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山有水繞,我有你抱(2)

入夜。

程安安最近情緒是穩定了很多,那次從馬上摔下來的恐懼感也淡定了很多。

但今夜不知道怎麼的,又夢見了那天的場景,迷迷糊糊之間口乾舌燥的,抬手往身旁一探越落了空。

身旁的這個位置溫度微涼,顯然是離開了一段時間。

她站起身,沒有開燈,也顧不上穿鞋徑直往外走去。

客廳裡燈光大亮,秦墨正側臥在沙發上,前面的桌幾上擺放著筆記本和一堆文件,顯然是剛剛還在辦公。

她心下一緊,緩緩走了過去。

秦墨一只手擱在眼皮上方,遮去了些燈光,鼻息輕緩。

她走過去,在沙發邊上坐了下來。大理石的地板上沒有鋪地毯,所以她一坐下就感到了秋初的涼意,但是坐在沙發邊這樣靜靜地看著他,竟然渾身都泛著暖意。

她不自覺抬手去摸他的手指,那麼骨節分明。

然後順手滑了下去,停留在他的眼睛上,他眼睛睜開的時候能看見很深邃的眼神,不管是生氣暴怒時候的盛氣凌人還是溫柔寵溺時的深情款款,都迷得人神魂顛倒。

再下去,她的指尖滑到他的鼻梁上,鼻梁□。有時候親密的時候,他就喜歡拿鼻梁蹭到她的耳垂邊,然後蹭一會見她咯咯笑著把他往後推著就會湊過來一口咬上來。

想到這裡,她不禁笑了起來。

原來她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喜歡他。

再是他的唇,總喜歡輕輕抿起的唇,此刻鮮艷的像是怒放的花一樣,鮮艷欲滴。

她的指尖微涼,卻在他的唇上停留了片刻。

正微微出神,就感覺手指被什麼含住,拖進了他的口腔裡,舌頭繞著她的指尖吮的緊緊的。

她吃了一驚,一抬眼就看見他睜開了眼,眼底含笑的看著她,「我以為你會親上來。」

程安安也是一笑,「我不會趁人之危。」

她這一笑,倒是讓他一愣。這麼沒有防備的笑容,在這種昏黃的燈光裡有著說不出的動人心扉,幾乎是下意識的就讓秦墨想起「眉目如畫」這四個字。

程安安的五官都很精致,不管是素顏還是化妝的時候,都有一番風味。

她此刻所有的頭髮都不加打理的披在身後,黑發如緞,趁的這張臉越發的精致起來。尤其此刻,微微笑著的樣子,讓他心神一動,漾開一圈圈的漣漪來。

他在心底輕輕的歎了口氣,就算她沒心沒肺又怎麼樣呢,就算她什麼都不放在心上又怎麼樣呢。

只要她在他的身邊,這樣就足夠了,不是麼?

是不是擁有的東西多了,人反而越來越貪婪了,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他希望擁有更多,希望她的全部都是自己的。

但這件事情之後,他才恍然意識到,她沒有在身邊的這一個多月裡,他就像是被掏空了一樣,行屍走肉。

程安安自然不知道短短的這麼幾分鍾時間裡,他的心思居然早已經千回百轉了。

她微微側頭,把頭枕在他的胸口,耳邊就是他的心跳聲,一下一下的,她突然就安心了下來。「我剛才起來喝水,沒看見你。」

她的聲音輕輕柔柔的,一掐都能擠出水來一般。

他低頭看去,她的眼睫微微顫著,手指握住他的手指,輕輕地摩挲著,一下一下。「秦墨,不要跟我冷戰不要跟我吵架了好不好……我以後不惹你生氣了。」

程安安靜靜的伏在他的身上,心頭漸漸浮起某一種情緒,安寧可靠。她的心好像一下子就妥帖了,久久沒有聽見他的回答,抬頭去看。

還沒有看見,就被他的手遮住了眼睛,身子一輕,她已經被他拉了起來伏在他的身上。

她眼前一片漆黑,只有幾縷光從他掌心的縫隙裡透出來,伸手想去撥開,秦墨卻不讓,只是湊過去吻她。

橫在她腰上的手也隨著吻得加深越發的加緊,勒得她身子緊貼著他的。

她卻像是突然懂了什麼,輕輕閉上眼,伸出舌頭勾著他的,越發主動地配合著。

到動情之處,秦墨的手往上移,卻不料碰到她背上一處還未好的傷。程安安皺了皺眉,低哼了一聲,一時不專心不小心就把秦墨的舌頭咬了。

秦墨微微起身,安撫般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背,「還疼麼?」

她黏黏糊糊地勾著他的脖子把頭埋在他的脖頸邊上,嗚嗚咽咽的,就是不說疼不疼,平白惹得他心裡一股歉疚,軟成了一汪的池水。

秦墨見她現在沒有半點的睡意,也不哄她去睡了,靜靜地抱在懷裡片刻,才輕輕地晃了晃她,「安安,睡了嗎?」

程安安哪裡睡得著,只是閉著眼想事情而已,「唔」了一聲,證明自己在聽,又一動不動的趴在他的身上。

他抬手撫著她的長發,輕聲地說:「以後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了。」

他這句話包含的內容太大,她一時有些分辨不出他說的「這樣的事」到底是指她摔下馬的事情還是他故意冷她和氣她的事情。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她抱著他的手緊了一緊,「秦墨,把燈關掉好不好?」她有話跟他說。

