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確實是來者不善,這笑容讓我的拳頭有點發癢。」徐曉銘低聲說道。
原文靖輕笑:「我的腿癢。」
其實今天的天氣還不錯,不過眼前的風景卻不是那麼好,不待他們繼續聊天,李立便自己跳出來跟他們打招呼,他絕對沒有將『友好』二字寫在臉上。
「原總,曉銘,真是好久不見。」臉上堆滿賤笑的李立用自認為溫和的聲音向兩人問好。
徐曉銘心裡略略鬱悶,他什麼時候跟這個虛偽的傢伙變得這麼熟,他這自來熟的功夫也練得太好了吧,明明兩人幾乎沒有什麼交集。
相比徐曉銘的糾結,原文靖倒是一下就接受了這樣的稱呼,他倒是對得起『總』這個稱呼,雖然在公司裡是項目組組長,不過對外的稱呼那便是項目總監,何況他本人在中醫界本來就有一定的地位,而且他的年紀也不大,成就又高,被人所知也是可能的。
見他們兩人笑得如此噁心,徐曉銘決定自己不參一腳,他只是朝李立點了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也不管李立此時在內心把他罵得狗血淋頭,反正他是聽不見。
能把人氣到吐血也是一種本事,不用負任何責任。
交流會上看到的年輕人並不多,除了工作人員相對較年輕之外,其他人都是五十歲以上的中老年人,可見,在醫學界那真的是越老越吃香,這話絕對沒有說錯。
年輕的徐曉銘,原文靖,李立,還有其他幾位年輕人正好站在同一處,倒也像是一道風景線,無論如何,這中醫的未來還是得將給年輕人去繼承。
徐曉銘掃了一圈並沒有看到趙大師,心想著是不是因為馮健的事情,趙大師打算退隱江湖,但這不能吧,估計也就是消失一段時間,不再出來那麼頻繁便是。
按照前台服務員給的指引,徐曉銘和原文靖找到自己的座位,幸好李立並沒有與他們同坐一排,否則這不得憋屈到內傷啊。
交流會徐曉銘並不認得多少人,大部分與原文靖有過對話的對徐曉銘都沒有多大興趣,主要是他太年輕,在座的眾位隨便拉一個中醫出來都比他年長,沒有誰願意跟一個小孩結交,況且還不知道他的來歷,估計他們也覺得這小孩是原文靖的得力助手什麼的。
按照交流會流程表上面寫著的,先是將被邀請而來的各界中醫集合在一起先與其他國家的醫生開個見面會,只是簡單的介紹一下中外友人,再介紹一下本次交流活動的內容,然後有一兩個重量級的人上前說話,交流會第一天上午的行程就是這樣了。
在原文靖與認識的老中醫們交流時,徐曉銘一個人無聊的坐在座位上看著上面的簡介,這次來的國家還挺多的,什麼美國,韓國,日本,德國等八個國家。
交流會開幕式即將開始,原文靖坐到了徐曉銘旁邊,他用手肘推了下徐曉銘的肩:「無聊吧。」
徐曉銘白他一眼:「還行,原組長你的交際能力真不錯,這裡七成的人都應該你。」
原文靖湊過來低聲說道:「你要是願意我也可以帶你去結識那些食骨不化的老頭兒。」
眨了眨眼,徐曉銘搖搖頭:「算了,這種待遇你去享受就好。」
原文靖但笑不語,其實他內心是陣陣惋惜,要不是有秦建宇這層關係在,他老早就把徐曉銘這個傢伙推出去跟那些老頭兒溝通交流了,再怎麼說這也是交流會,沒有說只跟老外交流,不能國內的學術者們自行交流。
坐在第一排的肯定是中醫界的翹楚,泰斗,以及那些各國派來的代表。
隆重的介紹一翻之後開始進行中國和與老外代表的講話,無非就是些歡迎詞,也沒有多長。接下來就是研究院的院長領著眾人在園區裡轉一圈,然後再到實驗室裡再轉一圈,這樣一個早上就這麼過去了。
跟在後頭的徐曉銘看了看偷偷打哈欠的原文靖,後者聳聳肩笑道:「比起像李立那樣像個哈巴狗似的不要臉的貼上去,還不如在後面跟著。」
走在前頭假裝與向中醫們學習的李立還真的像個哈巴狗,徐曉銘甩甩腦袋,說道:「或許我知道他為什麼能出現在這裡了。」
原文靖撇徐曉銘一眼:「這還有猜,他那狗腿子的功立你是拍馬都跟不上。」
徐曉銘說道:「這也是人的生存本能之一,區別只在於明顯不明顯罷了,李立嘛,他只是做得比較出格而已。」
「哈哈,要是他聽到這些不氣暈才怪。」
「會嗎?」
「會。」
「在背後說他人的壞話好像不太好。」
「那我們還是閉嘴吧。」
「……」
在觀察的過程中徐曉銘看到很多自己都沒有看過的儀器,原文靖倒是耐心的在一旁給他講解,畢竟他在鼎泰集團使用的也跟這些差不多,不得不說鼎泰還是非常支持他的工作的,主要是他有個好老闆啊,放多儀器都比國家使用的還要高級,看了看站在身邊的老闆娘,原文靖表示他這兩天會盡心盡力的做好嚮導。
