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安安,是我錯了

  從天黑到天亮,從華燈初上到日上三竿,十幾個小時,她不知道他要了她多少次,也不知道自己高潮了多少次。

  他折磨著她,讓她不停喊著他的名字,不停要他。每一次她都羞恥地要死,而下一次他卻可以讓她再次拋掉羞恥開口。

  真是屈辱。

  快到中午的時候,她從床上撐了起來,四肢並用要往離開他的身邊。

  易謹言一腳將她勾回來,捏著她的肩膀:「餓了嗎?早餐想吃什麼?」

  「吃不下。」安涵的手習慣 性 地摸向床頭的某個瓶子,卻發現已經空了。

  習慣真是個要命的東西,吃VC片還能吃上癮,安涵無奈地笑了笑,轉頭卻見易謹言蹙眉盯著她,薄唇緊抿。

  「黎子希還讓你吃這種藥。」他抓過她拿著瓶子的手,的語氣有些森寒。

  安涵苦笑一聲,撥開他的手:「他沒讓我吃藥——」

  他望著她,神色有些複雜,卻聽她幽幽開口道:「再說這樣更不不適合什麼避孕藥,只是VC片而已。」

  她的長髮落下來遮住她的臉:「我不用吃藥,因為我根本不可能懷上孩子。」

  她抬頭,看向他忽然凝滯住的臉:「三年前我流過產,你的孩子。」

  她伸出一隻手,摀住自己的肚子,「醫生說,我這輩子都沒辦法再懷上孩子了。」

  他手裡的藥瓶落在地毯上。

  安涵抬頭望著易謹言,笑了笑:「所以,昨晚的事,你完全不用擔心。」

  他的所有表情僵在臉上,許久才沉聲問道:「流產是什麼時候的事?「

  「還能有什麼時候。」安涵的睫毛顫了顫。

  「為什麼當初不告訴我。」他的臉色愈發難看,低啞的嗓音聽上去像在極力抑制什麼。

  「告訴你有用嗎?」安涵看著他有些可怕的表情,摸了條睡袍披上身上,深深呼了口氣道,「我爸出了那樣大的事,你都不肯回來,我流產這麼小的事我怎麼敢打擾你。」

  她想想,又搖了搖頭:「說不定你會回來呢,你可憐我,會給我一筆錢也不一定。」

  易謹言愣愣地看著安涵,某種各種複雜的情慾湧過,幾番欲言又止,最終卻什麼都沒說。

  安涵看了他一眼,繼續說道:「我從小就蠢,遇到有關你的事就蠢上加蠢。我一直蠢蠢地自欺欺人,相信你也是很愛我,可真到了關鍵時刻,我才發現根本不是那樣的……」

  「從小到大,你明知道我喜歡你,可你既不避開也不挑明,總是逗著我玩,讓我離不開你,讓我的世界圍著你轉。戀愛是我再三暗示表白的,訂婚是雙方父母催促來的,那麼多年,

  一直是我愛的一頭熱,而你也不冷不淡的回應著。」

  「但是沒關係。我這個人呢,沒什麼別的本事,最擅長自我安慰,於是我安慰自己就算你沒那麼愛我也沒關係,反正親事都定下來了,你會娶我就夠了,我有那樣一個老爸,我也不怕你敢欺負我。」

  「可是,這世上的事從來就沒什麼絕對的,我爸做官幾十年,算不得乾淨,卻也沒 幹 過什麼太過分的事情,不過是沒站對隊,這就讓人給弄到牢裡去了。知道他進去前,跟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什麼嗎?他說:安安,跟易謹言分手吧,你們不可能再有幸福了。」

  「我那時還不相信,後來才明白,我爸看人比我准多了。他說不要指望任何人,果然,他一進去,甚至我媽都選擇明哲保身,冷眼旁觀。昔日的親友更是一個個對我避之不及。唯一肯幫我的就是你爸,可是他要我拿著支票離開C城,從此再也不用出現在你面前。」

