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夜明君的福,這一日紀陌又是別想早起了。好在這幾日對於天人的觀察已經進行得差不多,他便也放了自己一個假,不再折騰自己起身時還有些軟的腰和腿。
雖是躺著由罪魁禍首捶腿,紀陌仍是思慮著這些日子所蒐集到的情報。
龍兮的實力的確強悍,自上了擂臺便不曾輸過,也不知其它天人是留了手還是當真敵不過他。
照紀陌猜測,天人們也在觀察情況,不到最後一日大概不會拿出真本事,至於龍兮為何如此認真地去比武,就鹿王提供的情報,應當和木旬真君脫不了關係。
就神農鼎的態度來看,他是真的把李仙兒當作孫女在撫養,紀陌不認為這位老者會把她嫁給一個陌生天人,更不相信任青崖會甘心做嫁妝,只是不知這比武招親最終又是準備如何收場。
除去這至今原因不明的比武不談,李仙兒白日為女童,晚上則長成少女的情況也很是詭異,紀陌總覺得此事不簡單,奈何神農鼎自來過一次後便閉門不出,他也唯有囑咐夜明君有空再去探查一二。
想到這裡,紀陌正要開口,忽地發現不知何時自己已被仙人圈在懷中,這人的手雖還在他腿上按著,落下的位置卻正一點點向內側靠近。眼看就要被偷襲成功,紀陌臉色瞬間一黑,只涼涼地問:「夜明君,請問你的手在做什麼?」
雖是做壞事被逮個正著,夜明君的神色倒是一點沒變,彷彿自己什麼都沒做一般,只溫和地笑道:「我身上全是仙氣,在我懷裡你就可以神清氣爽消除疲勞。」
羲皇啓明珠是祥瑞之器,調養主人身體也是其功能之一,然而即便他說的是事實,紀陌仍忍不住提醒道:「請好生回想讓我疲勞之人是誰?」
打通經脈之後紀陌的體質並不差,雖還未選定功法進行築基,論柔韌性絕對遠勝常人。但是,他身子再軟也扛不住夜明君層出不窮的高難度操作,雖是一難受就喊停,依然被折騰得腿軟。
然而,對於自己一個新手就要玩漂移當然會被吊銷駕照這樣的事實,夜明君是沒有絲毫認識的,此時也只是無奈地嘆道:「果然該讓你快些成仙,這樣體力太差了。」
身為男人,即便是在下的,被情人感嘆體力太差也不是什麼愉快體驗。
於是,聽見這話紀陌立刻就在仙人腰上一掐,面上只冷冷道:「如果我是仙神,聽見這種成仙理由一定把天雷劈你頭上。」
就在夜明君接受紀陌愛的教育的時候,輝月便從外界匆匆闖了進來,一見二人這場景倒也沒想明白他們在做什麼,只疑惑道:「紀陌你怎麼還躺著?」
外人一來紀陌便起了身,雖知輝月大抵想不到昨晚情況,仍是有些心虛地岔開話題,「你把水兄撈回來了?」
被他一提醒輝月也想起了自己的目的,立刻就把手裡的罈子拍在桌子上,這便怒道:「這傢夥騙我說他在河裡,結果居然藏身在露水之中,害得我白撈了一夜河水!我決定把他拿去和麵,你想吃什麼點心?」
輝月是個實心眼的精靈,水無痕說會隨河流出現,他便在河中心守了一夜,本以為這個恩人是遇上了不測,急得幾乎直接打上無邊風月樓,結果這傢夥居然就在露水裡看著他,這情景想想都是氣極。
「手下留水!我也不知道這老頭一件道袍居然都要以靈泉護養,見你急得快哭了立刻就全力凝結成形了啊!」
見他是真怒,水無痕立刻告饒,他以前一直獨來獨往,哪裡在意過凝聚成形需要的時間,見輝月當真一直等著自己方覺莽撞,此時也唯有乖乖認錯由他處置。
輝月氣歸氣,到底不是真心想將水無痕給煮了,如今見他服了軟便只道:「給你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沒拿到有用的情報今天的點心就是你了。」
「還記得那個農人打扮的天人嗎?原來無邊風月樓的三人離開是為了去見他,我還聽見那大長老稱他為老祖宗。」
這二人打鬧實屬日常,紀陌本沒指望能得出什麼有用情報,誰知水無痕一開口竟就是個大秘密,不禁就用手指在床邊輕輕一敲,
蟲二……傳聞風月繁體字的內部便是這二字,莫不是風月無邊的意思?可是,這個世界應該沒有此典故,是和風月無邊有關的天人嗎?
