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洲善戰,由於葉君侯強者為尊的理念,但凡能力弱一些便會慘遭淘汰淪為奴隸,所以能在暗京混上一官半職之人,本身武力也絕不會弱。
如今遷都已成事實,青帝手中又有天魔血契,為了讓自己將來日子過得好一些,這群從殘酷鬥爭中磨練出的猛將終於暫時脫離了沈迷酒色的狀態,一路強攻之下,竟是勢如破竹奪回數座城池,成功在神魔二洲之間打出了一條運輸線。
只可惜,還未待他們和神殿匯合,常輝就已將妖洲大軍化整為零,仗著一個普通妖族都比凡人強悍的單兵優勢,同時突襲神魔二洲城市,只用了數日時間又令人類軍隊忙於救援,重新佔到了上風。
妖族戰鬥能力強大,繁殖又快,人類才滅了一個團的豺狼虎豹,沒幾天他們就又生了一窩捲土重來。加上常輝根本不在意妖洲損耗,神殿卻要努力保護當地百姓,如此被動情況下,若要進行持久戰,神魔二洲兵力終將消耗殆盡。
然而,看似佔據優勢的妖洲也不是鐵板一塊,比如現在,常輝就再次黑著臉走進了狼族營地,「霜狼首領,聽說雪兔一脈又有戰士失蹤?」
妖族野性未馴,很多部落都還維持著作為妖獸的本能,自他們出發時就發生了多起猛獸捕獵其它種族的情況,其中又以只有奔跑這一個逃生能力的兔族損失最為慘重。
弱勢種族埋怨常輝將它們集結在一起無法逃跑,習慣捕獵的猛獸也對常輝限制自己飲食頗為不滿,若不是有任青崖站在他背後,只怕這些妖獸早已群起攻之。
此時,面對常輝的質問這直立的藍色巨狼也是以不屑眼神回應,「狼吃兔子有什麼可奇怪的,你又不許戰士們吃人,我們就只能自己捕獵了。」
常輝很清楚這些被妖王催化出的妖獸根本不是正經妖修,雖然身體得到了力量,頭腦卻仍停留在野獸階段,他一開始還會試圖去馴服這些蠢物,如今卻是全然沒了那興致,只冷冷道:「我這個人並沒有多餘的耐心飼養寵物。」
「你什麼意思?」
許是聽出了他的殺意,霜狼首領立刻就亮出了自己鋒利的獠牙,然而根本沒給他出手的機會,常輝布在營帳外的陷阱已經發動。
巨大箭矢沒有一絲錯漏徑直將霜狼首領釘死在地面,不去理會對方的痛呼和哀嚎,一襲青衫的儒雅文臣擡起照明的火燭,輕輕將明火扔在那對人類而言很是猙獰的野獸身軀,待到火焰將其吞噬,這才平淡地回了一句,「我說過,違反軍令者死。」
呵,和人比兇狠殘酷,當真是活膩了。
冷笑著掏出絹布擦了擦手,常輝並不喜歡由自己親自解決對手,作為一個大人物這也太掉價了些。然而他在妖洲並無可用之人,雖然仗著萬千化身暫時以一己之力統率所有軍隊,內心依然是不大爽快,連帶著對營帳外士兵的警告也沒有一絲笑意,
「各位,人除了同類什麼生物都能吃。所以,如果不想上餐桌,請在一日之內選出一個足夠聽話的新首領。」
如此雷霆手段震懾之下,狼族營地總算稍稍平定,然而回到自己營帳,常輝卻是冰冷著一張臉狠狠將手拍上桌子。
他居然淪落到用這樣野蠻的手段治理軍隊,早晚要將這群愚蠢的野獸變成地裡肥料,一解心頭之恨!
其實對妖洲的情況常輝多少也有心理準備,之所以現在如此暴躁,除了化身太多極度壓榨靈魂力量帶來的不適感之外,還因蘇格這些日子出乎意料的活躍。
蘇格的救世方舟乃是戰爭神器,其上配備的五百炮臺每日均可發射三次頂級神咒,加上龐大的運輸量和堪比主宰級天人的飛行速度,不論後勤支援還是緊急援護都可完美進行。
這也是神洲能夠撐住妖族襲擊的根本原因,畢竟,莫說蘇格本身還具有強大攻擊力,除了任青崖,又有哪位妖族大將能夠承受住方舟的一輪炮擊?
這些時日,但凡妖族發起進攻,蘇格第一時間就會趕赴現場,常輝和他合作了這麼多年,就沒見這只沈迷養老的鴿子翅膀揮得這麼勤快過。蘇格如此活躍,可以與之匹敵的任青崖卻全然不聽常輝指揮,十次有九次都不能讓這位妖王擡擡蹄子不說,成功的那次還要被這頭白鹿投以白眼,以至於他憋屈之下,這些天烹調鹿肉的技術一直穩定上升。
常輝知道自己和任青崖的矛盾在哪裡,這位妖王一點也不喜歡陰謀算計,從一開始就是準備帶齊人馬先幹掉四洲主宰,然後再把神明一個個抓出來,其它與之無關的任務根本沒一點興趣。可是,天人是好抓的嗎?你總得先把天下握進手裡才能把隱藏起來的天人挨個挖出來吧?
