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哀順變!」路過身邊的每個人都這麼說了句。
眼看著那紅色的棺木漸漸被泥土覆蓋,她愣愣的站在新墳前,眼睛紅紅的,至今也不敢相信爺爺就這麼死了,辦完喪禮酒宴已經過了七日。
村子中的幾個男子才幫著抬了棺木下葬。
「嗯,謝謝。」聲音乾澀、沙啞。
站在新墳前的女孩大約二十幾歲的年紀,瓜子臉,皮膚白皙,上身一件草綠色的t恤左肩上還用別針別著一小方白布,下身是深藍色牛仔褲。
最引人注目的還是那雙靈動的眼,不管是那個視角看過去那眸子永遠是清澈水靈。
白象村是個偏僻的村落。
好一點的村落只要有水泥路通往村裡,只要有人死亡,都有火葬場的車子進村拖屍體去火葬場火化,但是白象村卻是個例外,這個村裡的青壯年大都出去打工了,有的賺錢了,就舉家搬遷。
漸漸的村中人更是稀少,湊不出錢修路,火葬場的車子也不願意進來,所以,附近的村落裡只有白象村還是保持著土葬。
之後三日。
她都是清晨就站在爺爺墳前,天黑了才回家,別人勸也無用。
這一日,太陽又是落下了山,夏七夕恭恭敬敬的朝著新墳磕了幾個響頭,「爺爺,我、打算要走了。」
四周靜悄悄的。
這幾日,她已經哭夠了,神色木然的站起,墳前的紙錢還燃著小火苗,四處看了看,找了根樹枝把沒燒著紙錢往中間撥了撥。
看著那半截半截的紙錢又著了,逐漸化作灰燼,微風吹來,那紙灰飛出一些打著旋兒朝天空飄去……
『轟』的一聲,天空詭異的一眨一黑,就如關掉老花電視又瞬間打開一般,伴隨著震天的巨響,讓人靈魂都在震動的轟鳴,這聲音不像是打雷聲,並且持續很久。
想著爺爺臨終前給她的東西,她隱隱有些不安。
「七夕!」
「夏、七、夕!」一個男子的聲音大聲吼著從遠處傳來。
夏七夕回身看去,就見胡來東上身一片血紅的朝她跑了過來。
胡來東?
胡來東本就是單親家庭,他讀到初中就輟學在家照顧他父親,他父親神智有時清醒有時不清醒。
他十六歲時,他父親偶然清醒,眼看就要高考,為了給他弄學費讓他上學,去較遠的地方小鎮偷別人的摩托車,被人發現後,拉著油門直接沖上了高速,正好遇上一大卡車,最終車毀人亡。
大概是都沒有父母的原因吧,夏七夕與他關係最好,如今,唯一的親人爺爺也去世了,辦喪宴時,他也跟著忙上忙下,宰豬、殺雞。
「七夕,村裡有怪物!!我們要...要快跑..……村裡的人...都、都死了。」他牙齒咯咯打著顫,聲音、身子更是抖的更明顯。
村裡的人都死了?
「怎麼可能?」
「胡來東,這種玩笑....」這種玩笑可開不得。
見她不信,胡來東更慌了,顫抖著伸手朝村子方向一指:「是真的,剛剛不知從哪裡竄出來幾個渾身染血的人,見人就咬...村裡倒了一地的屍體,我...我擔心你....就跑來找你了!」
「我、我好像還看見了三祖奶奶!」胡來東說這話時四處看了看,有些不安的看了眼夏爺爺的新墳。
已經死去幾年的三祖奶奶?
---怪物?
切......
好端端的怎麼會有怪物,不會是殺豬的時候被那一記豬蹄踢傻了?
伸手去摸了摸他額頭,沒有發燒卻竟說些胡話!夏七夕臉色有些不太好,畢竟爺爺剛剛去世,她實在是沒有心情與他開玩笑。
「是、是……真的,你要相信我!」他急的伸手胡亂揮著,打掉她放在額間的手,急的跳腳。
或許是印證他的說法般,本是靜悄悄的郊外,突地傳出一陣悶然的『彭彭彭』之聲,震得兩人都是一驚。
夏七夕回身看去,新墳之上堆砌著鬆軟的泥土被那響聲震得唰唰的往下掉。
----聲音是從墳坑裡傳出來的。
是拍打棺木的聲音,她頓時,心中壓抑的如被人捏住了心臟一般,面色蒼白,目瞪口呆,「或許……你說的,的確是真的!」
胡來東個子雖然很高,性子卻是有些軟弱,有一次鼓起勇氣寫了情書約人見面,沒想到卻是他臨陣脫逃放了別人鴿子。
在這種情況下沒有自己逃掉還記得來尋自己,對夏七夕來說已經是很撫慰人心的事情了,若是有機會,一定給他搬一個勇氣可嘉的徽章。
看著新墳的方向,兩人緩緩退著步子:「那你怎麼逃出來的?」
「我不知道啊。」這問題落下,他自己也是一臉迷茫。
這也算是回答?
地底那彭彭之聲越發的響了,
「彭---」鬆散的泥土頓時震飛的到處都是。
兩人也是被劈頭蓋臉撲的滿臉都是泥土,拍了拍臉上的泥土,兩人看去,只見那堆起的土包已經被震散,方形的大坑內,一方紅木棺材暴露在空氣中正吱吱呀呀的顫動著。
一隻灰青色滿是皺紋的手,突地伸了出來。
死去幾年的三祖奶奶都會出現,那麼爺爺也是....
「快跑!」胡來東臉色瞬間更是慘白,扯著一臉呆然的夏七夕就往村外跑,回村裡肯定是不行的,四處都是那種怪物。
兩人一前一後的跑著,突地夏七夕身子一頓。
「不行,先回去!」
她自顧自的往村裡跑,胡來東看著她的背影,牙關打著顫,猶豫片刻後咬咬牙追了上去。
兩人躲藏在一處,震驚的看著村裡多出來的許多老一輩的行尸,緊緊摀住嘴,她也看見了那群移動的東西中,胡來東說的死去幾年的三祖奶奶。
她身上缺了不少『零部件』,幾縷頭髮、五官塌陷,可以說皮膚都是蓬鬆稀爛,穿著一件泥灰色的碎花襯衫,顫顫巍巍的走著。
夏七夕幾年前參加她的葬禮時,三祖奶奶就是穿著這衣衫躺在棺木中,安寧慈祥。
除了一些死去的人行走的屍體,每隔一段距離,地上就會有些殘缺不全的屍體,血液遍地。
這是發生了什麼?
死去多年的人正在四處徘徊,太過於詭異。
「七夕..……」胡來東牙關打著顫,有些欲言又止。
夏七夕氣餒的放下手機,不是信號問題,是打通了沒人接,撥任何號碼都是一樣。
----無法報警。
見幾個行尸走的遠了些,她回身對著胡來東說道:「你在這裡等著我,我去去就來。」
再次繫了繫鞋帶做好準備後,夏七夕嚥了嚥口水,身體作勢欲發,急速朝院子內衝去謹慎的打量四周,跑著的時候,夏七夕的耳朵裡只剩下自己聲如雷打鼓一般的心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