太難找到這裡了。如果只是想要沉船的資源的話,顯然他們可以等遇難者死亡後再取走他們的東西……」

「除非他們由於某種原因需要活人。」林天音的表情變得恐怖起來。

「說的沒錯。」塞利爾右拳輕擊了下左掌,「實在太好奇了,乾脆我們去偷偷調查一下吧。」

」怎麼調查?」林天音問。塞利爾嗯了一聲,慢悠悠地把玩著那塊能源晶石,努努嘴道:」我還沒考慮好啊,不過,先去看看他們打算怎麼對待那位誓死都不肯配合的船長爺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