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雍晴跪在原木地板上,認真而賣力的擦著地板。
這裡是她的僱主「好好先生」的家,一個擁有完美形象的優質好男人。
如果要說她對台北有什麼美好印象,她唯一想得到的就是好好先生,因為有他,才讓初次離鄉背井的自己不那麼抗拒這個不友善的陌生城市。
她不是故意要詆毀台北,實在是被台北的治安嚇壞了,上個禮拜天,她好端端的走在路上,居然被搶劫,這對從小生長在吉滿村的林雍晴來說,簡直就是不可思議,想來吉滿村家家戶戶路不拾遺、夜不閉戶,從來沒聽說過什麼搶劫偷竊,派出所的警員天天泡茶聊天,而台北號稱是首善之都,怎會連走路都不安全?
她嚇得差點就想逃回吉滿村去,幸好想到台北還有好好先生的存在……
根據她的瞭解,好好先生一個人住,工作非常忙碌,所以需要一個家務助理協助他。
第一天上工,她禮貌性的留下一張紙條打招呼,爾後,他們的溝通模式就是依賴便條紙,附帶一提,好好先生的字寫得超好看!
林雍晴從來沒有見過他,也不知道他的婚姻狀況,只知道他姓冉,全名冉遠之,因為每天都會到警衛室幫他拿信,所以知道他的名字,不過,她還是習慣稱呼他好好先生。
她一週打掃五天,週末休息,來的時候好好先生通常已經出門上班,離開的時候,忙碌的好好先生還沒下班,他們就像兩條並行線永遠碰不到面。
至於為什麼會喊他好好先生?原因很簡單——他很貼心,也很紳士。
雖然請了家務助理,但好好先生從來不會把居家環境搞得一團混亂,增添家務助理的工作量,若是需要她特別幫忙的事情,他也會客客氣氣的寫在紙條上。
找老公就要找像他這種的,愛乾淨又有禮貌!
不過,像好好先生這麼好的男人就算未婚,應該也已經有要好的女朋友了,她曾經在浴室的洗手台上撿到一枚珍珠耳環,想必是好好先生的女朋友留下來的,唉,雖然愛不到,但偷偷在腦海裡幻想一下,應該不算犯罪吧?
因為工作的關係,好好先生三五不時需要出國,出發前,他會在紙條上叮嚀她不用準備晚餐,回來了,她便會在玄關看見好好先生留給她的小禮物,巧克力、護手霜、唇膏、特別的小零嘴……雖然都只是小小的禮物,卻每每讓林雍晴很感動。
之前李家豪出國,連個鬼東西都沒有帶給她這個女朋友,素昧平生的好好先生卻沒有一次忘記過,有心沒心真的差很多,想到這,她不是不感慨的。
「籤詩沒說錯,薄倖郎君莫當寶,以前就當是我瞎了眼,不過以後我會睜開眼的,從現在起,我決定把好好先生這麼優質的男人當作未來老公的典範!咦,對了,說起籤詩,後面幾句又是什麼?」她敲敲健忘的腦袋。
那時她實在被李家豪作透了心,以致於之後根本忘了自己把籤詩塞到哪裡去了,那麼神聖的籤詩,應該把它找出來,重新參詳才對。
「找個時間打電話回去給阿泰,叫他幫我找。」
從小她就喜歡做家事,放假的時候,同學們都迫不及待的往外跑,唯獨她可以一整天都待在家,擦擦地板,抹抹櫃子,為家人煮頓好吃的,只要做這些事情,她就會覺得她的假日好充實,沒辦法,她真的很愛做家事。
從客廳一路擦到玄關前的櫃子,林雍晴發現好好先生買了一隻新花瓶,雪白色的瓶身,上頭描繪著生動的牡丹花,很優雅也很漂亮。
「老公,你買了漂亮的花瓶啊?」剛說完,林雍晴便一個人咯咯的傻笑起來,臉上還泛著淡淡的粉紅,好像好好先生真是她老公似的。「啊,林雍晴,清醒一點,別發花痴了,人家可是有女朋友的。」她拍拍自己的臉頰,試圖冷靜下來。
聽說,好的骨瓷在燈光下可以呈現通透的質感,而且聲音遠比一般的白瓷來的清脆,她很好奇,點亮玄關矮櫃上那盞鵝黃色的燈,小心翼翼的拿起花瓶,湊向最近的燈源。
她不知道怎樣才叫做通透,可是透過燈光看著無瑕的瓶身散發出一股薄透的暖黃,她覺得好漂亮,像中秋的月亮,有一種迷濛的美。
對了,還要試試聲音!她騰出一隻手,將拇指跟食指彎曲捏靠,小心的朝瓶身彈了彈——
當!聲音果然清脆悅耳,好像琴弦的泛音,從遙遠的彼端傳來。
她開心的笑著,新奇的湊著花瓶瞧了瞧,整個人慢慢轉起圈來,想要試試透過瓶身看外在的光影變化又會是怎樣的風景。
她轉呀轉的,只覺得自己很像八音盒裡的少女,完全沒有聽到大門被打開的聲音。
看得正新奇的她,驀然發現一抹高大的身影就矗立在她眼前,她嚇了一大跳,連忙拿下眼前的花瓶,並認出了這個男人不就是那個被她踹了一腳又咬了一口的總經理先生嗎?
