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9 章
負不負責

馬車中街道中轉了一圈後,眼看雪越下越大,當下折了一個向,向著府中駛回。

格支格支的馬車行進中,蘭陵王的聲音有點慵懶,「阿綺,你們在陳時,是怎麼過冬天的?」

張綺正側身歪著,拉過虎皮蓋在身子上,聞言她想了想,回道:「就這樣過的啊,冬天可冷呢,我常常睡一晚那被子還是冷的。」

這話一出,蘭陵王陡然記起,她一直是在鄉下長大的,到建康張府沒多久,便隨著隊伍出使,然後與他在一起了。鄉下的一個私生女兒,那日子能好到哪裡去?這話卻是他不該問了。

蘭陵王不提也罷,他這一提,張綺才陡然記起,這個冬天,好似是她所過的,最溫暖的一個。

荊州刺史府中。

自接到那個中年胖子的信後,荊州刺史梁顯便派動人馬,對蘭陵王一行人調查起來。

調查結果,很快便擺在了他的面前。

靜靜地看著幾張卷帛,年近五十的梁顯揮了揮手,命令道:「叫阿雪過來。」

「是。」

不一會,一個嬌膩的少女聲音響起,「父親,您找我?」

「是阿雪啊,進來吧。」

「是。」

一個十五六歲,膚白勝雪,長相美麗,做小姑打扮的少女娉娉婷婷地走了進來。她一看到塌後的梁顯,便朝他福了福,嬌滴滴地喚道:「阿雪見過父親。」

雖說喚著父親,卻語氣恭敬而拘謹。

梁顯把站在眼前的女兒,從上到下細細打量一片後,暗暗想道:雖然還比不上,不過也算難得的了。料那高長恭再是情種,面對唾手可得的佳人。還是會上鉤的。

轉眼他又忖道:據得來的消息稱,高長恭這人在女人方面,本是個笨拙的。我這個計策雖然拙劣,對付他那等男人,應該還是能手到擒來。

當下。梁顯溫和地笑道:「雪兒。你可聽過蘭陵王這個名字?」

蘭陵王?

梁雪嗖地抬起頭來,她張著小嘴。驚道:「是齊國的蘭陵郡王?孩兒聽人說,他是當今天下第一美男。」

梁顯笑得更溫和了,他示意梁雪上前。扶著她的手。感覺到掌下的滑膩,梁顯的大手在她的手背上撫摸著,輕輕說道:「父親把你許給他,可好?」

什麼?

梁雪一驚。好一會,她喃喃說道:「也不知他相不相得中女兒。」與任何少女一樣。陡然聽到自己會與這個天下聞名的美男子有所交際,梁雪的神色中,多多少少有了些渴望。特別如梁雪這種選擇並不多的姑子,更是不由自主的,心口開始砰砰跳動起來。

「這你放心。」梁顯笑道:「這個蘭陵王外表雖俊,卻不是一個風流人兒,並不善於與婦人打交道。阿雪只需按照為父的安排來,他一定會乖乖地娶了我的女兒回家!」到是那時……他慢慢瞇起了雙眼。

在荊州城度過了半個月後,天空又放晴了。

這一日,蘭陵王正在書房中,說起荊州這地方還是有好處的,它是交道要道,又靠近陳國與齊國,幾乎是三國之間有什麼變化,在這裡都可以很快就知道消息。當然,還是要通過人搜集的。

此刻,收集了一些消息的蘭陵王,便蹙著眉在帛書上寫著什麼。

正在這時,一陣腳步聲傳來,轉眼,楊受成的聲音傳來,「郡王,荊州刺史遞上貼,說是知曉郡王前來,不勝榮幸,今日刺史府恰好有宴,請郡王攜夫人赴宴。」

蘭陵王慢慢放下毛筆,淡淡說道:「荊州刺史?連我的身份也調查清了?倒是好手段。」說到這裡,他應道:「你告訴他們,今天晚上我會赴宴。」

「那夫人?」

「夫人就不必去了。」

「是。」

天空雖然放晴,可踩在雪地上,還是格支格支地響。把楊成受等人留在府第,蘭陵王只帶了八個護衛便來到了刺史府。

原來,今日恰好是荊州夫人的生日。蘭陵王提前了一個時辰就把禮物和拜貼送上了。他無意與這些本地人周旋,也不想參加這等無聊的宴會。此番應約,不過是給這些地頭蛇一個面子。

因此,蘭陵王交待了護衛們幾句後,在刺史府的管事地帶領下,朝刺史大人所在的書房走去。

那管事一邊走,一邊時不時地朝蘭陵王看上了眼,看到這個參加宴會,面見刺史也不肯摘下紗帽的傢伙,他心裡不禁暗暗嘀咕。

來到正堂,請蘭陵王坐下後,那管事便離開了,說是去請過刺史。

他是貴客,管事雖然離開,府中眾僕可不敢輕忽,當下婢女們如穿花般走來,煮的煮酒,上的上茶,一時之間,堂房中暖氣溶溶,春光明媚。

足足等了二刻鐘,見那管事還沒有回返,蘭陵王眉頭一蹙,站了起來。剛剛站起,一個欠身正準備饒過來給他上酒的婢女驚叫一聲,只聽得「嘩啦啦」一陣水響,卻是那暖得濕熱的酒水,淋了蘭陵王一身!