這蟲二的身份紀陌始終辨別不出,如今得知他和無邊風月樓有關立刻就警惕了起來,只問:「他們還說了什麼?」
「只問了我們的動靜和那位仙君的來歷,蟲二吩咐他們按兵不動等候指示。然後那長老就把道袍扔給了門下弟子以雪山靈泉保養,我費了好大力氣才溜回來。」
水無痕這次也是運氣好,那幾名長老趕著和蟲二會面,即便髒了衣物也沒更換,這重要的對話就被他聽了去。只可惜,他唯獨沒想到那道袍竟是一件法寶,平日裡都是在靈泉中護理,逃跑時倒是廢了一番功夫。
雪山靈泉是無邊風月樓靈脈所在,外部布有重重陣法,聽聞水無痕是被困在了那地方,輝月等了一夜的怨氣也就消了,奈何礙於顔面不好直說,便只學著紀陌素日模樣冷淡道:「看在情報有用的份上留你一命。」
水無痕雖不靠譜,卻是個心思細膩之人,輝月那脾氣早就摸清楚了,此時哪能不知他是消氣了,立馬就喜道:「謝妖精不殺之恩!」
「你再叫我妖精,我就——」
輝月曆來不喜妖精這樣的稱呼,如今雖生氣一時卻找不到威脅的手段,便只端了紀陌的臉盆來怒道,「我就拿你洗漱!」
他這樣芙蓉如面柳如眉的人即便面帶薄怒也是別具風情,水無痕自然不會受其威脅,果斷反駁道:「恕我直言,你敢洗,我就敢舔!」
沒想到這常年待在骨灰罈裡的男人竟是如此硬氣,輝月眉頭一皺,直指對手破綻,「不可能,我不信你能忍受被男人如此親密接觸的屈辱!」
此話一出正中死穴,水無痕這才堪堪醒悟,這妖精雖然漂亮也是貨真價實的男人,一想到這裡所有硬氣立刻便在斷袖危機之前消散,只尷尬道:「這……咳,屈辱,當然屈辱……」
他是因為什麼認慫輝月可不知道,只當是威脅奏效,立刻得意道:「怕了吧?」
精靈王發自內心一笑的模樣最為俊秀,倒映進水中瞬間掀起點點漣漪,水無痕感受到自己蕩漾的心情,再想想萬一這妖精真拿自己洗臉的可怕後果,苦苦維持直男之身的水大殺手唯有開口求饒:「怕死了,簡直瑟瑟發抖!我不喜歡男人的,你千萬別侮辱我!」
對這二人的耍寶紀陌權當相聲看,稍稍分析了這最新資料,便尋來了蘇格送給他們的鴿子同神殿聯繫。
「大祭司,請告知宋先生好生想想可有哪些天人和風月無邊一詞有關。再讓斐國的舊臣查一查無邊風月樓的具體來歷,他們的祖師又是誰?還有,這九仙天城和無邊風月樓在葉君侯出現之前可曾有過什麼聯繫?」
蘇格的效率極高,很快那鴿子轉了轉頭,便連通了大祭司神識,只開口道:「他叫我問你,可是在仙洲遇上了難題?」
知道這是宋喬擔心自己遇上意外,紀陌搖了搖頭,「阻力倒是沒有,只是有些摸不清仙洲這些門派在打什麼主意。」
得了他的回答,鴿子又靜默了一會兒似乎正在和周圍人交流,很快便再次傳話,「常相說,既然夜明君有葉君侯在手,或許你們可以用他試探一二。」
「是個辦法,讓我想想。」
葉君侯和仙洲舊怨頗深,若是出現各大門派定不能繼續作壁上觀,倒也不失為一個試探的好方法,只是,葉君侯與仙洲是死仇,如何掩飾魔主再現和他們之間的關係倒是個問題。
蘇格分出神魂給鴿子消耗不小,雙方都儘量言簡意賅,見身邊人都沒有意見,鴿子註視著紀陌,只用一貫的溫和聲音道:「這是我自己想對你們說的,仙洲之地隨時可得,若遇危險,你們先行自保隨夜明君返回,莫要逗留。」
蘇格歷來關懷下屬,聞言紀陌心中一暖,點頭應道:「大祭司請放心,我有分寸。」
紀陌本以為這只是蘇格例行公事的一問,誰知鴿子又看了看他,聲音很是猶豫,「晨星祭司,你……可需傷藥?」
「我不曾參與戰鬥,應當用不上傷藥。」
對他的話紀陌是聽不懂了,好好的他要傷藥做什麼?
