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錄完江城昨天的情況,又檢查他身上的燒傷,徐曉銘在他還沒有醒過來之前把紮在他身上的針全都都撥掉。藥膏裡面本來就含有了麻醉的成份,他暫時還不會感覺到痛,等他的傷全部結疤後,徐曉曉才把他的痛覺打開,那時候患者就可能會承受長肉的痛苦。
不久後病人就悠悠轉醒,第一眼看到的並不是許湛研,而是朝他露出淺淺微笑的徐曉銘。
「你醒了?先喝點水。」徐曉銘穿著的是他在實驗室的工作服,倒是有點大夫的范,他把吸管輕放到江城的嘴裡。
江城喉嚨很乾,也很配合的喝起了水,心裡有疑惑想問出來,不過徐曉銘的笑容倒給了他一些安慰,至少他現在沒有感覺到之前那種快死掉的痛楚。
喝完半杯水,江城終於問出自己的疑惑:「你,是醫生?」
徐曉銘淡然地說道:「是的,你可以叫我曉銘,按他們的話應該是,我是你的主治大夫。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江城的臉一半被燒燬,現在在別人眼裡是猙獰可怕的,不過徐曉銘是一視同仁,並沒有表現出對他傷勢的過分表情,他見過太多,江城這樣的傷勢雖重,但還沒到不能治療的地步。
轉到自己的身上,江城說道:「我什麼感覺都沒有,我的身體是怎麼了?」
徐曉銘說道:「不著急,我昨天給你施針暫時讓你失去痛覺,你身上的燒傷都已經給你上了藥膏了,前期是每天塗一次,一共五次,後期是每兩天一次。第一次過後你的痛覺就會恢復,而且你身上的肉會重新長回,屆時你可能要忍受三天的長肉之癢痛,千萬不要用手撓你的皮膚,任由它長。」
江城愣了愣住說道:「我燒成這樣還能治?」
將杯子放在床頭邊的徐曉銘問道:「燒傷是可以治好的,它只是皮肉而已,你的臉也不用擔心,如果你想恢復我也可以給你製藥膏去掉餘下的傷疤。」
聽完之後江城繼續發愣,良久後他才說道:「謝謝,我以為我快要死了。」
徐曉銘淺笑道:「相信我吧,江先生。」
在他說完後,站在門外許久的許湛研終於走了進來,他走到床沿深情地望著江城,說道:「我相信徐大夫會給我們光明的未來。」
徐曉銘插了句:「你們的未來不需要我給,自己創造吧,世界上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坎。」雖然不知道他們家裡發生過什麼事情,但是徐曉銘卻覺得這樣講是沒有錯的,至少當前情況下,他意指的是江城的燒傷。
兩人的世界自然容不下他這個多餘的大夫,交待一些近段時間的注意事項和進食問題,徐曉銘便離開了病房,他回到了試驗室。
以他現在的情況,肯定不能在外面多呆,人多起來,他就能感覺到大家看他的時候發出的異樣眼光。他很清楚,如果不是昨天的衝動,自己也不會招來這些眼光,可是他又不能見死不救,最見不得的是明明自己可以治卻不出手。
當然,最後他還是出手了。
趙征仍然讓他繼續幹餵小老鼠的工作,並沒有對他區別對待。
站在他的角度上考慮,徐曉銘剛來醫院不久,一不是他的學生,二不是他的徒弟,他想偏袒徐曉銘都找不到借口,所以他現在保持著沉默的態度。
當然,他都是在幫著徐曉銘的,他的年紀也開始大,想轉移後幕後去做其他事情,只是一直沒有找到機會。直到他見到徐曉銘,他似乎看到機會已經在向他招手。
上午的時間,徐曉銘除了餵小白鼠和記錄結果之外,更多的時間都是在配製新藥,趙征現在已經初步看到他開始展露出來的能力,一是表示開心,二是不確定,不是那句話,他不知道徐曉銘的中醫知識到底有多深,他不瞭解這個孩子。
不過,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曉銘,你配製出來的藥給我看一看。」
徐曉銘直接答應了:「好的,趙老師,您幫我檢查一下有沒有問題。」
事實上,他知道自己的藥根本就沒有問題,徐曉銘懂得自己現在的情況就是寄人籬下,也明白一些做人的道理。
趙征例行似的聞了聞藥,又在自己身上試驗過,發現這藥給他的感覺是非常的舒適,除了監督的成分之外,他有點好奇又有點驚喜,便問道:「曉銘,你這藥的配方是誰發明出來的。」
徐曉銘想了下說道:「以前我師父有一副比較簡單的配方,那是專門針對普通的燒傷用的,後來,我遇到過燒傷很嚴重的病人,於是就想到用原來的兩種藥跟其他幾味藥結合起來。」
趙征感歎道:「也只有你才這麼大膽,兩味相沖的藥你居然能用到一起。」
徐曉銘捧著裝藥膏的盒子淺笑道:「兩味相沖的藥可以更好的解決問題,為何不用呢?」
不得不說趙征開始為自己的徒弟擔心,徐曉銘的能力似乎遠遠不止他現在觀察到的這樣,他這個湖到底有多少深,能不能摸得到底還不知道。
