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9 章
密報

  蘭陵王聽了搖頭一笑,他喜歡看她現在這模樣,調皮,快樂,彷彿再無煩惱,這讓他的心中滿滿實實的,直覺得這世間,沒有比她這般快活一笑還重要的事了。

「怎麼,應不應承?」

「應承應承!當然應承!」

「嘻嘻,就知道長恭最好了。」

不一會,蘭陵王便把成史等人拔到了張綺手下,除了他們之外,張綺還親自點了一人,那就是楊受成。

與他們相處了一年多,張綺已對楊受成等人的性格瞭解了不少。如楊受成這人,行事不但有勇有謀,而且果斷乾脆,是個優秀的首領。

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楊受成,張綺微笑道:「楊將軍,我這裡有一件事想勞煩於您。」

「夫人儘管哈哈。」

「那好,我要你放一個謠言出去,便說,我是妲已轉世,國主得了,便會壞其江山,敗其運數。唯有那殺人無數,煞氣沖天的武將,才能鎮得住這沖天的狐精之惑!」

「什麼?」

楊受成一僵,他驀地抬頭,不敢置信地瞪著張綺。

他確實是不敢置信,這個時代雖然混亂,雖然胡人治下,很多人都荒唐行事,可是,不管是什麼女人,最怕最忌諱的,還是這個妖孽禍水之名。而現在,自家這個主母,竟然提出了這種要求?

她就不怕這謠言會把她置於萬劫不復之地麼?

張綺抬頭,她定定地看著楊受成,低語道:「楊將軍先別惱。你仔細想想,如果這個流言傳出,一般會有什麼後果?」什麼後果?後果就是,她的名聲徹底臭了。

剛尋思到這裡。楊受成雙眼陡然一亮,明白過來。不對,夫人的名聲一臭。那幾國的國主,是斷斷不會再打她的主意了,說不定還會對她敬而遠之。而朝野中的儒生們,則會把她當成眼中釘,恨不得把她趕得遠遠的……

而只要有郡王在,那些人也只會是趕走她,而不敢殺她害她。趕走她。趕走護著她的郡王,然後會怎麼趕呢?自然是趕往邊關!

驀地,楊受成完全明白了。他直直地盯著張綺,不敢置信地瞪了一會眼,突然的。他讚歎道:「夫人聰慧絕頂,這主意著實不錯。」

不但不錯,而且可信度非常之高。畢竟,那周主的皇帝宇文邕得了她多久?才不過幾個月吧,便在與突厥人的大戰中大敗特敗……

而這個謠言一旦傳到高湛耳中,他便是對張綺有再多的心思,也會謹而慎之,顧慮再三。而齊國的文武百官,為了不讓張綺這等妖婦惑亂朝政。必然會把郡王派到邊關。這樣一來,豈不是遠離鄴都,無需近距離地承受高湛和胡士開等人攪動的風風雨雨?

深吸了一口氣,楊受成退後一步,朝著張綺深深一揖,歎道:「夫人智慧過人!末將心服口服!」

張綺得到他的肯定。也是心中歡喜,她微笑道:「那你現在就去著手佈置吧。記著,這消息最好是從周人那裡傳來。還有,越快傳到鄴城越好!」

「遵令!」楊受成行了一個軍禮,大步走出。

這七八天,鄭瑜一直安靜地呆在西苑中,同時,她也安靜下來,不再像以前那般,動不動就朝下人發火,甚至有好些次,下人還看到她在那裡溫婉地笑著。

看起來,她似乎真地放開了。這讓一直不安,對她秘密監視著的方老慢慢放下心來。

而這一日,張綺得到胡皇后的玉珮,可以自由出入宮禁的事,也傳到了鄭瑜的耳中。當時聽了,她沒事人的笑了笑,然後慢悠悠地喝了一杯茶,還睡了一覺。

直到第二日下午,她才坐上馬車,去了鄭府中。

見過鄭夫人後,鄭瑜上了另外一輛馬車,悄悄地來到一處庵堂中。

這景慈庵,本是鄴城著名的一景,不過現在行人已經少了。鄭瑜一路過來,遇到了幾波人,那些人在看到她出示的信物後,都讓開了道路。

不一會,鄭瑜便來到了山頂上的主庵外。剛剛來到台階上,她便聽到裡面傳來一陣陣沒有壓抑的呻吟聲。這聲音,是從正殿傳來到,顯然,是有人在菩薩面前正行那**無恥之事。

聽到那聲音,鄭瑜蒼白的臉紅了紅,她向後退去。剛剛退到一側,一個胡亂裹了一件外裳的中年漢子走了出來。這人正是和士開,他一眼便看到了鄭瑜。對上這個鄴城有名的貞潔烈婦,剛剛得了滿足的胡士開舔了舔唇,淫笑著嘀咕道:「可惜這小娘皮來遲了一步。」

