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這個繁華的城市又開始繁忙起來。
背著比自己還大的舊布包的小童走街串巷叫賣懷裡那疊還散發著墨香的報紙。
「賣報嘍!大新聞大新聞——外灘明治樓的吳老板喝酒猝死街頭——快來買嘍!」
這上海灘,每天都有不同的人死去。
記者,商人,乞丐,孤兒。
最不缺的就是出來混的浪子。
如今又死了一個混得不是太差也不算太好的黑老大又有什麼?
給今日報童的口袋裡多添幾個銅子罷了。
身著黛色旗袍,挽著一個別致髮髻的中年女人捧著一份報紙敲開了沈家主的辦公室。
清俊的少年,一襲黑色冷硬西裝,站在窗邊。
清晨的日光灑在他的髮上,聽到聲響,沈桑粵黑曜石般的眸子清亮地望過來。
道上混的,很多都知道,出來混,萬萬不能得罪那年輕的沈當家。
原因大家心照不宣。
但尤其,尤其不要隨便直視那沈老爺的眼睛。
那雙眼睛,美雖美,清卻清,卻總好像能一眼望進人心一般。
深不可測。
觀夫人頓了頓,笑道,
「老爺,小姐動作還挺快的。」
沈桑粵優雅地踱著步子走到桌邊。
掃了一眼觀夫人放在桌上的報紙。未動,表情還是淡淡的,聲音裡卻有一絲笑意。
「呵,我的花兒,真是長本事了。」
好像驕傲一樣的語氣,似誇獎,似意有所指。
觀夫人臉上笑意不變,聲音畢恭畢敬。
「是啊,畢竟小姐她是您姊姊,再怎麼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
神桑粵步至門口的步子一頓。
黑色紳士杖在光滑的地板上敲出一聲清響。
觀夫人表情不變,淡淡的笑意,慈祥,卻又仿佛深藏不露。
良久,她聽見他的聲音冷冷響起。
「妳的話太多了。」
***
金銀花倚在床頭,塗了甲油的美甲毫不在意地挑進餐盤裡那杯牛奶。
「妳在這牛奶裡找什麼寶貝?」
略帶笑意的溫軟聲音響在耳邊。金銀花頓了頓,抬頭望了望床尾靠在床柱邊的黑衣少年。
美得像妖的少年饒有興味地瞧著她那奇怪動作。
「我找找裡面有沒有進小蟲子。」
面前籠下一片陰影,沈桑粵開玩笑般靠過來,手上卻直接拿過那杯牛奶。
連著那精美烤瓷印花杯一起丟進床頭的垃圾桶,少年語氣裡只有寵溺。
「既然進了小蟲子,那這杯牛奶就別喝了。不乾淨。」
「.......」
金銀花有些無趣地靠回去。
「這個杯子是我最喜歡的,一套的。」
「哎呀!」沈桑粵微微驚異地望了望,隨即彎著眸子靠過來。
「花兒,對不起嘛~」
「那——下次送妳十套同樣的杯子好嗎?」
金銀花挑著眼看眼前嬉笑的俊美少年。
扯過他的領帶吻上那張嘴,金銀花瞇著眼呢喃,
「十套有什麼用?都不是我的那套了——唔...直接換一套不是更好?」
沈桑粵眸子暗了暗,但未再說話,只閉上眼回吻了過去。