  「我就是在那段時間流產的,當時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經有了兩個多月的身孕。可是,易謹言,那個時候你在哪?當我最需要的那個時候,當我的世界一個人都指望不上的時候你在哪呢?哦,對了,你在國外搞你的科研項目。」

  「到今日,你還問我為什麼不告訴你?我告訴你好讓你回來多開一張支票嗎?」安涵自嘲地笑了笑,笑著笑著眼中有隱隱閃出瞭亮光:「知道我當初為什麼選擇布宜諾斯嗎?因為它在距離C市的地球另一端,全世界離你最遠的地方。」

  「最開始我還擔心自己要忍不住想你了怎麼辦,後來才發現沒有收你父親的支票是多麼正確的決定。當一個人忙於生計的時候,感情這種奢侈的東西就真的很難顧得上了,雖然偶爾休息的空檔,我也還是會忍不住想,你既然不用為生活奔波,你那麼多閒暇的時間裡,會不會有那麼幾瞬也偶爾想起我?你看我多沒出息……」

  眼淚就這麼無聲地流下來,流過大片大片已經泛白的歲月,流過那些讓人無法忘懷的年少時光。

  「可是易謹言,我如今好不容易放下了,你這般糾纏又是為什麼呢……還是說,你的驕傲容不得我再愛上別人?」

  她壓抑著淚水,沙啞的聲音裡帶上了一絲乞求:「易謹言,放過我吧,我不是你的對手。」

  她抹了抹根本停不下來的眼淚,撐著床想站起來。無奈這十幾個小時太過瘋狂,腿一軟,就跪在了地上。

  他邁了一步,似是想去扶她,最後卻只是邁了一步。

  「還真是沒用。你明明只是玩我。我卻沒骨氣被你弄得一次又一次的到了高潮。易謹言,你的自尊心應該滿足了吧。」

  她搖頭自嘲:「虧我當初還怕你不要我,趕著把自己送給你吃掉,我果然很蠢。」

  他的手在以 肉 眼可見的幅度顫抖。

  「算了,孩子那樣黏人的東西,我本來也不想要的。」

  她緊了緊衣服,抬頭,努力擠出一個不太在意的笑:「別誤會,我只是偶爾情緒憋不住了,並不是要跟你清算什麼。」

  他的半邊身子都在抖,雙手幾次想要伸出,又幾次忍不住攥緊。

  半晌,他一把抱起了安涵朝著浴室走去。

  他把她放到浴缸裡,調好了水溫,開始放水。

  他彎腰去扯她身上他的睡袍,被她死死攥住:「我自己來。」

  他手指又顫了顫,還是把睡袍拽了下來。

  安涵別過頭,雙臂包在 胸 前,雙腿夾得緊緊的。

  他嘴角抽了抽,單膝跪在浴缸外,澆起浴池中的水,輕柔地幫他擦拭起身子。

  洗完澡,他又用浴巾細細地幫她擦乾了身子,將她放到床上,替她蓋好被子。

  他把她頭上的浴巾打開,將她那一頭如墨的秀髮理好,喉嚨裡出來的聲音聽著有些陌生:「睡一會吧,我去給你做吃的。」

  她別過頭閉眼,不想看他,卻感覺他有些顫抖著扳過自己的頭,俯身在她額頭落下了滾燙的一吻,低低開口道:「安安,是我錯了。」

  沉寂的心在那一刻顫了,不為別的,只為自與他相識以來,她醒著和做夢時,都從未見過他這般低聲下氣,簡直不像他!

  安涵動了動腳趾,叫住出到門口的易謹言,「易謹言,你——」

  為什麼要道歉,你想要做什麼?

  易謹言回頭,聲音有些低啞,帶著安涵聽不懂的某種情緒:「我下午就會回國,至於你跟黎子希,如果他是認真的,我以後不會再打擾你們。」

  他說什麼,他要成全她了。

  安涵愕然,隨即哼笑了一聲,嘲笑自己再一次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