趙征同意了他的看法:「是啊,有效的話為何不用,這句話問得好。」
徐曉銘笑了笑:「這些是我師父告訴我的。」
趙征說道:「你師父也是個奇人。」
徐曉銘眼裡忽然充滿了嚮往說道:「是啊,師傅是個奇人。」
繞過這個話題,趙征說道:「曉銘,明天我的徒弟就會來幫我的忙,可能以後大部分時間他都會這邊當大夫,到時候還需要你的配合。」
徐曉銘雙眼發亮,說道:「趙老師的徒弟嗎?我一早就想見見了,沒想到這麼快。」
趙征說道:「嗯,很快的。」
這個速度確實很快,徐曉銘記得他上次說也是上兩周而已。
近幾日的藥膏在一天內弄完,下午三點又親自給江城塗了藥,在塗藥的過程中,徐曉銘說了句讓他和許湛研都尷尬的話。
徐曉銘認真地說道:「幸好沒有傷到你的寶貝老二,不然治療起來有點麻煩呢。」
江城略尷尬:「……」
至於呆在這裡一天的許湛研只是笑了笑,補充道:「確實沒有傷到,不然又得麻煩小大夫給治好。」
徐曉銘繼續認真地說:「那是。」
然後江城默了。
當天的活幹完之後,徐曉銘伸了伸懶腰才收拾東西。
據說秦先生今晚有事情,不能及時來接他,便讓他的刞助理周庭來接徐曉銘。
上了周庭開的車,徐曉銘便問道:「周助理,秦先生今晚會喝酒吧?」
周庭說道:「去酒會一般都會喝點酒,秦總的酒量還是不錯的,一般不會出什麼問題,我會去接他回來。」
徐曉銘想到好些天沒回家,便說道:「既然這樣,那今晚我也不用給他治腳了,喝酒不宜泡腳,你去接秦先生的時候轉告一聲。」
周庭現在知道徐曉銘是秦建宇的專治大夫,便道了聲好,然後把徐曉銘送回了家。
這種專車接送的感覺徐曉銘還是覺得不錯。
下車之前,周庭說道:「我怎麼覺得這個小區有點眼熟。
徐曉銘說道:「可能出差的時候路過這個地方?」事實上他也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周庭說道:「沒事,徐大夫下車的時候小心點。」
徐曉銘說道:「好。」
下了車之後,徐曉銘看到了渾身上下都是灰塵的周天。
徐曉銘喊道:「周哥!」
周天回過頭,然後看到了徐曉銘,同時也看到了車內的周庭,他快速跑了過來,拉住徐曉銘:「曉銘,你是從他的車下來的?」
徐曉銘點頭說道:「是啊。」
正在掉頭的周庭也看到了周天:「堂哥?」
徐曉銘看看周天又看看周庭,然後徐曉銘終於發現,其實他們兩人的長相還是有點相信的,他指指他們兩人:「你們是熟人啊?」
周天:「不是!」
周庭:「是!」
徐曉銘說道:「周助理,周哥,先到我那坐坐?」
周天:「不好!」
周庭:「好。」
徐曉銘:「……」
這其中必定有原因。
看在他們都認識的份上,徐曉銘反應強烈的周天拖到自己家裡,別小看徐曉銘,練功之人力道肯定都不會小。
經過一個小時的瞭解,徐曉銘才知道原來周天和周庭是堂兄弟,至於他們為什麼會有剛才一見面的態度,那就要追溯到上一輩的事情。
其實就是,周家是本市的高官家庭,但是當時的周天之父因為想要跟非高官之女結婚得罪了家主,也就是周父,於是周天之父就跟家裡斷絕了關係,跟他的結髮妻子到外面自力更生。為了賭一口氣,周父直到車禍而亡都未再見過其父,也就是周天的爺爺一眼,臨走之前的遺言中都有著對父親的愧疚與悔意。
當然,周天的父親與周庭的父親還是有往來的,不過見面那只是他們小時候的事情,後來,因為周天的父親是外交官,初中就跟著父親搬了家,一直在國外唸書的他根本不清楚他們後面發現的事情。周天也是個倔種,有苦也不說出來。
當周天把所有的事情都說完之後,周庭怒道:「哥!為什麼你什麼事都不跟家裡說,爺爺這幾年一直想著大伯,最近都進了兩次醫院!」
周天沉默不語:「……」其實這件事錯的並不是他,說白了,其實他也是上一輩倔強間接的受害者。
許久後周天才說道:「找個時間我回去看看……爺爺。」
徐曉銘坐在一旁,想說些什麼安慰他們兄弟倆,不過他的電話卻響了。
他走到陽台,很不自然的接起電話:「秦先生。」
然後,那邊傳來怒吼聲:「這麼晚你怎麼還沒有回家!」
徐曉銘把電話拉遠了點說道:「我現在在自己家裡,秦先生,你晚上喝酒,就不要泡腳,洗完澡再睡覺,或者明天早上再洗澡。」
那頭的秦建宇一聽對方平淡的關心語氣,心裡的怒氣消了半,他說道:「真囉嗦,明天早上我送你上班!」
徐曉銘說道:「大夫都比較囉嗦,秦先生你要習慣。」
這句話,又引來秦建宇的怒氣:「誰要習慣你的囉嗦!掛了!」
然後,徐曉銘啥也沒說就先掛了。
嘟嘟嘟……
秦建宇對著發著嘟嘟嘟的電話罵道:「可惡的小大夫!」
居然敢先掛他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