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破身為魔洲皇子見過的天人不在少數,但如此無聲無息解決二十條鈎蛇,在他印象中也就只有自己父皇能夠做到。晨星祭司行事曆來謹慎並且對旁人頗具戒心,過去各方天人想盡辦法都不曾抓住他,能夠讓這樣的紀陌安心闖進他們包圍之中,這位天人的實力絕對不一般,說不定是和他父皇同級的強者。沒錯,此人的鎮定並非僞裝,而是真的沒有把他們當作威脅,他眼裡的是屬於頂尖強者的絕對自信。
這樣一想,葉破眼裡有了幾分退意,他是葉君侯唯一的兒子,知道任務失敗父皇也不會懲罰自己,可他更想被父皇誇獎,一時也頗為猶豫是否該放出上古妖獸再搏一次。
然而,就這猶豫之時,夜明君卻已繞過重重護衛,飄然落在了葉破的身邊。沒有任何護衛知道他到底用了什麼身法,只覺眼前一道白影晃過,這人便站在了皇子身後,然後擡起了手,在眾人心驚膽顫的目光中將白玉般的手掌放在了葉破頭上,摸了摸他的頭髮,很是親切地勸道:「乖,別鬧了。」
他……他摸了魔洲皇子的頭?那可是七歲就下競技場殺人的小兇神啊,他居然就像碰上小貓小狗一樣這樣調戲,這到底是哪裡來的神人?
此舉一出,滿場儘是抽氣聲,就連原本擔憂夜明君出手太重招來葉君侯的紀陌也楞住了。
夜明君不怕葉破他並不奇怪,畢竟《君臨大荒》前期是裝逼打臉流小說,在劇情還沒崩的時候,這一位的人氣可比葉君侯高多了。但是,他現在非常擔心此人對葉破有了興趣,畢竟就夜明君連他都能看上的奇怪品位,說不定葉破在他眼裡也是可愛的小獅子呢?
圍觀群眾豐富的內心戲夜明君是無從得知,事實上他只是在實驗剛才得出的猜測,想著能否用撫摸這種方式令人放下戒心,既然系統不許他摸攻略對象,那麼就拿能摸的先練手好了。
然而這練手的效果似乎並不好,終於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葉破頓時怒了起來,也不顧對手深不可測伸手便要招出上古妖獸,「竟敢摸我的頭!通天臂猿,給我捏碎他!」
通天臂猿乃是這個世界最強的十大妖獸之一,可惜在妖王降臨後這十大妖獸悉數戰敗,最後更是被妖王捕獲成為跟寵。這通天臂猿便是三年前妖王送給魔主的壽禮,後來魔主又轉手送給了自己兒子葉破讓他養著玩。
這妖獸在幾個強大天人手中雖堪比寵物,實力卻是當真強悍,世上也就只有五洲主宰在其之上,葉破此次當真是拿出了保命手段。
但是,夜明君的所作所為從來都在世人預料之外,就連紀陌這個作者都猜不出他下一步會做什麼,比如,現在葉破已咬破手指發動血契,只需按上血靈石便可召出通天臂猿與之一戰,然而,空間袋中的血靈石竟是不翼而飛,不由讓他呆楞當場,只茫然地問:「我的通天臂猿呢?」
回答他的是正拿著血靈石對著太陽打量的某位仙人,「你們人類喜歡把其他動物關起來自己卻又討厭被束縛,這樣可不好,沒收放生。」
世上十大妖獸之一的通天臂猿,這就被沒收了?
瞪圓了眼睛看他,葉破從沒見過有人能夠憑空從空間袋中取走物品,甚至根本沒發現他是什麼時候動的手,而這樣的強者此時就站在他身後,一擡手就能扭斷他的脖子。
終於認識到了這是何等危險的處境,魔洲皇子背上頓時生出一層冷汗,只能色厲內荏地叫道:「你若是傷了我,魔洲一定不會放過你!」
此話一出紀陌便知這位魔洲皇子是真的怕了,他不知道夜明君到底用了什麼手段才能從空間袋中取走血靈石,不過他很清楚葉君侯的金手指便是能夠驅使靈魂的血契,一旦沒了這血靈石,葉破定是不敢和一個強大天人死戰,而這也是他最想看到的結果。
知道夜明君不可能主動勸退,他這就站了出來用平靜的語氣開口,「皇子殿下,你在神洲也鬧得夠久了,請回吧。」
末了見葉破神情有些憤怒,又淡淡補上了一句,「這是魔主和大祭司的戰爭,要知道,我們忌憚的只是你父親,而不是你。」
他這話其實不假,對付葉破大祭司贈予的底牌已經足夠,紀陌之所以選擇退讓只是不願招惹葉君侯。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天人面前多麼無力,如果可以,不願去管任何閒事,今日選擇出手,也只是有了夜明君這個其他選擇而已。這世上沒有任何人和他在同一陣營,犧牲自己去救異世界土著,這樣的蠢事紀陌早已不再去做。
紀陌的話令葉破很是惱怒,但他也是真的忌憚夜明君,心知這不是逞強的時候,唯有選擇退卻。可惡,這個晨星祭司也不知用了什麼手段,只是短短幾日就叫這樣強大的天人對他言聽計從,父皇說得沒錯,此人果然不是個小角色。
不甘地看了一眼紀陌,他果斷下達了撤退命令,「晨星祭司果然厲害,你等著,我們走!」
明明裝逼的是夜明君,為什麼仇恨值都跑他身上來了,連攻擊目標都找不準,葉君侯生得這是什麼傻兒子?
