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經脈需要時間恢復狀態,當紀陌醒來時已是臨近正午。迷糊地戴上無厭,他這才發現山河社稷圖正被放在床頭,打開一看便是夜明君說明自己在神農鼎住處的留言。
昨夜剛剛談過有關未來的問題,夜明君一恢復原身便去尋擅長煉製丹藥的神農鼎,紀陌自然猜得到其用意,心裡不由一暖,之前的些許不滿便也徹底忘了。這顆珠子皮歸皮,到底還是令他愛不釋手。
蘇格的治療能力在天人中已是數一數二,幾項無條件活死肌生白骨的秘法更是堪比頂級仙丹的治療效果。
奈何任青崖的妖力生來附帶咒術,除了他自己根本無人能夠驅散,以至於這些年蘇格雖然將紀陌的身體調養得與常人無二,他卻始終無法再次修行,而由無冬劍所傷的眼睛更是無人可以治療。
也是啓明珠繼承了羲皇的天地浩然之氣生來克制妖物,方能憑藉自身修為強行驅除紀陌經脈裡的詛咒,縱是如此,夜明君仍是消耗極大,需要修養一夜方可再度化形。
紀陌早些年便已修行過,如今試著引導天地靈氣入體,發現所過經脈竟是暢通無阻,這才知夜明君何止是治好了他,甚至將他的經脈都已打通,今後修煉只會事半功倍。
更可怕的是昨夜他竟絲毫沒有疼痛之感,只覺被啓明珠按得挺舒服的,如今想來,夜明君果然是天下無雙的寶物。
當然,以紀陌對仙人的瞭解,夜明君之所以會消耗如此大,大概也和想方設法不讓他感受到疼痛脫不了關係。
對於夜明君有多疼愛自己這一點,紀陌一直心知肚明,正因漸漸能去理解仙人的思維了,這些日子對這珠子更是完全失去了抵抗能力。
如今他掃了掃被刻意移去了戶外的紙簍,不自覺便是一笑,內心只暗道,夜明君素來喜愛體驗新奇事物,今晚若他想,便全順著他的意吧。
以紀陌的性子一起床就想這些事總覺不大正經,雖然房中沒有任何人在,依然是趕緊洗了把臉讓自己冷靜下來,梳洗間卻是沒有停止思考。
有了修為也好,畢竟,唯有被灌輸了天地靈力的文字方可對天人產生作用。之前奉朝雖然得了許多作者,奈何宋喬年歲大了從頭修行太過艱難,而紀陌更是完全無法聚集靈氣,加上任青崖召來的三人又已失去了對天人的所有權,以至於空有殺手鐧卻完全派不上用場。
如今他經脈恢復,很快就能回到當年修為,即便任青崖是用不上了,有山河社稷圖在手,重新創造一個天人也未嘗不可。
不,或者說,若他真能根據當前情況創造出屬於這個世界的主角,這絕對會是最強的天人。
「系統,把夜明君關於天人成形的研究資料給我看看。」
這原只是隨意冒出的念頭,細想之下卻是大有可為,紀陌果斷展開山河社稷圖,將夜明君這些時日對葉君侯的研究成果悉數查看,幾番分析之下,心中已經隱隱有了計畫。
結束天人之亂無疑比仙洲事務重要,這一日紀陌將全部精力都放在了研究天人之上,待到前往彼蒼山看熱鬧的輝月返回,他仍在書案前沈思著。
輝月也習慣了紀陌這樣子,只如他前幾日吩咐的一般,將比武天人的戰力分析寫作報告,又掏出了常輝送來的最新情報一同放在桌上,這才有些無聊地開口:「今日九仙天城和無邊風月樓的幾個長老來旁觀了,李仙兒反倒沒來,木旬真君說明日莫語仙閣設宴邀請我們賞月,去不去?」
從他進門紀陌便從沈思中醒了過來,估摸著李仙兒沒去應當是因為神農鼎被夜明君絆住了,對此也沒太在意,倒是在聽見後半句時皺了眉,「確定邀請我們的是莫語仙閣而不是三大門派?」
「那群老道士一副牛脾氣,我遠遠一看都能感受到他們對天人的敵意!」
他不提還好,一想起那些修士看自己的眼神輝月就生氣,那種被人類當作貌美玩物的視線精靈族最為厭惡,此時的精靈王也是忿忿道,
「明明修為連最弱的天人都不如,居然還拿下巴看人一副倨傲態度,簡直就是愚蠢的土撥鼠,真想狠狠踹他們的屁股!」
見他氣得連家鄉語調都冒出來了,紀陌多少也可以想像今日比武的局面,那兩大門派的表現倒是和他預想的不一樣。神農鼎也是上古神器,應當如夜明君一般不會在勢力鬥爭中站隊,這些門派也該知道李仙兒和自己不同路,態度如此囂張,莫不是尋到了其它靠山?
