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言言脾氣一向不好,還沒聽完洛佩茲夫人的話就直接掛了電話,好吧,電話都不是掛的,直接關了機,關機還不算,把它給扔了,哐噹一聲,砸在了地上。
江珞推開臥室的門時,吃了一驚,看著四分五裂的屏幕,表情都變了,孫言言雖然是火爆脾氣,但多是言語發洩幾句就好,這回直接砸了手機,估計是發生了什麼重要的事情。
她坐在床沿邊,看著把腦袋埋進枕頭裡面的孫言言,斟酌了半天,問了出來:「言言,發生什麼事了?」
孫言言面無表情,伸直雙臂把腦袋側過來,整個人眼睛都成了一字型,她涼涼地對江珞說:「我有個兒子了。」
「啪嗒」,江珞踉蹌一下,差點直接從床沿上面摔出去。她磕磕絆絆地說道:「你……你再說一句!」
「我!要!當!後!媽!了!」孫言言一屁股坐起來,幾乎是對江珞吼出來的。
江珞聽完,拍了拍胸口,慶幸道:「我還以為是你懷孕了,幸好幸好,只是後媽。」
「江小珞,你去死!」孫言言當即甩了個枕頭往江珞頭上砸。。
江珞反應慢了半拍,被打了個正著,半晌方琢磨出了剛才那句話的意思,驚疑不定地說道:「後……後媽?」
「是的。」孫言言一臉嚴肅,苦大仇深地說:「任重那個人面獸心的傢伙竟然有個兒子,兒子啊,我才二十四歲,不成,我定要離婚!走,我們現在就去找律師!」
「等等。」江珞一把拉住作勢要出門的孫言言,無奈道:「你又沒有結婚,離什麼婚?鎮定點。」
「對啊,我還沒有結婚,不是後媽,很好,我生怕自己成了白雪王子的後媽,雖然我有這個潛質……」,孫言言一個人圍著江珞轉個圈,整個人絮絮叨叨,語無倫次,完全不像以往鎮定的樣子。
「言言,你冷靜點,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江珞知道孫言言只怕是真的對任重上了心,以往看不出來她對任重表現得如何熱情,可一到關鍵的時候,她就會慌亂不已。
孫言言雙手緊緊捏著,深呼吸,放開手,呼氣,試圖讓自己冷靜。幾分鐘後,她表情如常,眼底卻晦澀難辨。。
孫言言裸著雙腳,撿起手機,嘆息道:「哎,我明天要買一個新手機了,也不知道聖誕節之後有沒有活動?」
江珞整個人都被孫言言跳脫的思維搞亂了,茫茫然然地看著她。
「睡吧,睡吧,明天還要上班。」孫言言打了個哈欠,三步並作兩步爬上床,將被子一蓋,側著身子躺了下去。
江珞知道孫言言是不想再說下去,免得自己擔心,她嘆息一聲,關了床頭燈,爬上了床。
黑暗中,孫言言原本緊閉的雙眼一下子就睜開了,整個人緊緊地抓著被角,牙齒使勁咬著下唇,直到嘗到一點腥味她才鬆開了些。她的心裡反反覆覆地出現兩個字。
任重!
翌日,孫言言起得很早,因為沒睡好的緣故,眼睛有些腫,幸好底子好,她用涼水拍了拍眼睛,腫起的部分立馬消了下去。她如常的換好衣服,如常的上班,偏偏好像忘記了去補辦手機,直到臨近中午,盛凜過來找她,她才恍然大悟。
盛凜緩步走來,一臉戲謔,萬般無奈地問:「言言,你的手機關機了?」
「啊?」孫言言摸了摸身上的口袋,皺眉一想,醒悟道:「昨天摔壞了,準備去買個新手機,怎麼了?」
盛凜用食指點了點下巴,瞭然道:「Rex打了我的電話,問我你手機怎麼關機了,我打給你也是這樣,所以乾脆來找你了。走,吃完飯我陪你去看看手機。」
孫言言聽到任重的名字,眉頭擰了擰,旋即舒展開來,笑道:「不用了,我自己去看手機就好了,反正不著急。」
「你不著急,有人可是著急了。」盛凜意味深長地炸了眨眼。
孫言言嘴角扯了扯,沒有說話。
「好了,得空的時候給Rex打個電話,他後天回國。」盛凜囑咐道,又看了看手錶,「走吧,我請你吃飯去!」
孫言言沒有推辭,跟在盛凜身後慢慢走著。她辦公室裡面有部電話,可惜是公司的專線,不會接通外部的電話,故而任重沒有打。想必任重是知道她昨天打了電話,因此打了電話過來,只可惜,她暫時不想接他的電話,也不會打過去。
吃飯的時候,孫言言望著窗外,她有些懷疑,昨晚聽到的到底是事實還是她幻聽,可是任重的聲音聽起來是那麼真實,他對那個孩子的回話充滿了寵溺,應當不是偽裝,只是為什麼她從來沒有聽說過任重有過孩子,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她需要時間好好想想。
