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品店外面有微微的風吹過,帶著股子涼意,孫言言按了通話鍵,「喂。」
任重對著電話勾了勾唇,「在家麼?」
「沒有,在外面吃東西。」
任重挑了挑眉,看了看時間,還不算晚,「在哪兒?等會我去接你。」
「不用了。」孫言言忙拒絕,問他:「你的飯局結束了?」
「嗯,等會就走了。」任重的眼神看了看仍坐在餐桌旁的洛佩茲夫人。
「你無聊,所以給我打電話。」孫言言聲音沉了沉。
「不無聊也會給你打電話。」
「唔……我和朋友在吃東西,所以不管你無聊或者不無聊,我都要掛電話了。」孫言言憋著笑,穩了穩聲音。
「嗯,你的具體位置。」任重沒理會孫言言要掛電話的意思。
「真的不用來接,我和朋友吃完東西就回去了,想必你還要送一送洛佩茲夫人呢?好了,不說了,拜拜。」孫言言直接掛了電話,眉開眼笑地進了飲品店。
任重聽著電話裡面傳來的嘟嘟聲,眉間不自覺地沉了一沉,好個孫言言,竟然敢直接掛他電話,而且是在他問問題的時候掛電話。
他收起手機,去前台付了款,又走在洛佩茲夫人旁邊,很有禮貌地問道:「夫人住哪兒?需要我送你回家麼?」
洛佩茲夫人覺得他喚她夫人夫人的十分彆扭,再加上飯桌上任重絲毫沒唸起往日的情分,客套得好像彼此是個陌生人,臉上也有些冷意,「不用麻煩任先生了,我打電話讓司機來接就好。」
洛佩茲夫人剛才一直心神恍惚,也沒注意任重已經付了款,到前台一問才知道他已經提前把飯錢付了,這種事情雖然沒什麼大不了,但剛才他們那麼冷淡,吃飯也是洛佩茲夫人提議的,如今任重直接付了款,倒是有點拂了她的面子。洛佩茲夫人又是好強的人,只得不尷不尬道:「今天原本是我要請任先生吃飯,如今任先生付了錢,倒叫我過意不去,下次我再請任先生吃個飯。」
任重點了點頭,雖然不用送洛佩茲夫人回去,但到底洛佩茲夫人是女士,他無聲地站在洛佩茲夫人旁邊沒有離開,直到司機來了,她上了車,他才對洛佩茲夫人示意一番,上了自己的車。
想著孫言言直接掛了電話,她又說了在吃東西,應該也快回家了。左右時間還不晚,他又沒什麼事情,可以順道去看看孫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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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言言從飲品店外面回到座位上,見徐展無聊地轉動著吸管,笑道:「喂,不至於學女孩子一樣轉吸管吧。」
「哪裡,只是在想事情。」徐展以手背抵著下巴,狀似不經意地問道:「剛才是你男朋友打電話?」
孫言言有些尷尬,如果說是她男朋友吧,徐展若是再問,自己總不好意思說自己男朋友是自己的老闆吧,聽起來都讓人浮想聯翩,她搖了搖頭,含混地說道:「就一個同事,問我一些事情。」
「哦。」徐展笑笑,臉上帶著點釋然,看了看時間,他問道:「你家住哪兒?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自己叫車就好。」孫言言真心覺得太麻煩別人了,叫個車更快。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在學校你可沒少壓榨我。」徐展還真想不到孫言言也會扭捏,指了指外面:「我車就停在那裡,很方便。」
孫言言見他這麼說,也不再矯情,朋友之間,送一送也沒什麼關係,她點頭同意了徐展的建議。
徐展見兩人喝得也差不多了,付了帳,又幫孫言言拉開門,問了具體位置,直接開車往孫言言住的地方趕去。
孫言言倒是沒想到徐展這麼紳士,還主動幫她拉開車門,她彎唇沖徐展哂道:「今天這麼紳士,以前真沒看出來。」
「哎,好不容易裝上一回,還被你給揭穿了。」徐展聳聳肩,又打開了音樂。
孫言言這回忍不住了,撲哧笑了起來,「就你貧,你女朋友鐵定被你哄得樂呵呵的。」
徐展稍稍轉頭看了看孫言言,自嘲道:「我可還沒女朋友,不知道孫美女能不能給個機會?」
「瞎說什麼呢?」孫言言跟著車裡面的音樂打著節拍,「不過我們公司倒是有挺多美女的,什麼時候給你介紹一個?」
「好啊。」徐展看著正前方,「我的終身大事可就拜託你了。」
「放心,包在我身上。」孫言言豪氣地拍拍胸,「你這條件可不差,指不定是你眼光太高,才淪落為孤家寡人的。」
