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夜深人靜時,有這麼一個秀色可餐的男人主動開口邀約,就算心如止水也未免要蕩漾一下。

  林瑤瑤拚命往沙發後靠,並晃動腳踝,想要掙脫他的手,但那鐵鉗樣的手哪裡掙脫得了?她不得不開口道︰「喝什麼?我睡前不愛喝水的……」剛說到這,她也醒悟過來,明白了廖臻說的是什麼意思。

  「廖臻,你應該知道飲蚩族血的後遺癥,我不想失去自我,所以我再明確說一下,我寧願死也不想喝你的血……」

  廖臻的眼楮定定看著她,突然這麼一拽,便將她拽著腿兒拽扯入了懷中。

  當接觸到他胸膛的一剎那,林瑤瑤像被火燎燒了一般,頓時手腳無措,不知該如何安放。

  廖臻鬆了她的腳踝,攬住了她的腰,貼著她的耳廓道︰「瑤瑤,聽話……」

  這樣的耳語,熟悉而親暱就好似兩人從來沒有分開過一般,林瑤瑤只覺得脊髓酥麻得都有些撐不身子,同時嗅聞著從廖臻身上突然散發的一種特別的香麋氣息,她隱約覺得這是蚩族的隱氣,可是奇異的是,不知為何竟然平時讓她有壓迫不適感的隱氣現在卻似撩撥纏繞著她,好似蠶絲編制的密網緊緊將她的身體縛住,怎麼也掙脫不開……

  廖臻順勢將她像嬰兒一般抱在懷中,單手舉起伸出食指在隱氣的催動下延伸出尖利的氣刃,劃開了自己的手腕,頓時殷紅的血流了出來。

  這是林瑤瑤第一次在還算清醒的狀況下去飲廖臻的血。雖然她老早以前就服用了被他偷偷參加在藥裡的乾血粉末,可是那種再加工過的血末氣息幾乎衰弱了得不可察覺,並不能對服用者構成什麼鮮明的威脅。

  上次從龍眼村出來時,廖臻雖然給了她飲血,也是用水稀釋後才給她飲用的,加之昏迷,衝擊力也並不明顯。

  而這次,瑤瑤第一次清醒地面對這蚩族最強者鮮濃的血液,說不出的強大而壓迫的氣息爭相恐後向她每一個毛孔襲來,若沉悶的氣壓推雲而至。

  方文熙所說的那種壓迫身心臣服之感的可怕,終於被她窺見了冰山一角。

  身為巫山族人的本能驅使著她想要逃離這種蘊含著強大力量的蚩族血脈。可是另一種陌生的力量又讓她情不自禁地張開顫抖的嘴唇,附著在了他劃開的傷口上……

  就算心內牴觸著飲用他的血脈,當舌尖踫觸到了溫熱的液體的剎那,頓時食髓知味般地吸吮了起來……這種難以自控的感覺相當可怕,她幾次嘗試移開唇舌,卻都無能為力。

  這種拉鋸般的撕裂感,對於她的精神感官影響是極大的,最後竟是迫得她再次流出了眼淚。

  廖臻一直抱著她,在對待嬰兒一般在她的後背輕輕摩挲著,同時一直在她耳邊呢喃著︰「瑤瑤不要怕,也不要嘗試抵抗,放鬆些…………」

  他的聲音低沉而帶有磁音,劃過耳膜時,竟有種催眠之感,胸口翻湧的不適感逐漸平息。

  廖臻並不想讓她多吃,不一會便移開了手腕,輕輕抹了一下,傷口立刻止了血,他低頭看了看懷裡的女孩。這是她第一次飲入濃稠的新鮮血液,雖然之前也服用過乾血末,可是直接飲用鮮血的適應期癥狀仍會讓人飲後疲憊得睜不開眼。

  方才還跟他慪氣如河豚一樣氣鼓鼓的女孩,現在煞白著臉,緊緊地閉合上了眼楮,只櫻唇那沾染上刺眼的殷紅。

  而那一抹殷紅讓瑤瑤原本溫潤可愛的臉平添了一股說不出的妖冶……

  廖臻低頭看了一會,抽出放置在茶几上的濕巾,替她擦拭了嘴上的血跡後,將她抱起送回到了她的臥室裡。

  嬌弱的身子被綿軟的杯子包裹住,她很快就陷入了甜夢之中。

  廖臻在床邊坐了一會,起身要離開時,卻發現她一直抓著自己衣襟不放。他伸手握了握她軟弱無骨的縴手,然後輕輕扳開了手指,將她的胳膊放入了被子裡,調好了房間空調溫度後,起身出了房間。

  他倒了一杯加了葡萄糖的水,一口氣喝下。看了看時間,簡單沖洗了一下已經癒合了傷口的胳膊,又拿了淡味古龍香水噴了噴掩蓋殘餘的血味後,換了一身深灰色的西服。他走到門口拍了拍趴在鞋櫃上乖巧蜷縮得好像吐司麵包的老虎兒,便出門去了。

  出了電梯,他的秘書李傑森一直等著電梯門口,看見廖臻出來,立刻亦步亦趨跟在了後面。

  等上了車,廖臻才問到︰「確定了嗎?」李傑森說道︰「確定了,是蒙家的二公子蒙兆龍幹的。是他命人捕捉了巫山族族長的尚是幼年體小女兒,」

  廖臻道︰「人呢?」

  李傑森遲疑了下說︰「被抓的第二天就被廢了精魂,聽說性子很烈,就算被廢了也不大服管,蒙兆龍又不會養,一下子給她灌了太多的血,結果反應太大,當時就休克過去了……現在也不知道生死……」