「啊!」她驚愕的大叫一聲,雙腳不自覺往後退,整個人就這麼撞上背後的木工裝潢,手臂霎時傳來一陣痛楚,原本拿在手裡的花瓶就這樣滑出手掌,筆直的往下掉。
鏘!清脆的聲音仿若一記喪鐘,敲響了林雍晴的厄運,她驚恐的瞠瞪雙眸。完了,她把好好先生的花瓶摔碎了……
「你、你怎麼可能隨便闖進別人家,還害我把花瓶摔破!」她錯愕又生氣。
他薄唇微掀,冷冷指控。「小姐,花瓶明明是你自己不小心摔破的。」
居然趁上班時間闖進好好先生的家,不行,她得替好好先生守住家園才行。林雍晴鼓起勇氣,「那是因為你嚇到我了。」
冉遠之蹙緊雙眉瞪著眼前的女人,覺得她似曾相識——老氣的捲髮,帶點嬰兒肥的年輕臉龐……
「你很眼熟。」很像某個把他辦公室弄得一團亂後便逃之夭夭的傢伙。
糟糕,他不會是認出她來了吧?「誰、誰跟你眼熟,一定是你認錯了人,我勸你快點走,不然我要報警了。」撂下狠話的同時,她心虛的別過臉,暗暗祈禱他別把那天發生的意外和她聯想在一起。
但顯然今天老天爺放假去了——
沉吟須臾,冉遠之恍然大悟,鼻腔擠出一記冷哼,「果然是你!」
上次因為妹妹幫倒忙,讓這個小間諜給溜了,他為了不打草驚蛇,並未在第一時間向清潔公司興師問罪,而是先找人暗中調查,沒想到結果還沒出來,這個不怕死的小間諜又轉移陣地,直接混進他家。
幸好他今天把檔忘在家裡,趁中午休息時間回來拿,才能不費吹灰之力逮到她,看來,老天爺這次是站在他這邊了。
他一把捏住她的下顎,迫使她抬起頭來面對自己。
「不是不是,你認錯人了。」明明嚇得小臉發白,她仍嘴硬的否認。
「人會認錯,那牙印總不會錯吧?」他挽起袖子,秀出被她咬傷的手臂。
「呃……」她心虛啞然。
「你為什麼會在我家?還打破我的花瓶!」千萬別跟他說,她就是他花錢聘請的家務助理林太太。
這是他家?難道說,他就是好好先生?「你是冉先生?」天啊,怎麼可能……
不可能,不可能,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德盛藥業的總經理是個橫眉豎目又殺氣騰騰的臭男人,那種完全不友善的人,怎麼可能會是她的僱主好好先生!
林雍晴感覺自己的美好幻想在一點一滴的崩裂,夢幻世界也跟著粉碎……
惡寒襲身,她直覺想逃,可惜冉遠之這次學乖了,完全不跟她拉扯,逕自轉身關門落鎖,利用高大的身子堵住門口。
完了,不知道現在念阿彌陀佛還來不來得及?