秦墨一晃眼,抬手去關一旁的落地台燈,收回手的時候隱隱看見她眼底一片水光。

整個房間都是黑漆漆的,之前怕她休息不好,每晚都把窗簾拉得厚厚實實的。

現在他們躺在沙發上,除了彼此之間呼吸相聞之外,什麼都看不見了。

程安安靜默了好一會才說道:「我不鬧脾氣了,我們好好過日子。」

他的手下,她的身子微微顫著,惶惶不安。

他用力攬緊,低聲卻肯定地道:「好。」

她像是松了一口氣一樣,呼吸輕輕柔柔的在他的耳邊響著,「秦墨,你好狠,你就真的不管不顧,理都不理我……」

她的聲音微微顫著,聽在他的耳裡,就像是凌遲的聲音,讓他的胸口驀然一緊,心疼的不得了。

「你知不知道,我手機24小時都開機,我在等你電話,只要一秒,我都會原諒你的……可是你真的不管不顧。」她斷斷續續的說著,像是受了極大地委屈。

秦墨側頭在她的臉上親了親,「我錯了,以後不敢了。」

她卻不出聲,只是低低的啜泣了起來。

他抬手去,適應了黑暗,他就能清晰地看清她,她微微仰著頭,也在認真的看著他,手指也移了過來,一直在他的臉上兜兜轉轉。

秦墨這下是真的心軟了,「不管你做什麼,我都在你身邊保駕護航。你什麼都不用改變,我來適應你就好。」

柔情至此,連這樣的承諾都對她說了。

她低頭就一口咬在他的唇上,不是親,就是一口一口輕輕咬著,吞咽著。

眼淚掉下來的時候砸在他的臉上,那微微的燙,卻讓他措手不及,心底都疼惜了起來。「不哭了不哭了。」

他越哄她的眼淚越多,從剛開始的無聲掉眼淚到現在咬著唇壓抑著,他心疼的抬手去分開她的牙齒,不由分說就湊了上去,狠狠地碾著她的唇。

程安安嗚咽了一聲,隨即反抗不了,就由著他越發凶猛的掠奪。

直到最後磕的滿嘴都是血腥味了,他這才松了口,緊緊地把她抱在胸口,「看得到吃不到。」

「噗……」程安安頓時笑出聲來。

***

隔日,程安安就嚷著住不下去了,要出院。

秦墨現在完全是她說一他絕對不會有二話,當下只是讓林醫生做了一個全身檢查,確定沒有問題了,這才收拾了她的衣物,帶她出院。

門口一直聚集著大批的記者,自打程安安清醒過來,喬治發布了第一手消息之後,程安安就失去了音訊一般,在大眾面前徹底消失了一個多星期。

秦墨本來是和她一起的,但是前面的記者那麼多,他臨時又接到了公司的電話說是有一份加急的文件,索性就讓喬治把人送回去。

程安安現在全身已經沒有大礙了,只是身上青青紫紫的,看上去觸目驚心。

手上的傷口也已經結痂了,好在現在已經是秋天了,她一身白色的長衣長褲,臉上還架著一副墨鏡,素顏出現。

陽光刺眼,她剛走出院門口,那群被攔在門外的記者眼尖看見的,都暴動起來。

程安安覺察到動靜,臨上保姆車之前,摘下墨鏡,朝著記者飛了一吻,這才得意的上車離開。

這無疑是個好消息,影後傷愈歸來。

保姆車駛到院門口的時候徹底被記者圍住,閃光燈一直不停地閃,她坐在車內都感覺到車外一股子夏日才有的熱情。

車子被堵得連往前開一步都很困難,到處都是人聲鼎沸。

喬治這才說道:「不止是記者,還有你的粉絲,要不要出去打個招呼算了……」他揉了揉額角,對她有時候過分的人氣還是有些頭疼。

程安安脂粉未施,帶上了口罩和墨鏡,這才示意喬治代為發言,她走個鏡頭就好。

畢竟,她現在還是很「憔悴」的……

喬治見她現在還不願意出面,打開了車門,微微讓開了一條道露出裡面十足「病態」的程黛玉小姐。

「各位記者朋友,現在安安還不能接受采訪,身子還是很虛弱,不過已經沒有大礙了,謝謝大家的關心。」

他就這麼一句,記者自然不願意放人,一個記者跟打了雞血一樣問道:「不知道能不能回答一下秦墨和安安之間到底是什麼關系?」

這麼問還是客氣的,估計大家的目的也是在這裡。他們堵了那麼久,等的應該是秦墨而不是她吧。

秦墨當時在A市突然失控的視頻現在網上鋪天蓋地都是,而且和程安安一起出現在A市轉院治療也是被拍到了的。

雖然喬治一直搪塞兩個人是朋友的關系,但是這點料怎麼可能塞牙縫,怎麼看都是激情滿滿的樣子好不好!

就在喬治猶豫之間,人群又爆發出一句,「我們只要真相。」

程安安推了推墨鏡,對他們的咄咄逼人有些不耐,但是讓她說她跟秦墨不久前剛隱婚?這絕對不可能,她什麼准備都沒做好,這件事絕對不會公開。

喬治一邊還在周旋,但是擁擠過來的記者還是絲毫都沒有讓開的意思。

畢竟現在網上傳言那麼多,不管秦墨和她是什麼關系,只要有一點的奸/情,那就是洋洋灑灑一整篇幅的頭版報道。

大腕的關注度自然高乎尋常。

眾人見程安安還是不開口說話,就僵持著。

程安安看了看,也不是個事啊,醫院的門衛和保安都已經掙扎著過來維護秩序了,但是一點作用都沒有。

喬治皺了皺眉,打算繼續僵持著等保安隊的人過來支援。

程安安卻突然扯下了口罩。

仿佛這個動作是什麼暗示一樣,人群頓時安靜了下來,緊緊地凝視著程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