這般冬寒時節,酒水縱使溫熱,不過片刻便會冰寒徹骨。那婢女驚得臉孔一白,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連連磕頭求饒,「郎君,婢子不是故意的,婢子不是故意的……」

「好了。」蘭陵王打斷她的話,淡淡說道:「府中可有衣裳,拿一套給我換上吧。」

「有,有的。」答話的,是急急趕過來的一個年長僕婦,她恭敬地說道:「郎君勿惱,我家小郎君與郎君一般高矮。」就到這裡,她朝那跪在地上的婢女喝道:「還不起來帶著郎君前去?」

「是,是。」

那婢女連忙站起,白著臉領著蘭陵王越過一道走廊,又穿過一個天井,來到一處廂房裡。

「就是這裡?」

「是,是。」

蘭陵王提步走進。這個廂房倒挺溫暖。一走進去人都冒汗,廂房裡面還有一個小套房,房門緊閉著。外面是一個耳旁。

看著那婢女遞來的狐裘,把中裳和內裳扔遠,蘭陵王點了點頭。他命令道:「出去吧!」

「是。」

那婢女一退。蘭陵王便掩上房門,解去衣裳……

還別說。那樽酒水著實不小,那麼一灑,裡裡外外三層衣裳都給濕透了。蘭陵王蹙著眉。想了想。他還是把衣裳全部褪去。

就在他光著上身之時。突然間,從後面傳來一聲女子的尖叫!

裡面有人!

蘭陵王騰地轉身!

他對上了一張美麗的臉孔,這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做小姑打扮。她顯然也在裡面著裳,正衣裳半解。肚兜隱隱,雪白的肌膚在暖暖的炭火中若隱若現!

這是一副極美的景致,少女肌膚勝雪,映襯在粉紅的,半解的肚兜下,那微微鼓起的兩丘,那雪白的頸,那雪白的細小的腰肢,還有那浮在暖房中的暗香,構成了一具極具誘惑性的畫面。

可以說,這樣的誘惑,已是頂極的了。便是見慣美色的帝王,面對此刻的少女,也會讚歎一聲「美人難得」。

陡然對上一個男人的半裸身子,還是一個如此俊美得宛如天神的男子,那少女羞紅著臉,她似是忘了反應,張著小嘴,攏著外裳的手也鬆了開來,瞬時,她的外裳向腰下脫落,那半啟的,誘人採擷的紅唇,那擠得深深的雪白乳溝,清楚地呈現在蘭陵王的視野中。

「你?」少女輕叫了一聲,淚花迅速地浮上她的眼眶。而不遠處,隱隱有腳步聲傳來,而且正是朝這個方向。

這一幕如此熟悉,那一年他剛得到張綺,在周國京都長安時,遇到過宇文月也是這情形,這模樣!想當初,他遇到這等事竟是手足無措,還要派人把張綺急急請來。而張綺那次地應對,還真是讓他喜歡。

想著想著,蘭陵王揚起了唇。

他淡淡地瞟了那少女一眼,然後轉過身,一邊自在地拿起那乾淨的內裳中裳慢慢穿上,一邊傾聽著那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不一會,一個婢子喚道:「郎君,你可換好了?」

也不等蘭陵王回答,那婢子已推開房門走了進來,在她的身後,還跟著兩個婢女和一個中年僕婦。

蘭陵王淡淡瞟了她們一眼,繼續換著自己的裳。

幾女來得甚快,當蘭陵王把中裳繫帶扣上後,房門一晃,隨著一陣寒風捲來,幾聲驚呼同時響起。

「這位郎君你?」

「七姑子,你怎麼在這裡?」

「七姑子,他是不是欺負你了?」

七嘴八舌中,蘭陵王聽得身後的少女,開始嚶嚶地哭了起來。

哭聲中,質問聲中,蘭陵王依然理也不理,他低著頭,動作優雅而平靜地繼續穿著裳。

這樣一位華貴威嚴的貴公子,雖是一言不發,可那舉手投足間自有一番凌人氣派,不知不覺中,眾女的叫嚷聲小了許多。

當他把狐裘穿上後,手一捲,便把自己的濕衣裳捲起,然後提步,在眾女瞪大的雙眼中,理也不理地朝外走去。

眼看著他便這般渾若無事人一樣的離開,那中年僕婦再也忍不住了,她上前一步,喚道:「郎君?你欺負了我家七姑子,便沒有個說法嗎?」

「說法?」蘭陵王淡淡問道。幾乎是他一開口,那還在哭泣著的少女,這時止了啜泣,她悄悄抬眸,含情凝睇地看向蘭陵王,看看著看,小臉已然暈紅,眸中更有喜意隱隱流洩:她沒想到他會這麼這麼俊。

中年僕婦上前一步,大聲道:「當然。我家七姑子可是刺史大人的掌上明珠,豈能任由你這般欺侮了?郎君乃堂堂丈夫,不管如何,總得有個交待吧?」這話已是在直接質問:你到底負不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