滿以為上午結束之後就可以結束這無聊的行程,事實上並非如此,下午竟是純國內的醫學交流會,至於那些老外,則被安排到另一棟樓裡,至於做什麼,徐曉銘不太感興趣,對著那些白人黑人組成的旅遊團,他真不感冒,自己也不懂他們在說些什麼話,更不要說眼神交流了,不需要呀不需要。
中午吃飯的時候相對較長,吃完之後基本就開始下午的交流會了。
這一次徐曉銘與原文靖兩人被隔開,這讓徐曉銘不自在起來,他不多話,又年輕,自然就顯得特別安靜。下午的座位是按方桌坐的,眾人的臉基本上都是朝講台的方向,徐曉銘習慣了睡午覺,此時正是發困之際,不停的捂著嘴打著無聲的哈欠。台上的主持人倒是講得很high,壓根兒就沒有想過底下卻有人不停的開小猜。
此次來的中醫大師們個個都有技能傍身,主持人說話的時候都略微注意了自己的措辭。然而,為了讓此次的活動更為豐富,組織方還從幾個知名的中醫大學找來些平日風頭正旺的學生進行提問,提問的對象自然是那些得高望知的老中醫們。當然,他們提問的問題估計都是經過組織方的層層篩選後定下來的,畢竟此次的交流會是要上中央新聞,要報道出去的,可不能出現任何一點差錯。
雖不是現場直播,但是有記者在現場拍照也足以讓想出名的人興奮起來,而此時徐曉銘的發困狀態已經到一定境界,他手撐著下巴,頭微垂,看似很認真的在聽學生們向中醫大師們提問,實則是正打瞌睡。
坐在徐曉銘旁邊的中醫們注意力基本上都被主持人那邊吸引了過去,剛才一位學生提了一個很有爭議的話題,現在正討論得火熱,兩位向來不對頭的泰斗正你一言我一語的道出自己的想法與見解,他們都是老一輩,都有著固定的模式和認知,一時間也沒有人敢插嘴,主持人更是不知該如何插針,她此時是後悔呀,好叫不叫居然叫那個光頭的孩子提問。
哎喲,真是悲劇。
這悲劇並沒有因為主持人認識是悲劇而就此停下來,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趨勢,此時的徐曉銘也正打著瞌睡。
眼尖的主持人在兩位泰斗停下來間歇的一會兒立馬指著某處,她驚喜交集地說道:「那位小同學,你對這個兩位泰斗各執之詞有何看法?」
順著主持人那雙塗了紅指甲油的手指望過去,此時她所指的那個年輕此時正用左手撐下下巴,雙眼微瞇起,動作可謂是極其優雅,難怪旁邊的人都沒有發現其實徐曉銘此時是在打瞌睡。
習武的徐曉銘即便是在打瞌睡也知道此時的目光正焦聚在他這邊,他猛地睜開雙眼,目光熠熠,剛才的對話他聽了個七八分,也記了個七八成,被問起,他只是淡定地站起來身。
工作人員快速向淡定站起來的徐曉銘遞過話筒,對著這個黑漆漆的無線話筒,在眾人的期待下徐曉銘終於開了他的金口,那兩名爭執得差點就面紅耳赤的老中醫也回過頭看他。
徐曉銘將話筒靠近的嘴邊,如清澈流水的聲音緩緩說道:「兩位大師所言各有其道理,作為晚輩的我資歷尚淺,無論我去評價哪位大師的話都不合適。不過,對於主持人剛才所提到的話題,是否可以給出我的見解呢?」
哦?主持人眼睛一亮,這個好,這樣無論是哪位大師都不用得罪,點這小子果然是點對了,真是淚流滿面哪。
「同學請說。」主持人興奮地點點頭。
其實兩位當今泰斗所談論的話題並不是什麼難題,而是非常常見的傷寒性的論點,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都有理的情況下根本不需要去糾結。
接下來,徐曉銘理了下思緒念道:「余宗族素多,向余二百,建安紀年(公元196年)以來,猶末十捻,其死亡者,三分有二,傷寒十居其七,感往昔之淪喪,傷橫天之莫救,乃勤求古訓,博來眾方……卒然遭邪風之氣,嬰非常之疾,患及禍至,而方震僳,降志屈節,欽望巫祝,告窮歸天,束手受敗……痛夫,舉世昏迷,莫能覺悟,不借其命,若是輕生。」
將這一段話念完之後,現場一片寂靜。不一會兒,兩位剛才還在鬥嘴的泰斗卻是先站起來鼓掌的。
這段話是張仲景能寫成《傷寒雜病論》的據點,是呀,他們怎麼不記得,醫術不是說說就有,還需要鑽研,需要經驗的積累,光靠嘴巴說說又有何用。
說完之後徐曉銘就坐了下來,並將話筒交還給工作人員,這樣就沒有他什麼事兒了吧。
坐在自己位置上的原文靖默默的為徐曉銘捏了把汗,剛才那精神的回答倒是對徐曉銘刮目相看,原以為徐曉銘在醫學的造詣上達到了一定的高度,沒想到這高度是那麼的遙不可及,那一刻,徐曉銘是自信是亮眼的。
好可惜,秦總沒有看到。
這一j□j過後,徐曉銘也不知道那兩位相鬥的泰斗已經派人打聽自己。
傍晚,原文靖送徐曉銘回了家,見到秦建宇後,立馬主動的抱住他,秦建宇皺眉問道:「怎麼了?」
徐曉銘微噘嘴什麼都不說。他,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