「你的膽子真的很大,為了竊取新藥的臨床研究資料,三番兩次想辦法接近我。」
「臨床研究資料?那是什麼東西?」她莫名其妙的問。
「你又在跟我裝蒜!」
「我沒有。」真是有理說不清啊!
「既然沒有,我問你,你上次為什麼要逃?」
「那是因為你凶巴巴的抓著我,一副想置人於死地的樣子,我以為你要傷害我,傻瓜才不逃……」林雍晴委屈到了極點。
「你說你沒有要偷資料,為什麼案發後先是徹底消失,現在又潛入我家?」
「我是家務助理,現在是我的工作時間,我當然在這裡。那天會到德盛藥業,純粹是因為人手不足,我只是去支持。」
「你是林太太?」
「我姓林,但還不是太太。」她被甩了,暫時跟太太這個身份無緣,不過他有必要往她傷口灑鹽嗎?她有些慍惱,索性把對好好先生幻想破滅的帳一併算在他頭上,用加倍的怨念瞅著他。
家務助理第一天報到的時候,留了張紙條給他,樸拙的字體寫在一張用日曆撕成的便條紙上,給人一種勤儉持家的強烈印象,她燒的菜又很有媽媽的味道,再加上一般會從事家務助理工作的,大多是渴望開創事業第二春的家庭主婦,冉遠之才會理所當然的以為家務助理是位太太。
難道是他搞錯了?包括把她當作竊取數據的間諜,也是誤會一場?
「所以,你是我的家務助理,但不是林太太?」
「是林小姐。」
「所以,你上次到德盛藥業不是為了偷臨床研究的資料?」
「我是去偷垃圾跟灰塵的清潔人員!」她沒好氣的說。
她的黑色幽默讓冉遠之一陣莞爾,要不是情況太詭異,他還真想大笑出聲,因為從來沒有哪個女人敢在他面前這樣說話,她很有趣!
「我以為我的僱主是個好好先生,你害我的幻想破滅了……」
「彼此彼此,我也以為我的家務助理是個溫柔的好媽媽,沒想到是個凶悍的恰查某。」他想起她那致命的一擊,不忘調侃幾句。
可惡,居然說她是恰查某!「明明是你太令人害怕了,不分青紅皂就誤會人,我還不都是為了要保護自己,說到底,你不覺得你才應該要跟我道歉嗎?」
好,就算一開始他真的搞錯好了,但是她有必要那麼凶狠的攻擊他嗎?他的手臂上現在還留著她的牙印呢,更別說那記痛徹心腑的攻擊……
「我可以道歉,但是道歉之前,有件事咱們得先聊聊。」他念頭一轉,突然不懷好意的說。
「什麼事?」她單純的問。
他揚起一抹狡猾的笑,「你砸了我的花瓶,是不是也該賠償我的損失呢?」
林雍晴不疑有他,老實的說:「當然,我一定會賠給你的,我不是那種不負責任的人,請問這只花瓶要多少錢?」她很認真的問。
薄唇噙著一抹迷人的笑,黑眸融著無言的算計,冉遠之優雅的伸出兩根手指頭。
「好,等我領了薪水,我馬上還你兩千塊。」她信誓旦旦的說著。
聞言,冉遠之驟然揚高眉,神情睥睨的瞅著這個天真的傢伙,不住的搖頭,嘴巴還發出超欠揍的嘖嘖聲。
「不會是兩萬吧?」林雍晴滿臉的不可置信。
他莞爾輕哂,「放心,當然不是兩萬,是兩、百、萬。」
啥米,兩百萬?林雍晴瞬間有種心臟麻痺的感覺。這傢伙跟那些喪盡天良的詐騙集團有什麼兩樣,一隻花瓶居然要價兩百萬?搶錢也不是這種搶法。
她的反應讓他看得好興奮,臉部線條全部忍不住美妙的往上揚,他瞅著她,低柔輕緩的說,「這是我不久前在一聲慈善拍賣會上,用兩百萬竟標來的德國知名品牌邁森的牡丹花宴花瓶,我相信各大報都有刊登這則消息,當然,我也可以出示相關書面數據,證明我確實付了兩百萬。」頓了頓,他將利眸微眯成一條細線,「我看你這麼有責任感,應該不會想要賴賬吧?」他心情大好的狠狠將她一軍。
聽完,她雙腿一軟,都快暈過去了,顫著聲問,「……我、我可不可以分期付款?」
望著驚駭萬分、面無血色的林雍晴,冉遠之當下真有股說不出來的痛快,很慷慨的說,「可以,當然可以,衝著你是我的家務助理,我還可以給你八折優惠呢!」
「謝謝……」嘴角一陣抽搐,林雍晴心中叫苦連天。
兩百萬,她居然讓自己背上兩百萬的債務,天啊,想到以後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好好先生,而是多了個吃人不吐骨頭的魔鬼,林雍晴的心情瞬間蕩到谷底。
他長眼睛還沒看過像她這麼單純的人,真是徹頭徹尾的傻孩子呀!