  說到這時,廖臻的眉頭一皺。李傑森也不再說下去了。

  蒙家是蚩族三大家族之一。

  當年廖臻的父親亡故,而廖家式微,原該是廖臻繼承的族長位置卻被蒙家奪去。當時蒙家大公子蒙兆雲被推舉成了繼任族長,可以說風光一時。

  不過在廖臻當年佈局翻盤清洗了其他兩家的勢力後,蒙兆雲也算審時度勢,對外稱病讓賢,將位置禪讓給了廖臻,也算是維持了廖家與蒙家表面的平衡。

  畢竟這三家勢力互相制衡,廖臻身為族長也不可對其他倆家趕盡殺絕,不然勢必削弱整個族群的實力。

  雖然近幾年來,蚩族圈養巫山廢體的惡習有愈演愈烈之勢,但也都是私下隱蔽的癖好,不差錢的都是從賞金獵人那挑選個,並不想被其他族人察覺。可這位蒙二公子聽說是親自專門在巫山族地外設了陷阱,引誘著巫山族族長的女兒掉入圈套,身為三大家的貴公子,這般大張旗鼓的捕獵卻只是為了刻意製造廢體來養,一般的蚩族人萬萬不會去做的。

  而且現在蒙家的二公子惹出了這麼一檔子事情,勢必激怒隱世許久的巫山族,徹底撕毀了二年前的協定,激得巫山族做出困獸之鬥,鬧出額外的枝節。

  這麼一來……一定會影響到族長的計畫。李傑森看了看族長,斟酌著開口︰「要不要我去跟蒙公子把人要來,送回到巫山族地去?」

  廖臻低頭看著手機道︰「不必了,你要不來的,今晚不是他的生日宴會嗎?正好可以看看這位蒙家二公子的新寵。」

  車子飛馳除了W城後,到了臨市的一處私人莊園。

  此處獨特的地理位置將整片別墅包裹在了半山腰,只能通過盤旋的山道直達別墅的門口。

  而今夜在這裡舉行著一場生日會,是給蒙家二公子慶生。是以除了蒙家人之外,三大家的另一家梁家也有不少人過來湊熱鬧,尋歡作樂。

  在別墅旁的停車場內,已經停滿了各色豪車。遠處築有巨大噴泉的庭院滿是錦衣華衫的男女,音樂聲混雜著笑聲傳蕩得很遠。

  當廖臻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別墅前時,在場的所有蚩族男人看到了他,都肅然直立,朝著廖臻微微彎腰致禮。

  這等詭異的一致,叫在場的女人們都有些無所適從,紛紛好奇地打量著這位走過來的高大英俊得不似凡人的男子。

  廖臻舉步入了別墅,在門外有專人把守,雖然今日庭院開放,來者有份。可是別墅裡面卻要拿請柬進入,非特定的人顯然是不予放行的。

  看到來者是族長廖臻,守門的人只能硬著頭皮想要阻攔片刻,好給裡面的人報信。

  廖臻甚至懶得跟他廢話,只不再壓制自己的隱氣,帶著蚩族王者特有的氣息一下子震懾得那兩個人說不出話來,甚至連動都不敢動一下,只能任憑著廖臻穩步走了進去。

  而在別墅之內的會客廳裡,顯然是另一種迥異於庭院的奢靡氣息,雪茄和烈酒的味道充盈在昏暗的光線裡。

  蒙兆龍正跟著幾位要好的哥們兒坐在沙發上,看著高台上籠子裡的女孩哈哈大笑。

  那籠子裡的女孩披散著凌亂的頭髮,卻遮蓋不住她的眉眼,正當時的年紀讓本就絕美的顏色愈加靡熟燦爛,讓她呈現出一種讓人心驚的美,卻又像被迫催發過早開放的花朵一般,讓人不禁擔憂下一刻,嬌艷的花便要夭折萎縮。

  跟在廖臻身後的李傑森一眼便看出這是個巫山族的廢體,而這等容貌就算在艷色絕倫的廢體中,也算是頂尖兒的了,大約就應該是巫山族長的女兒了吧?

  此刻,那女孩似乎是什麼痛苦的癥狀發作了一般,穿著一件薄透的裙子倒在籠子裡反覆的折騰著,尖尖的指甲竟是將自己的頸部和前胸抓得滿是血痕。

  她也不知這般按捺了多久,一雙嫵媚的大眼流出痛苦的眼淚,似乎內心激烈掙扎後再也堅持不住,終於開口哀求道︰「給我……給我一口血……求你……」

  坐在沙發上抽著雪茄的蒙兆龍不禁哈哈大笑,對著他身旁另一個長相斯文的年輕人道︰「怎麼樣?這麼烈性子的玩意兒,最後還不是被我訓得服服帖帖了?梁慎行,願賭服輸,你是不是該付賭金了?」

  那個叫梁慎行的年輕人本來含笑正要說話,卻突然感覺身後的詭異,蚩族人的直覺讓他回過頭來,這麼一看,不禁臉色微微一邊,立刻站了起來,向廖臻施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