「這可就冤枉我了。」徐展叫冤,「人家姑娘瞧不上我。」
「好了好了,別叫冤,我看見合適的一定介紹給你。」
兩人在車裡面嘻嘻鬧鬧,不過一會兒就到了孫言言樓下。
孫言言開了門,沖徐展揮了揮手,準備離開。
「等等。」徐展叫住她。
「怎麼了?」孫言言以為他還有什麼事。
「孫同學,你忘記把電話號碼給我了。」徐展無奈地衝她搖搖頭。
孫言言拍了拍腦袋,「瞧瞧我這記性,我的號碼是136……」
報了號碼,兩人告了別,孫言言走到小區門口。
「孫言言!」身後傳來聲音。
孫言言一回頭,就看見任重從自己的車裡面走了出來,她不禁大呼完蛋,剛才掛了他電話,他就直接找上門來了,簡直是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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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重關了車門,三兩步就走到了孫言言面前,看著遠去的車子,他垂了垂眼眸,聲音低低說道:「你朋友?」
「嗯……」,孫言言訕笑。
「男的?」任重眼神未改。
「嗯。」孫言言趕在任重之前開口,「任重,你要男人一點,不能太小肚雞腸!」
任重眼尾一抬,嘴角不自覺地露出一個笑容,「我有說什麼嗎?」
「你的表情已經告訴我你想說什麼。」
「哦。」任重凝視孫言言,見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登時覺得有趣,「你還有這本事,能看出我的心思。」
「你的表情太明顯了,我看不出來就是傻瓜。」孫言言指了指任重的眉頭,憤憤道。
任重隨手揉了揉眉頭,微微低下頭靠近她,衝她道:「那現在呢?」
他眉間褶皺完全平復,看起來正經無比,根本就不是她所說的那樣。孫言言憋屈地撓了撓頭髮,想爭論可沒有一點事實依據,實在糾結得不行,遂懶得理他,徑直往小區裡面走。
任重見她不說話,也不強求,只是不急不緩地跟在她身後。
「任先生,今天又送孫小姐回來?」保安室老王沖任重喊道。
這段時間任重經常送孫言言回家,保安老王都認識任重了,時不時地跟他打招呼。
任重朝保安老王點了點頭,又示意孫言言在前面,就不寒暄了。
老王自然懂得,揮了揮手,瞭然地跟孫言言打了個招呼。
等二人進了電梯,孫言言才憋悶道:「你今天可沒送我回來。」
任重站在她身後,輕輕一笑,「我有想過接你回來,你沒有告訴我具體位置。」他將責任推到孫言言身上。
孫言言嘴巴動了動,不滿地瞪了任重一眼,但想到確實是自己不讓他去接的,也不好說什麼。
出了電梯,孫言言打開門,把包放在沙發上,又去廚房倒了兩杯水,一杯放在任重手上,一杯自己喝。
兩人肩靠肩地坐在沙發上,孫言言覺得任重今天挺不正常的,推算開來,是今天跟洛佩茲夫人簽合同開始,就有點奇怪。
她好奇地問任重:「你今天的飯局不順利?」
「怎麼這樣說?」任重慢慢地喝著水,有些不理解孫言言從哪兒看出他今天的飯局不順利。
「平時你有飯局的時候,絕對不會中途打電話給我。」孫言言肯定道。
任重搖頭,放下杯子,「給你打電話的時候飯局已經結束了。」
「可是人沒走,那就是中途。」
「好吧,你這樣認為也不錯。」任重認輸。
「不至於啊。」孫言言把側坐著,把腳擱在沙發上,「洛佩茲夫人看著挺好相處的,一臉溫和,而且很漂亮,按道理來說,應該是秀色可餐。」
「你從哪兒找來這成語的。」任重哭笑不得,摟著孫言言的肩。
「我中文很好,比你強多了。」孫言言順勢靠在任重身上,「總感覺你看洛佩茲夫人有些不自在,怎麼回事?」
任重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孫言言的神經,有時候感覺挺大條的,有時候又細心得不得了。他摸了摸孫言言的頭髮,呼吸長長,「不如說說你今天的那個朋友?」
「不要轉移話題。」孫言言用頭頂撞了撞任重,然後仰著腦袋去看任重的表情。
任重微垂著頭,正好二人四目相對,他吻了吻孫言言的額頭,小聲道:「洛佩茲夫人是我的一個朋友。」
朋友,太寬泛了,孫言言眨了眨眼,對著任重深邃的眼眸,話語脫口而出,「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