然而,很快鴿子就鄭重地用翅膀拍了拍他的手背,「若有需要便傳訊給我,身體重要。」
這個反應終於讓紀陌察覺出了不對,連忙去鏡子前一看,這才發現不知何時自己脖子竟被留了印記,大祭司活了這麼多年豈會不知這是什麼,難怪要給他傷藥,這是怕他傷在床上啊!
雖然他和夜明君的戀情整個神殿人盡皆知,但是被蘇格發現昨夜痕跡依然令紀陌有一種微妙的羞恥感,這便冷冷道:「夜明君!」
然而,對於自己的傑作,仙人只是回以無辜的眼神,「我只是想試試這是不是真的。」
還不待紀陌對這種隨時隨地都在做研究的行為進行批判,輝月也註意到了他脖子上的痕跡,這便疑惑道:「什麼情況?紀陌你被蚊子咬了?」
「妖精,你連這都不知道?那明顯是——」
水無痕的人生經驗明顯比精靈王豐富,然而話到一半紀陌便是威脅地清咳了一聲,考慮到招惹晨星祭司的後果,水大殺手最終還是選擇了睜著眼說瞎話,「他落枕了。」
事實證明,輝月的好騙程度簡直令人髮指,雖不明白怎麼才能落枕成這樣,依然是驚訝道:「這都可以?等會兒我給你換個軟枕。」
對此,水無痕也是適時提出了貼心的建議,「反正順手,被縟也一起換了吧。」
「那真是多謝二位了。」
才剛起身就被這二人圍觀,紀陌只覺面子上很是過不去,神色一正便略過了這個話題,「今夜我會和夜明君前往莫語仙閣赴宴,輝月你要時刻註意動靜,一旦我發出信號,帶著水兄立即撤離。」
他這話說得認真,輝月卻是有些疑惑,「你不是說仙洲不足為慮嗎?」
「他們的態度太過古怪,還是小心為上。」
紀陌原也沒把仙洲放在眼裡,可隨著水無痕這情報到來,他總覺哪裡存在問題,雖還找不出個因果,依然是決定小心為上,只對夜明君問,「神農鼎可曾向你透露他的計畫?」
「他說還不確定我到底是哪邊的,一提起這件事就不說話了。不過你那隻白鹿在他的瓜地裡倒是過得悠閒自在,整天臥在地裡都不動彈。」
提起神農鼎冷淡的態度,夜明君也是無奈,倒是紀陌聽見這消息又疑惑了起來,喃喃著猜測,
「他們各自為政,卻又不像在為敵,這仙洲到底是要做什麼?」
【小劇場】
水無痕:水某人逍遙一生,生死看淡,不服就幹,什麼都不怕!
輝月:斷袖警告。
水無痕:大佬,我錯了,手下留直男!
夜明君:我突然覺醒了男人對車的愛好,我感覺自己天賦異稟可以成為秋名山車神!
紀陌(冷漠):現在換隊友來得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