冉遠之同情的拍拍她的肩,走進書房拿了文件準備回公司,臨走前,故意問道:「該不會等我下班回來,我家整個都被你搬空了吧?」
「我才不是那種人!」她嘴角微微抽搐,為自己的人格辯白。
「記得好好準備我的晚餐,千萬別下毒。」
「我說過了,我、才、不、是、那、種、人!」她咬牙切齒的狠瞪他。
捨不得太快氣死她,冉遠之只得忍住笑意,瀟灑的揚手走人。
回公司的路上,只要一想起她被花瓶價格嚇壞的表情,再想起出門前她那激動捍衛自身人格的模樣,他就忍不住哈哈大笑。
多有趣的一個傻丫頭啊!他彷彿可以看見他未來的人生會有多麼的歡樂了。
她懷疑自己得了職業倦怠症……
以前,只要看見地板擦得光可鑑人,她就會心情大好,整個人被源源不絕的成就感所包圍,可是,自從知道這世界上再也沒有好好先生的存在後,她的胸口就像是被整個挖空了似的,好空洞。
冉遠之當然帥,帥的掉渣,帥的人神共憤,帥的讓每個女人都臉紅心跳,但是……想到自己欠他兩百萬,再想到玉晶說過他換女朋友的速度比換衣服還快,她就忍不住搖頭又嘆息。
債務就甭提了,反正欠債勢必得還錢,但是,對於他周旋於不同女人之間的豐功偉業,她還真的不敢苟同。
正因為花心的印象太鮮明,害得她最近打掃時發現他的屋子裡有女人的絲巾、耳環、項鏈、腰帶……等等配件,就會忍不住想問——
今天的絲巾、昨天的耳環、前天的項鏈、大前天的腰帶……是屬於同一個女人的嗎?
她不懂,好好經營一段感情很難嗎?為什麼非得三天兩頭就換女朋友。
更令人受不了的是,在他還是好好先生的時候,她只在屋子裡撿過一枚珍珠耳環,可是當她知道他是德盛藥業的總經理後,彷彿是為了呼應他的花心,屬於陌生女人的小東西如雨後春筍般不斷從屋裡的每個角落冒出來。
「這麼花心的男人,就算再帥再有錢,傻瓜才人喜歡!」
大喊一聲發洩完後,林雍晴不願多想,立刻打起精神,繼續她每天例行的清潔工作,拖拖地板、抹抹桌子、擦擦櫥櫃、揮揮沙發……
忽地,眼尖的她看見沙發床墊的邊縫裡,冒出一截和深色沙發迥然不同的紅色,「咦,是什麼東西?」
好奇又納悶的上前端詳須臾後,她伸出兩根手指,一把抽拉出來,這個「東西」的布料非常精簡清涼,火紅又有蕾絲,從近似三角形的外觀分析,這、這、這不會是……女人的內褲吧?
「啊!」像是看見什麼怪物似的,林雍晴當場大叫一聲,接著雙手像是觸電般,連忙把手中的女用內褲拋開。
火紅色的女用內褲,而且就塞在沙發邊縫……
一個女人在男人家被脫了內褲,用腳趾想也知道這兩個人會做什麼事,可是,他們就不能好好的到床上去嗎,為什麼一定要在客廳呢?