「回覆木旬真君,明日我和夜明君一同赴宴。」
不論情形如何,先和莫語仙閣保持聯繫得到情報都是最好選擇,考慮到狀況有些古怪,紀陌正欲吩咐輝月去問問鹿王龍兮的動靜,卻忽地發現今日這個同僚居然沒捧著罈子,不由疑惑道:「水無痕呢?你把他忘在彼蒼山了?」
在紀陌看來,把救命恩人弄丟這樣的事發生在輝月身上一點也不離奇,然而事實證明他還是小看了這兩人的奇思妙想。
只見精靈眨了眨那碧色眼眸,這便回道:「哦,他說可以偷聽仙洲情報,所以我把他混進茶水潑在了老道士衣服上。」
什麼?隊友被你拿去沏茶了?還有這種操作?
任青崖醒來後水無痕的力量終於沒再繼續衰減,如今若不說話和普通的清水沒什麼區別,但是把虛弱狀態的自己潑出去這種大膽做法仍是令紀陌驚了驚。
他知道搞笑文的主角歷來都擅長騷操作,卻沒想到這兩位居然這麼會玩,此時也只能無奈地問:「你可和他約好了事成之後在哪裡會面?」
「對哦,水無痕說只要衣服被拿去洗了,他應該就會順著河流漂下來。把情報給你,我要去河裡撈他了!」
紀陌這話倒提醒了輝月,只見精靈立馬掏出個骨灰罈就風風火火地往外走,望著那遠去的身影,紀陌又默了默——嗯,去河裡撈水,這真是一個大工程。
雖然這行徑從頭到尾都透露著不靠譜的氣息,紀陌最終還是決定相信水無痕至尊殺神的業務水平。就算是搞笑流主角,他好歹也是個第一殺手,探查情報這種基礎技能應該是沒問題的吧。
翻看著輝月送來的情報,確定當前並沒有什麼特殊情況,紀陌總算結束了工作時間,擡頭才發現不知不覺外界已是日落西山。
眼看暮色漸沈,空蕩蕩的房間難免寂寥,晨星祭司將所有資料焚燬,內心卻是有些期待又緊張地想著——
是啊,就快到晚上了,夜明君也該回來了……
他是保持這樣佯裝做正事等夜明君主動比較好,還是該大膽一些,就伏在床上看書?
或者,拿些酒水助興,大家說點甜言蜜語再漸入佳境?
對這類事紀陌可謂是完全沒經驗,此時雖是有些手足無措,憑藉著理智仍是把房間外的陣法都檢查了一遍,確定外人無法前來干擾方才返回。
末了他又覺有些不放心,提筆便寫了「今夜不辦公,勿擾」幾個大字貼在了房門上,以防輝月中途打擾。
常輝的化身為了隱藏身份從不會和他們直接見面;這些用來預防神農鼎發作的陣法足以攔住所有天人和修士;輝月去撈水無痕一時半會兒回不來,就算回來了他也做好了預防措施……剩下的,就只有……
遭受過電燈泡數次打斷的紀陌早已得出了經驗,此時認真思索著外界一切干擾因素,無厭視野在窗外細細一掃,這便定在了一隻白鴿身上。
伴隨無辜的鴿子被晨星祭司關進籠子扔去輝月房間,紀陌終於確認所有電燈泡都已排除,這便命人送來了熱水,提前沐浴做好一切準備工作。
可是,如果夜明君又皮一次,把坑爹兒子給帶回來了怎麼辦?
沈浸在熱水之中,紀陌心中忽然冒出了這個驚悚的念頭,默默思量著夜明君在神農鼎那裡皮了一天晚上還會不會繼續的可能性,突然就陷入了「這年頭想結束處男之身怎麼就這麼難啊?」的悲涼感慨之中,隨即果斷得出了一個結論——
他都把自己洗乾淨躺床上了,如果這顆珠子還不上,以後就搬去垃圾桶定居吧!
不過,昨天夜明君應該是想的,這些天不也是總在他身上蹭嗎?就連化了原身都要往那地方跑,這傢夥分明比他急吧
回憶一番近日某位仙人的反應,紀陌有了幾分信心,擦乾頭髮,隨手把系統扔進浴桶靜音,這便帶著不成功便成仁的氣勢在書桌前一坐,只胸有成竹地在心中發誓——
現在沒人能再來打斷他們,今晚他定要拿下夜明君!
然而,放出豪言壯語還不到三秒,回歸冷靜的晨星祭司默默回想起自己在床上只解鎖了躺平投降一種姿勢的技術水平,以及夜明君那渾然天成的騷話和自己哼一聲都恨不得把嘴捂上的鮮明對此……
於是,在殘酷的現實面前,務實的紀陌果斷修改了今晚的攻略目標——好吧,今晚他定要被夜明君拿下!
【小劇場】
夜明君:朋友,昨晚我被老婆扔垃圾桶了,給我點好玩的東西哄哄他。
李大爺:活該,你又做什麼好事了?
夜明君:是這樣的,我想和他合為一體,就建議用原身先探路。
李大爺:你要點臉行不行!田裡的白鹿被你嚇得連瓜都掉了!
夜明君:所以,你生產促使人類主動合體的神藥嗎?
李大爺:滾,我沒有這種業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