明明按他的計策走早就打下了神洲,這頭死鹿居然還給他白眼看,說多了就直接把他頂出營帳,要不要臉了?
葉君侯駡得還真沒錯,這就是頭牽著不走打著還倒退的倔驢,他算是明白紀陌怎麼能如此淡漠了,任誰和這妖王合作都得被磨得絕了七情六慾!
想到神明,常輝沏茶想讓自己冷靜下來的動作忽然停了下來。
救世方舟消耗巨大,他這些日子一直有意拉長進攻路線消磨蘇格力量,若在過去,此時蘇格應當已是體力不支,可近日化身傳來的消息仍是看不出異常,果然,是哪裡發生了變化嗎?
蘇格的力量來自於信仰,他從神身上感悟得越多力量就越強大,從理論上來說,只要時刻保持對神的感情,就沒有力量枯竭的時候。對這個設定,作者宋喬只用了四個字作為概括——用愛發電。
過去蘇格無法感知到神的存在,雖對旁人沒有明說,卻曾和常輝坦言,或許神已經放棄了他。
那時大祭司落寞的神情依然歷歷在目,再對比如今的精神勁,常輝不用調查都知道那陣法喚出的定是蘇格的神。
結果,好像除了他,神明們都還挺在意自己的天人?
想明白了這一點,常輝更是意難平,這就沒好氣地看向了房中的鴿籠,頗為不屑地開口:「瞧你撲騰翅膀的這副德性,他都不要你了,現在隨便一哄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能不能有點出息?」
從他進攻神洲的第一天起便不斷有鴿子飛進營帳,只是這一次他並沒有給它們開口的機會,統統都扔進了籠子裡,還以陣法隔絕了和蘇格的聯繫。原以為這人總該要放棄了,誰知鴿子還是每日準時落下,白吃了他不知多少穀米不說,每晚還吵得他根本睡不著。
此時也不例外,一被他鄙視,這群鴿子又開始委屈巴巴地叫了起來。
「咕咕咕。」
「咕咕咕。」
「咕咕咕。」
雖是被它們煩得頭疼,可一看那些鴿子對自己親近得很的眼神,常輝又下不去手直接燉了,最終也只能熟練地掏出鴿糧扔進籠子,不耐煩地開口:「行了,吃飽了就閉嘴。」
是啊,他在神殿待得太久,就連鴿子都被養熟了……
緩緩舒了一口氣,常輝擡眼看了看這陌生的營帳,手指不自覺地摩擦著茶杯,
他一開始還以為任青崖的目標是一統五洲,率領全部天人共同對抗神明。可據這些時日的觀察,這頭白鹿也就只有在捕獲天人時上幾分心,為了抓住水無痕更是不惜突然從陣前離去打亂攻城計畫,他到底想做什麼?
他對神洲發動的突襲所選時機很是完美,若按照原定計畫行事絕對能在蘇格趕回之前佔領神殿。可任青崖只是聽聞水無痕刺殺過晨星祭司,竟是就這樣丟下戰局不顧追著那個沒有什麼價值的殺手給跑了,這算什麼?你自己都快把神弄死了,現在還準備端了他的老巢,居然不許別人刺殺他,簡直有病!
能臣最恨的就是在大事中拖後腿的自己人,接連制定數次計畫都因妖洲這方的意外失敗,常輝的忍耐也差不多到了極限,雖是如此,面色卻漸漸恢復了平靜,只抿了一口茶水,嘴角無聲地劃過一絲冰涼笑意,
既然如此,讓妖洲和神明同歸於盡不也挺好的麼?
常輝做事從不拖延,細細思索了片刻,伴隨指尖血液滑落,幾具妖族化身便悄然混入軍營之中,只待尋到時機發揮自己作用。
神洲那邊對他防得緊,至今也無法令化身成功靠近神明營帳,不過,只要他們還需飲食起居總會尋到機會。他就不信青帝和那個仙人能一直守在兩位神明身側,只要尋到一絲空隙,定能……
眼中閃過一絲寒意,常輝不自覺看向籠中的白鴿,離開魔洲前蘇格拖它們帶來的話驀地浮現——「若遇不測,飛鴿傳書。」
常輝瞭解蘇格,這位大祭司不是說說而已,若他真以此設下埋伏,只怕那人也會毫不猶豫地闖進妖洲大營。這才是捕獲蘇格最簡單的方法,可他沒有做,就像蘇格明知常輝是個多麼不折手段的人,依然一次次讓鴿子落在他的面前。他們是唯一能搭檔三十年不產生任何矛盾的天人,就算已因神彼此敵對,到底也保持著屬於自己的默契。
如果神死了,蘇格會怎麼樣?
想到這一點,原本要派出的化身又重新溶解,他只是將手中鴿糧遞到籠子前,眼看鴿子們馬上就歡快地湊了過來,終是輕嘆一聲:「罷了,就讓你再高興幾天。」
【小劇場】
常輝(摔屏幕):一群青銅隊友完全不會清兵,唯一的王者還隨時掉線整天BB,根本帶不動!
任青崖(泡泉水):下線洗澡中,不接電話,勿擾。
常輝(絕望):那隻划水的鹿你敢不敢回來打次團!
蘇格:兄弟,叛變瞭解一下。
常輝:閉嘴,你們這些只會掛機的鹹魚也沒好到哪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