想到這組讓她讚不絕口的高級沙發上曾經發生過什麼事情,林雍晴便覺得渾身不舒服,腦子裡也開始不聽使喚的出現各種煽情畫面——
她捧著腦袋懊惱的呻吟,整張臉更是漲得通紅。
「消毒消毒,一定要記得消毒!」
她心疼的看著質感極佳的沙發,不斷提醒自己待會要拿酒精來消毒,繼而嫌惡的瞪視著罪惡的紅內褲,內心更因為抗拒碰觸以及必須收拾兩股力量的拉扯而陷入天人交戰之中。
「不過就是一條內褲,瞧你緊張的,怎麼,難道你沒穿過紅色內褲嗎?」
突如其來的男嗓讓林雍晴又是一陣驚嚇,整個人當場跳起來,下一秒,臉色蒼白的她宛若見鬼的轉身瞪向聲源。
「你、你怎麼會在家?」這個時間他不是應該在公司上班嗎?
他在,一直都在,打從她進屋前他就在,就連她剛剛發現沙發縫裡的內褲時那充滿戲劇性的反應,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覺得有趣極了!沒想到她這麼愛他這組沙發,也沒想到她會被一條內褲嚇成這樣。
「覺得有點累,所以請假在家休息。」休息是為了走更長遠的路。
太累?每天忙著跟不同的女人瞎混,活該累死你!林雍晴忍不住腹誹。
「林雍晴,你的表情太明顯了!」
遭到點名的林雍晴連忙低頭掩飾,還拿手指碰手指佯裝無知狀。
冉遠之邁開步伐悠閒走來,越過她逕自往沙發一坐,還故意在她面前拎起那條煽情的紅色內褲,故意左搖右晃。
刺眼的紅讓林雍晴忍無可忍,板著臉沖上前去一把抓下那條紅內褲,沒好氣的說,「我洗乾淨後會放到衣櫥,煩請您的女友下次別又忘了穿走,以免著涼。」
著涼?「哈哈哈……」冉遠之被她的話語惹得一陣大笑。
昨晚張茜倩來過,但他可以肯定自己百分之百沒脫她內褲,因為他們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他甚至連茶都沒請她喝一杯,很快就把她打發走了。
他討厭女人上門宣示主權,這是他家,不是她家,他沒點頭,誰也不准來,張茜倩不怕死的挑戰他的底線,這讓他很不高興。
至於這條內褲為什麼會在沙發縫裡……女人嘛,總愛耍點小心機,就像小狗喜歡灑尿佔地盤一樣,可惜張茜倩這條紅內褲沒讓情敵發現,反倒被他古板單純的家務助理看到了,還嚇得雙頰紅通通的,超可愛的,真想捏一把。
想不透自己到底說了什麼笑話,居然能夠讓他開心的哈哈大笑,林雍晴一臉古怪的瞅著他。算了,不理他,趕快完成工作走人才是上策。
「累了就請好好休息,為了讓您有個良好的休息環境,我建議您還是回房,因為我要打掃客廳了。」她非常禮貌的下逐客令。
「不了,房間的枕頭會讓我失眠,我還是在沙發上躺一下就好,你不用管我,也不必覺得有壓力,做你該做的事就可以了。」話落,他將雙手交迭在腦後,整個人便大刺刺的往沙發上一躺,非常慵懶愜意。
吼,真的趕不走啊,那好,她也無須客氣了,反正是他自己找吵。
把吸塵器打開,她開始滿屋子吸塵打掃。
故意忽視沙發上那頤長偉岸的身軀,故意不看沙發上那張俊帥閒適的臉龐,故意不想沙發上的他雙腿究竟有多長,故意不去管他真正交往的女友有多少個,故意不回憶昨天晚上他和他的女伴在沙發上做了什麼,故意不……
半晌,林雍晴愕然發現,她越是故意不想怎麼樣,這顆不聽話的腦袋就越是故意怎麼樣,以致於此時此刻,她整個腦袋想的根本都是冉遠之。
她連忙舉起左手發狠的敲著自己的腦袋,勒命自己什麼都不許再想,只能努力工作、工作、工作……
原本闔眸假寐的冉遠之不知何時已易睜開眼,微側著身,放任慵懶的目光追逐他的家務助理,欣賞她忙碌的身影藉以打發時間。
她是怎麼了?那顆小腦袋又想到什麼不該想事情了?要不好端端的,幹麼毆打自己本來就不甚聰明的小腦袋呢?該不會是……想到他了吧?