完了,等這小子跑回去告狀,葉君侯那個護短又睚眥必報的主角定是要來找他麻煩,今年還是去大祭司房裡打地鋪吧。
心中無奈地翻著白眼,紀陌面上仍是平靜如水,甚至還輕笑地對他揮了揮手,「皇子殿下如此盛情,我自會告知大祭司備好茶水坐等魔主來臨。」
那方魔洲軍隊終於退出了臨光城,已被佔領的其它城市卻是不會再吐出來,之後神殿自會派人去同他們交涉,紀陌不知道大祭司會不會因此同魔洲開戰,不過,這些事都與他無關,哪個主角不是天之驕子,誰會願意對他人俯首稱臣?只要還有天人出現,世界就不會改變,而他所能做的只是努力活著而已。
因為害怕死亡的痛苦所以努力活著,這樣的人生,當真沒什麼意義。
看著劫後餘生的百姓神情或歡呼或悲泣地散去,紀陌放下了被抓住的神侍,吩咐了他們為城中死者收屍定要以最快速度調來船隻,正要和夜明君商議今後行程,青葉卻是一頭撲進了他的懷裡,一直強忍的眼淚終於湧了出來,「紀先生,我就知道你一定有辦法救我們!」
少年的眼神很乾淨,雖曾對人性有所懷疑,到底因紀陌的出現而重新堅定了自己的信仰。這樣自不量力想要去拯救世界的天真模樣,讓紀陌想起了初臨異界的自己,不過他運氣沒這麼好,沒人來救他。
或許正是這微妙的相似勾起了他的相救之心,不過,也就止於此了,他不會和任何人深交。
輕輕推開少年,他沒有做出任何安慰,只是淡漠地回應,「你們違抗命令擅自行動,回神殿後全都自行領罰。」
紀陌對人一貫如此,青葉也是早已習慣,這便笑道:「遵命!紀先生,下次我一定不會再被抓住了!」
也就是說,即便再來一次,依舊會選擇留下守城嗎?這年頭的小孩子都不會吸取教訓啊……
被他離去時的笑容晃了眼,紀陌心情有些複雜,然而只是片刻,頭髮被人拉動的觸感便驅散了一切心思,他轉頭看向某位被忽視許久於是忍不住又皮了起來的仙君,「請問你的手在幹什麼?」
「我還是喜歡你的手感,明明想躲得遠遠的卻不情不願地對我笑著的樣子很可愛。」
雖是偷偷拉人頭髮這樣的小學生行為被發現,夜明君的語氣依然是他慣有的理直氣壯,只在心知暗道,可惜系統不讓他和攻略對象做肌膚之親,連頭皮都不許碰到,不然真想仔細研究一番到底摸哪個部位小傢夥才會放鬆警惕。
「哦,那我可真榮幸。」
面無表情地無視了此人對可愛的錯誤定義,紀陌已經差不多習慣了夜明君的詭異行為,然而此時看著對方那眼神,心中仍是隱隱有些惴惴,
怎麼感覺這傢夥的視線比以前更GAY了?應該是他的錯覺吧,在這個仙人眼裡人就是和貓狗差不多的存在,應該不會有人想日狗的吧?
雖對這人又警惕了幾分,紀陌也知此時弄清對方真正實力才是最重要的,現在他差不多也摸清一些夜明君性子了,也不兜圈子,只如普通談話般問道:「仙君,不知你降服鈎蛇用的是什麼法術?」
「我的本體可鎮天下邪物。」
如他所料,夜明君很隨意地就答出了實情,說完彷彿想起了什麼,又對他笑道,「過去所有仙人都想得到我,如果你更喜歡我一些,我就讓你摸一次。」
他就覺夜明君言行很奇怪,原來並不是由人修煉成仙,倒也難怪行事作風與別不同。聽起來他的本體應當是什麼價值連城的寶物,不過,對於摸一次這種奇怪的獎勵,紀陌表示他一點也不想要甚至想把這個大寶貝直接扔進河裡。
完全無視了這個詭異的建議,紀陌只是問出了另一個問題,「那你又是如何拿到血靈石的?」
儲物空間對任何天人都很重要,這樣悄無聲息從空間袋中拿東西的術法對他們威脅極大,即便是紀陌也是頗為忌憚,全然想不出到底是何原理。然而,夜明君的回答馬上就讓他意識到了什麼叫物種限制了自己的想像力。
「我還未修成人形時不喜歡在仙界寶庫待著,無聊了便劃破空間跑出去,碰上喜歡的仙人也會在他們的芥子袋裡待上幾日,就連仙帝的山河社稷圖也關不住我,已經做得很熟練了。」
哦,原來世上真有寶物自己長腿跑出去溜圈這種事,這個人的皮果然渾然天成。
默默看著一臉淺笑的仙君,紀陌對他的實力仍沒試探出幾分,但這並不影響他再次深刻意識到了此人有多難搞,一想到自己居然還要把他一路帶回神殿不由就有些胃疼。
但是他此行的任務就是把天人帶回去,為了自己的飯碗也唯有皮笑肉不笑地維持他們虛假的基友情,涼涼地誇讚一句,「仙君始終如一,在下佩服。」
【小劇場】
夜明君:我很貴的,你想摸我嗎?
紀陌:我這個人比較窮,對貴重物品歷來敬而遠之。
夜明君:那我氪金摸你。
葉破:垃圾,居然用美人計誘拐王者!
夜明君:笑摸對面狗頭。
葉破:可惡,我要叫我爸爸砍死你們!
紀陌(冷漠):請允許我友好地問候你們直系親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