「凜哥哥,為什麼你待在國內,而Cindy姐在國外,這麼遠的距離,你們會不會……」,孫言言隱了後面的半句。
盛凜夾了一筷子菜放在碗裡面,笑道:「以前我全世界到處跑,經常會見不到Cindy,一回去就會打電話給Cindy,不過現在無所謂了。」
「無所謂?為什麼?」孫言言不解。
「去西藏之前,我們分手了。」盛凜說的很是平淡,然而語氣中有淡淡的惆悵。
孫言言不敢相信,那次在海南,看著盛凜和Cindy相處,絕對的金童玉女,兩人的感情更是好得沒邊,盛凜說分手就分手了,其中究竟發生了什麼,她十分想不通。她吞吞吐吐,想問卻不敢問。
「呵……想問就問吧。」盛凜十分理解。
孫言言放下手中的筷子,手搭在桌子上面,輕聲問:「是因為距離麼?」
「不是。」盛凜嚼著菜,眼神淡淡的,良久方說道:「她在國外生長,奉行丁克,而我是家中的獨子,父母早就盼望我結婚生子了,我不能忤逆我父母的意思。Cindy知道我為難,提前說了分手。」
這樣的結局,真是讓人唏噓不已。
「所以,你之前才會一下子消失那麼久?」
「是,想看看風景,順便散散心,於是去了西藏。」盛凜聳了聳肩,淡笑道:「感情的事不能勉強,她不能改變她奉行的一切,我們好聚好散,也算是了結了。」
孫言言僵硬了一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堅持,她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欺騙,這無關原則,只是因為她厭惡欺騙,就像當年的江珞,何嘗不是被羅俞欺騙,才傷心不已。如果任重連坦白都不能,那她還要他幹什麼?
「不過你和Rex倒是相處得極好,Rex這個人看著冷,實際上認真起來比誰都熱,你要好好把握。」盛凜敘述道。
孫言言一訕,沖盛凜點了點頭,這一切只看任重如何選擇了。
*******************
二十八號這天正好是週末,孫言言晚上熬了夜,差不多日上三竿才起床,爬起來泡了包泡麵當做早中飯吃了。正兀自吃的,門鈴突兀地響了起來,她嚇了一跳,將咬了一半的泡麵吸溜吸溜唆進嘴裡,趿拉著拖鞋去開門。
門一開就她愣住了,站在門外風塵僕僕的可不就是她恨不得扒皮的任重麼?只是盛凜說任重二十八號才動身,從洛杉磯到S市的航班,估摸著至少十幾二十個小時,現在才十一二點的,那就意味著任重是二十七號動身的,而且是連夜動身。
孫言言不自覺地退了退,甩去心底尷尬的感覺,僵在原地沒有說話。
「不讓我進去嗎?」任重拎著行李,眉間一片倦色。
孫言言讓了讓,任由任重進來。
任重看著客廳方桌上面的泡麵,放下行李,嘆氣道:「換好衣服,我們出去吃飯。」
孫言言此時穿著睡衣,如果出去,確實需要換衣服,她有很多話想問任重,可一旦看見他又問不出口了。她看著任重,應了一聲,去房間找衣服。
衣服換好之後,任重帶她去附近的餐館點了菜,兩人慢慢的吃著。
「怎麼打你電話總關機?聖誕就想打個電話給你,誰知道一直打不通。Sharon說你手機壞了,還沒買嗎?」任重夾了一筷子菜放在孫言言碗裡。
孫言言無聲地吃了,她抬起眼,緩緩問道:「你沒有別的要跟我說嗎?」
「嗯?」任重不解,他望向孫言言的雙眸,總覺得她今天有些奇怪,他將筷子輕放,雙手交握道:「我等會去帶你買個手機。」
孫言言眼底失望之色盡顯,她記得自己的底線,所以才希望他坦白。
「任重,你是和誰一起去的美國?」
任重不知道孫言言為什麼會問這句話,淡淡地說道:「我上次跟你說過,是和一個朋友,怎麼了?」
看樣子真的沒有轉圜的餘地了,孫言言覺得很累,身心俱疲,她原本以為自己無堅不摧,誰知道這件事就讓她心神恍惚,她實在是越活越回去了。
她淺淺的勾著唇角,眼眸閃過一絲光亮,定定地看著任重,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任重,我們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