唉呀呀,那可不好,這樣想著想著,萬一哪天她也愛上他,那他可就罪過了,誘拐良家婦女可不是他該做的事情。
「林雍晴,你交過男朋友嗎?」他冷不防的問。
「當然有,而且我們很長情。」不像某人都很快餐,當然,前提是如果她和李家豪沒分手的話。
唔,看不出來她土裡土氣的,還有戀愛經驗啊!不……長情?那是什麼鬼東西?「交往多久了?」
「十多年了。」她驕傲的說。
冉遠之挑眉質疑,「你也不過才幾歲,就跟人家交往十多年,該不會是灌水吧?」
「才不是咧,我們從小青梅竹馬,交往十多年有什麼好奇怪的?」
「好個兩小無猜,不膩嗎?同一個女人在我身邊連續出現三個月,我就想閉上眼睛了。」他好奇的問。
「不是每個人都跟你一樣,得不停換女朋友才能感覺到自己的存在。」
「可我若不換女朋友,其他排在後面的女人豈不就要痛哭流涕,覺得人生無望了?」他大言不慚的道。
「嘖嘖,看不出來你這麼有愛心。」下一秒,她話鋒一轉,沒好氣的說,「既然你這麼有愛心,怎麼不乾脆去當義工?」
義工?他被她的話逗笑了,寬闊的胸膛不住的震盪起伏,久久不能停歇。有個說話這麼俏皮幽默的家務助理,他還真是幸運,不過,有這麼帥的義工,他怕又會迷死一票人,這樣可罪過了。
「林雍晴,什麼時候要結婚記得通知我一聲,我一定包個大紅包給你!」說完,他噙著笑起身離開沙發,拍拍她的肩膀回房去了。
林雍晴悶悶的嘆了口氣,小小聲的自言自語,「不用了,我們不會結婚,你的紅包可以省下來了。」
不久後,冉遠之換上休閒服,一副準備出門的模樣。
「你要出去?」
「對,怎麼了?別說你已經開始想念我了。」他故意逗她。
她嘴角抽動,「冉先生的自信真的好多好多喔,都不用擔心會缺貨呢。」說話的同時她還故意舉起雙手,硬是在自己面前畫了好大一個圓,藉以左證她說的好多究竟有多多。
他又被她逗笑了。「對了,那張沙發很清白,沒有人在上面做什麼不該做的事,暫時不用拿酒精消毒。」說完,他便噙著笑出門了。
林雍晴小臉微紅的站在原地,半天無法回神。
他怎麼知道她想拿酒精幫沙發消毒?她的表情有那麼明顯嗎?她剛剛講話有那麼大聲嗎?
不過,他一出門,屋子裡又變得好安靜……
啊,林雍晴,你是怎麼了?剛剛不是一直希望他快點消失,不要影響你工作的嗎?怎麼他一走,你又在這裡悵然若失?
她摸摸自己的胸口,不知道那股悶悶的古怪感覺是打哪來的?
「我該不會是病了吧?」
都是冉遠之的錯啦!既然是好好先生,就該當個好好先生,沒事當什麼花心大蘿蔔,結果毀了她的美好嚮往,剝奪了她的人生樂趣。
明明是同一個人,為什麼落差這麼大呢?她還是無法理解。
之前,只要想到是為了好好先生工作,每天都很開心,可是現在她卻老覺得提不起勁,而且只要想到他有好多女朋友,心就酸酸的……
她才不是因為喜歡他!她打死都不會喜歡像他這麼花心的男人!
她只是……只是很想念很想念她的好好先生,想念她未來老公的完美典範,但,為什麼腦子裡還是一直冒出冉遠之的臉?
吼,她不要,她不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