說到這裡,他提步向鄭瑜走去。

正在這時,殿堂中傳來高湛的聲音,「士開,你在說什麼?」

和士開回頭笑道:「陛下,蘭陵王妃又來了。」

「哈哈,」高湛笑道:「可惜朕今日沒有那精神,不然要了長恭這個不要的女人也是趣事一樁。」

頓了頓,他命令道:「讓她進來吧。」

「是。」應了一聲,和士開提高聲音,「鄭氏,陛下讓你進去。」

「是。」鄭瑜提步踏上台階,在經過和士開時,被他特意擠過來蹭了蹭,雖然只是被摸了一把,可那種羞辱感還是讓鄭瑜青了臉。

說起來,鄭瑜這種動不動便青紫著臉的習慣,實在不讓和士開喜歡,因此他咧嘴一笑後,便搖了搖頭放她入殿。

殿堂中,發散著一股讓人作嘔的**之氣。高湛正倨坐在蒲團上,他的左右,還挨著幾個衣冠不整的美貌尼姑。

低下頭,張綺恭恭敬敬地跪下,朝高湛行了一個五體投地的大禮後,喚道:「蘭陵王妃鄭氏見過陛下。」

「好了好了。」高湛揮了揮手,不耐煩地說道:「連這裡你也尋來了。定然是有話說。那就直說吧。」

「是。」

鄭瑜伏在地上,她朗應了一聲後,說道:「陛下,阿瑜這幾日。聽到府中有對陛下不滿的聲音。」

「哦?」高湛慢慢坐直,他瞇著眼盯著鄭瑜,「都說了什麼?」

「阿瑜聽到府中的人在悄悄議論。她們說,陛下最是喜好美色,只怕會對張綺下手。還有人悄悄說,便是陛下對張綺下手也沒有什麼怕的,因為郡王已經開始安排退路了。不過大多人還是認為,陛下雖然喜好美色,可陛下更尊重將帥之才。現在世人都知道「天下三國。蘭陵無雙」,陛下要討好高長恭,自不會惹指張氏的……」

她還沒有說完,高湛低冷的聲音已經傳來,「你說。有人說朕要討好高長恭,因此才不敢惹指張氏?」

聲音雖低,卻沉寒如此。鄭瑜身子一縮,不由磕巴起來,「是,是的。」

高湛笑了起來。

他盯著鄭瑜,突然冷聲說道:「鄭氏,這話不會是你瞎編出來唬朕的吧?」

「不,不是。」鄭瑜急急抬頭。慌亂地說道:「阿瑜不敢,阿瑜編不出來,阿瑜說的是實話。」便是她編的又怎麼樣?這是陽謀!她也罷,高湛也罷,高長恭也罷,百官權貴也罷。心裡都是這樣想的,只是她把他們心中的想法明明白白地擺在高湛面前而已!

見到慌亂的鄭瑜,高湛雙眼瞇成了一條線。他先是騰地站起,剛要發作,轉眼想了想,又慢慢坐下。

雖然坐下,高湛的心中卻憤怒無比。他放過張氏,是何等的英明之舉?那是頂頂蓋世的雄主才能做到的事。現在倒好了,天下人竟然都不懂得自己做了多大的犧牲,反而諷刺自己看不起自己,認為自己怕了一個武將。

自己堂堂一國之君,豈會害怕區區一個武將?哼,世人真是愚不可及,愚不可及!

這個自以為了不起,把眾人的生命當成螻蟻,認為賞也由他罰也由他, 生也由他死也由他的昏君,此時胸中有無名怒火在熊熊燃燒。對於高湛來說,他最後喜歡看到的便是世人恐懼敬畏的目光。

現在看來,自己對高長恭那小子的仁慈完全沒有必要啊!

坐下後,他揮了揮手,道:「你不用害怕。」一句話落地,鄭瑜果然不怕了。

高湛目不轉睛地盯著鄭瑜,突然說道:「聽說你對高長恭承諾,三個月後與他和離?」

「是,是。」

「這話不用放在心上。」這是說,陛下會讓他們和離不成了?鄭瑜心中大喜,她暗暗咬唇:自己的一箭雙鵰之策,總算完成了第一雕!

在鄭瑜退下時,高湛慢慢說道:「以後長恭那小子說了什麼話,記得傳給朕知。對了,告訴和士開也是一樣。」

「是。」

在鄭瑜退出庵堂大門時,她聽到高湛對和士開冷笑道:「喲,士開你聽到沒有?有人說,朕要討好長恭了。朕堂堂天子,還要討好他一個臣子?士開,你馬上去傳令,便說,三日後,皇后在宮中擺宴,那張氏不是得了皇后的一塊玉珮嗎?讓她入宮向皇后娘娘謝恩。」

在鄭瑜暗暗冷笑,得意著自己的第二雕也成功時,得了皇后明旨的和士開抬起頭來。他看了高湛一眼,欲言又止。

他自是知道,陛下這次讓張氏入宮意味著什麼。這兩年來,有多少臣子權貴的妻子,便是這麼一次入宮,便成了陛下的掌中之物的?說不得,那個張氏從此後,也會成為陛下的後宮一員了。

暗暗歎了一口氣,和士開開始琢磨怎麼向胡皇后解釋此事。

鄭瑜一回蘭陵王府,便聽到正院處傳來張綺和蘭陵王地歡笑聲。她停下腳步,含著笑聽了一陣,聽著聽著,她無聲的冷笑了幾聲。

轉眼,第三天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